李文,还有钟伊人等人,立刻打断了皇城司密探的话,在赵匡胤面前,直接弹劾起了赵德秀。
同时,他们还对赵德秀,各种极尽可能的污蔑了起来,明里暗里都是在提醒赵匡胤,说赵德秀不仅是有谋反的心,更有谋反的能力。
然而,他们自以为可以让赵匡胤龙颜大怒的话,这一切却对赵匡胤没有了半点儿的作用。
只见赵匡胤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眼神无比的幽邃,没有人可以猜出他的想法是什么。
反而是跪在地上的皇城司密探,面上露出了愤恨的神色,他们也没有得到赵匡胤的允许,就都是直接站了起来。
尤其是为首的那名皇城司的密探,更是怒气冲冲,急红了眼睛,大声地喝斥起来,道:“你们懂个什么?”
“你们两人,一个是军中将军,一个是边关节度使,你们是打了江山的,你们现在,也是富贵了。”
“可是你们这些人,怕是早就忘记了战场是如何的惨烈了吧,早就忘记了战场上的残忍了吧。”
“神医先生藐视皇权?他本只是一个医者,他的眼中本来只有病人,他也只是想用他的一双手,救治我大宋的儿郎们。”
“可是现在,神医先生却在你们这些将军,节度使们都害怕不敢出头的时候,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丢下了他的医箱,手持方天画戟,深入了辽国境内。”
“他要是藐视皇权的狂妄之徒,他又何至于拿命去拼?”
皇城司密探,素来有监察百官的权力,但是这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要是平时这么说话,的确是不妥。
可是现在,他几乎还是咆哮着把这些话给吼出来的,可见他心中是有多么的气愤。
此时,他一双充满了血丝的眼睛,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李文和钟伊人,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
因为他彻底的愤怒了,他们看到的神医先生,是一位悍勇无敌,又心怀大爱的少年英雄。
那片旷野上面的情形,是那么的悲惨壮烈。
可是现在,李文和钟伊人,竟然想要污蔑神医先生,他们皇城司,就首先不能答应。
“你们要是已经忘记了战场的残忍情况,那你们就闭上你们的嘴巴。”
“那可是我大宋两万将士们,在和辽国五万铁骑战斗,而且还是在辽国铁骑占据极大优势的地理位置上。”
“那个时候,辽国人多势众,乱了我大宋将士的军心,败了我大宋将士的士气,当时要不是神医先生当机立断,杀了辽国皇帝耶律阮祭旗,用来振奋军心的话,咱们大宋的两万儿郎们,恐怕全部都要在辽国铁骑之下,变成肉泥了。”
“我们到了那片旷野的时候,方圆千米范围之内,到处都是血流成河,只剩下神医先生带着七千甲胄都破碎的残兵们。”
“他们每一个人,都好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一样,神医先生要是不杀辽国皇帝耶律阮,那七千多将士们,还有的性命在?”
“就连我们离开,回来禀告圣上的时候,神医先生都只是落寞地在战场之上,收集着战死将士们的残骸,如此大义之人,你们居然说他狂妄?你们居然说他藐视皇权?”
其余两个皇城司密探,也都是忍不住你一言我一语,把他们当时看到的场景给说了出来。
三个皇城司的密探,眼中都是滚滚泪水!
虽然赵德秀当时,也的的确确是强调过,让他们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他的头上去,他自己会全盘接下。
但是,在见识了那般的修罗场景,又见到了那个既带有修罗般杀伐之意,又带着仙人一样仁慈温柔的神医先生后,他们又怎么能做的出来这样的事情呢?
若是先生要被这些爵位将军们陷害,那这个世间,可就真的没有天理可言了。
杀敌报国,没有死在敌人的手上,却死在了自己人的陷害中,天理何在?
所以,他们仨也都是豁出去性命,几乎是带着哭腔,在为赵德秀鸣不平。
甚至,就差直接指着李文和钟伊人两个人的鼻子骂起来了。
他们,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到了这个份儿上,甚么见不得人的身份,甚么上下有别,甚么将军大头兵,甚么贵族侯爷,他们也都不会去顾忌了。
“你,你们,竟然敢以下犯上?”
李文和钟伊人,两人被皇城司三个密探的这番话,给怼的鼻子都要气歪了。
甚至他们俩人,被骂的脸都憋红了,最后也只能来一句苍白无力的“以下犯上”,来谴责这三名皇城司密探。
知道你们是皇城司的人,可是你们不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么?
李文和钟伊人,有些心虚地看了看赵匡胤。
再说赵匡胤,这一刻,他的心情可以说是非常的复杂。
他为他的秀儿,感到自豪,感到骄傲。
可是,他的心中,更多的却是心疼,歉疚,他心疼他的秀儿,觉得对不起他的秀儿。
他是一个父亲,可是他却让自己的好大儿,经历了什么?
遗落民间,十八九年的孤苦伶仃,如今又是九死一生的辽国境内围魏救赵,几乎是必死之局面,去和辽国战斗。
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想要看到自己的好大儿,看一看自己那苦命的秀儿。
但是,现在所有人都在这里,他也不好表现出什么来。
他只能红着双眸,一言不发,极力地忍耐着。
就这样,三方相对都沉默起来了,场面也变得有些僵持不下了。
沉默良久后,三名皇城司密探,深呼吸了一口气。
此时,他们也从刚刚无比的愤怒之中,冷静了下来。
他们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得罪了谁。
不过,他们的眼中,都没有丝毫的后悔和惧怕之意,只是重新在赵匡胤的面前,半跪了下去。
行礼后,皇城司为首的密探,开口说道:“启奏圣上,我等亲眼见到尸山血海,血流成河,亲眼见到神医先生浑身是血,所以我们才不得不为神医先生解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