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盯着青岚,小脸瞬间憋得通红,紧接着便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
女人顿时紧张起来,下意识将她往怀里拢了拢,并娴熟地拍打起孩子的后背,口中不时地温柔安抚。
接收到我的视线后,青岚识趣地离开。
张先生看着宝宝,眼中隐约现出不耐烦的焦躁,但他却竭力控制住了。
宝宝逐渐安静下来,女人悄悄松了口气。
“宝宝,想出去玩吗?让爸爸带你下楼转转好不好?”她轻声问。
孩子露出欢喜的表情,并冲他伸手要抱抱。
张先生沉默着准备好腰凳,将孩子固定好,瞟我一眼后离去。
男人和小孩都走了,房子安静下来,女人看着我,缓缓收起笑脸。
“请问小姐,你到底是什么人?”她严肃又警惕道。
很聪明的女人,见我沉默不语,她便自己说出了怀疑理由。
“老公的朋友,我基本上都认得,我们两个之间,几乎不存在任何秘密。”她说。
“我姓宋,是个纹身师,你老公背上那幅《送子观音图》的作者。”我说。
“你看起来好年轻,就像大学生!”
“……我也的确是个在校大学生。”
“我的孩子很怕你们,尤其是刚才的那个男人。”
“抱歉,我朋友他有些非主流。”
女人打量我,似乎信了我的话。
“我老公为什么会找你?”她狐疑道。
“想听实话吗?”我问。
“当然!”她毫不犹豫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隐瞒了。我虽是个纹身师,却并非普通纹身师,能看见你们看不见的事物,也能处理那些超乎你们理解的怪事。张先生目前的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他无法接受最近身边频发的怪事,最近甚至接连两次到我工作室纵火。好在我这边发现及时,并未酿成大错,不然,他现在恐怕已经在牢里蹲着了。”我平静道。
“他疯了吗?!对不起宋小姐,我代他向您道歉,他人其实特别好,只是最近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所以才变得有些奇怪……”女人紧张地说。
“他疑心孩子不是自己的。”我实在不喜欢绕圈子,索性直白地告诉她。
“天啊,他真的要去看心理医生了!”女人一脸诧异。
“所以,宝宝是张先生的?”我反问。
“当然!他是我的初恋,也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男人!而且你难道看不出来,宝宝简直跟他长得一模一样!”她果断道。
“的确很像,但是张先生说他做过几次亲子鉴定,结果全都显示并非父女关系。”我说。
“这不可能!亲子鉴定?等等!”她突然折回卧室。
我也跟着过去,只见女人麻利地拉开衣柜,然后从下方一个隐形的抽屉里,翻出个黑色的公文包,动作飞快地拨了几下密码后,从中抽出几个牛皮纸袋来。
她一一打开文件确认,神情越来越恐慌,呼吸也越发急促。
“天啊,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宋小姐,请您相信我真的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怀这孩子前,我每天都被房贷压得喘不过气来,身在大厂,工作又忙,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也根本没有闲功夫去跟男人乱搞……”她无助地解释着。
“别紧张,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不仅如此,张先生也一直坚信,您不可能跟别的男人发生关系。正因为这样,他才将孩子的来历归咎于怪力乱神上。之所以隐瞒不告诉你,也是不想让你跟着烦恼吧。”我安慰她。
她颓丧地跌坐在床尾,不知所措地望着我。
“张先生有不孕症,你知道吗?”我问。
“知道,而且我也有输卵管堵塞,很难通过自然受孕。我们两人婚后便开始备孕,结果却屡屡失败,甚至动过试管婴儿的念头,不过后来检查双方都有问题后,我们便都认命了,还去福利院登记过。可是你想必也知道,现在小朋友的出生率真的很低,即便有健康的,也轮不到我们。原本两个人的话都不多,后来宠物病死后,家里便越发冷清了,每天忙碌完一天的工作,就是坐在沙发上各自玩手机……每次看到堕胎或者遗弃的新闻,我都会痛恨老天爷不公平,天底下那么多不负责任的父母,凭什么就不能给我们一个宝宝呢?哪怕他不够聪明,不够漂亮,只要身体健康、智商正常就好!可即便如此,也是无法企及的奢望!”她不无辛酸道。
“老天爷仿佛感受到我的怨气,后来终于赐了我一个孩子,确定她来的那天,我整整买了二十条验孕棒,一根根地试完,才诚惶诚恐地跑去医院做检查,看到结果的时候,我手都是抖的,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把消息告诉老公,把报告单传给他,他当时就哭了。我们都认为,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捂着脸哭了。
“别哭了,我看宝宝很机灵,身上也没有任何邪祟气息,来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眼下最重要的是,张先生说自从有了这孩子后,家里就时常出现各种怪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察觉呢?”我问。
女人点点头,她站起来,从床下掏出个密码箱,然后当着我面打开它。
里面的东西,着实让人毛骨悚然。
一个破旧不堪的脏布娃娃,一只眼睛丢了,只剩下个黑黢黢的窟窿。
另一只眼睛则半耷拉着,仅用快要断掉的线勉强连着,灰色丝棉从肚子里挤出来,就像是渗出来的腐肉。
一顶毛线稀疏的旧帽子,上面还隐约沾着几缕来历不明的毛发。
几个皱巴巴、沾满污渍的塑料袋,还有支坏掉的激光笔。
“这是什么东西?”我皱起眉头。
“都是昨天晚上莫名出现在家里的,我担心老公害怕,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就将它们悄悄收起来了。”女人闷声说。
“所以,你也能感受得到,晚上家里有很多人走来走去吗?”我惊讶。
“是的。”她说。
“那你还能这么镇定?你这心理素质,可比张先生强太多了!”我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