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模特再次展示纹身,顺便将身体稍作倾斜。”我很客气地说。
女人有些懵懂地抬起手臂,大屏幕也随即将画面定格在模特转身逆光的瞬间。
“啊——”场上几位评委,全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模特的腋下,出现了非常明显的红肿皮损,这也导致整个纹身扭曲变形,不仅失去了原本的对称和协调性,整颗心脏的轮廓也因此显得粗糙起来,乍看上去非常突兀。
长发潘的脸色,终于褪去了血色,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这个狡猾的家伙,精准地计算好了时间,如果点评过程顺利,他这会儿应该已经开始捧着奖杯庆祝了,而模特只能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叫苦不迭。
但他没想到的是,因为我的出现,导致点评环节被拉长,所以模特的身体,开始呈现出恶意扎过的痕迹。
“你很聪明,但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看看你的作品吧,现在还怪我打59分低了吗?”我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一、图案线条粗细不均,整体缺乏流畅性。二、色彩过渡不自然,影响整体视觉效果。三、模特皮损严重,导致细节模糊,从而让这个纹身毫无价值可言。四、整个纹身游离于皮肤表面,即时效果非常差,而且由于皮肤修复的不确定性,后续纹身很可能还会变得更加丑陋。这个纹身不仅毫无质感和美感,而且还可能会对纹身者产生未知的负面影响……”说到这儿,我语速略微停顿了下。
“倘若不是因为我知道,参赛者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十分不易,以及大赛规则受限,我甚至不会为它打分。59分在我这儿,不仅仅是纹身的成绩,还是你的品行得分。长发潘,你——不是合格的纹身师!”
现场一片静默,事实摆在眼前,长发潘的恶意被明晃晃地展示出来,他此时俨然已经无从狡辩。
其余评委老师,也不约而同地修改了分数。
清一色的0分,我给出的59分,居然成了最高分。
然而就在此刻,最讽刺的转折出现了。
皮损严重的模特小姐,居然主动表示自己很满意这个图案,而且很有可能是因为体质特殊才导致红肿这么严重。
她善意地看向长发潘,并对他微笑示好。
她不知道,长发潘这颗纹身,原本带给人的并不仅是皮损和疼痛。
这颗心脏纹身,会像颗种子在她腋下生根发芽,最终会抵达她的左侧胸腔。一旦两者成功连接,就会让人陷入死亡!
这也是,我为何对长发潘苛刻刁难的原因。
模特小姐不知道,长发潘却十分清楚这点,他脚步踉跄地下台,刚才的傲慢已经全然不见。
最终,金哥不负众望地拿到了第一,混血姐和姐夫拿到了第二,GAY哥拿到了第三。
已经碎掉的小孩哥,估计做梦也没想到,居然有人比自己表现得更加糟糕,所以这会儿已经精神抖擞地拼凑起来了。
大赛结束后,我在告知过黄老师后,第一时间联系到了纹有心脏的模特小姐,并替她消除了隐患。
“不要着急回去,晚上主办方还要请所有人吃饭呢。据说这次直播数据非常好,主办方也对你很满意!”黄老师叮嘱。
陆行川对吃饭不感兴趣,所以提前回酒店了。
在大厅一角,我见到了扎着满头脏辫的长发潘。
其余人都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只有他,冷冷清清一个人在柱子旁边站着。
恶意虐待客人,这是非常恶劣且被同行不齿的,这会儿基本上没什么人跟他聊天。
留意到我的存在后,他居然径直走了过来。
因为对方的目标性过于明显,所以我站在原地没动。
“宋引棠,连续两年纹身大赛的获得者,也是历史上年纪最小的冠军,燕大美术学院大三生,开着一家不起眼的纹身工作室。精通多种纹身手法,无论是黑白还是彩色图案,都非常拿手。基本功扎实,而且技术风格均衡全面……”他显然已经做过了功课。
“行了,有事儿直接说。”我打断他。
“我看过你的作品,但是评价很一般。宋引棠,我想挑战你,敢接受吗?”他立马干脆起来。
“有什么好处?”我直接问。
“什么?好处?”他明显愣了下。
“是啊,没好处,我干嘛要跟一个有性别歧视且品行不佳的臭、男、人比赛?”我挑起眉毛。
大赛结束,我这会儿已经不是评委了,所以讲话也可以肆意放飞。
啧啧,看他那张尴尬又难堪的老脸,估计没想过自己也会被人当面歧视吧。
“你如果赢了,我从此封针,退出纹身圈!”他面色铁青道。
“你退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纹身协会的人……”我嘀咕。
“那你想怎样?”他咬牙说。
我顿了下,冲他勾勾手指。
长发潘僵硬地凑过来,迫不及待地看向我。
“你手里面,应该攒有像样的绣纹吧?”我低声问。
“啊?!你、你想干什么?”他眼神警惕。
“嘘!声音小点,别让外人听见了。说说看,都有什么纹身?”我说。
他狐疑了半晌,方才犹豫着开口。
“马腹、魖鬼、崔珏……还有白泽。”长发潘说。
“输了的话,把它们都无偿赠予我,同意了。同意的话,咱们随时可以比,不愿意的话就算了。”我趁机摆起架子。
“全部?!你、你好大的胃口,就不怕降它们不住遭遇反噬?等等,你也是阴阳纹身师?”他显得非常惊讶。
“你别管我是不是,只管给就行了,比吗?”我问。
“既然你也是绣师,那我们就不比普通纹身了,咱们来斗绣!斗赢了,你把它们通通带走!斗输了,把你的纹身留下!”长发潘的眼睛锃亮,闪着兴奋的光。
这要求,我断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立马给黄老师打电话道歉。
“我这边临时有事,饭局可能过不去了,麻烦老师帮我圆下场!”
黄老师尽管埋怨了几句,最后却还是应下了。
于是,我便跟长发潘一同乘车回酒店。
陆行川见我回来,有些纳闷。
“不是吃饭去了吗?怎么又回来?”
“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
我把长发潘的挑战告诉他,陆行川又立马来了精神。
“斗绣,怎么个斗法?”他兴致勃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