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海边清晨,阳光如同碎金,透过那白色落地窗帘的缝隙洒落在床沿。
岑晚正沉浸在梦乡之中,那敲门声却如同一阵不合时宜的惊扰,将他从难得的美梦中拉扯出来。
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趿拉着拖鞋走向门口。
开门的瞬间,海风裹挟着丝丝凉意扑面而来,岑晚不禁微微打了个颤。
映入眼帘的是顾野那熟悉的身影,他穿着白色的上衣,海边气质的宽大四角裤,头发任由海风随意吹乱,却依旧难掩帅气。
“刚醒啊?我给你带了早餐。”
顾野手里拎着豆浆包子油条,边说着边站着走进房间,将早餐放在桌上,回头就撞上还在打哈欠的某人。
“嗯谢了,你吃了没,我先去卫生间刷个牙。”岑晚抓了抓自己乱乱的头发,还未完全清醒地走去洗漱。
“你这么早就醒了啊?”岑晚洗漱完走出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他边招呼着沙发上的顾野边翻腾着自己的行李衣服,“你们几个都带了沙滩裤了啊?”
顾野摇了摇头,“小羊给的,这个是给你的。”
岑晚接过沙滩裤打量了一下图案,脑袋还没清醒似的,直接就找了件白色上衣搭配沙滩裤换上了。
顾野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他想起了第一次看到萧逸脱掉被雨淋湿的衣服,而今却早已习惯了。
感叹他自己习惯了的同时,看到对方身上的伤疤,还是下意识地心疼,却是换来岑晚淡淡的一句:
“都是以前的伤,我早就习惯了。”
二人简单用过早餐,又谈论了一些车祸后复健的事情,岑晚一直说,顾野就安静地一直在认真听。
顾沐阳和曲默奇他们早早就坐着船去海钓,女生们也去了海边附近购物逛街,周鑫早早就开车出门去接季迟。
海钓的两人并没有满载而归,鱼不大不多,人倒是晕船得够呛。
倒是三女生买了一大堆纪念品什么,各自一双手都不够用地满载而归。
岑晚和顾野没有出门走远,他们简单地坐在房间聊了一个早上。
像是无话不谈,又更像是倾听者在听讲述者描绘过往。
尽管是岑晚短短两年的时光,有趣的,无聊的,对于顾野都是想知道的,想知道得更多的。
“这是什么花?”
岑晚拿起长嘴洒水壶浇着半室内阳台的花,顾野还是依旧耐心地陪在一旁跟着听着,有问有答。
夏天的花,是大地在炽热季节里最绚烂的妆容。
向日葵向着它们的阳光,像是最忠诚的信徒,饱满明艳而纯粹。
茉莉花开在阳台的角落,白色,不起眼,却清新淡雅令人陶醉,给人澄澈与安宁。
还有那艳丽的蔷薇攀爬在篱笆之上,一团团,一簇簇,相互交织缠绕,宣示着它的热情与活力。
人们常常把女人比作花,而岑晚却是无意中觉得顾野也可以比作花。
可以是向日葵的向阳,可以是茉莉花的纯白,又有时是蔷薇,总是明确地攀爬,生命的热情不停不绝。
季迟来到海边房子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顾野见过好看的人也不少,萧逸算其中一个,只是初见季迟,多多少少还是被惊艳到了。
对方并没有他们几个身材一样高大,1米73的个子,留着及肩的中分发型,那发型恰到好处地修饰着他的脸型。
一袭简约的米黄色衬衫搭配着白色裤子,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身姿修长。
远观确实有几分女相,可当走近就会发现,季迟的长相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英气。
“你好,我是季迟。”
说话的人礼貌地伸出了手,别说惊艳到顾野,岑晚也是反应慢了半拍才伸出去握手。
“你好。”
“你以往的病历和相关情况,周鑫已经都发给我了。希望接下来可以配合我的步骤治疗……”
季迟的声音清润,说中文的时候不是非常标准的口音。
认真看着对方说话,更近一步的距离,岑晚他们才发现了季迟原来是中英混血。
“我会好好配合季医生治疗的。”岑晚认真地回了一句。
顾野跟着周鑫他们去准备晚餐的事宜,岑晚和季迟一对一地开始了心理疏导与催眠治疗。
“按照伤期与后期的脑部ct等材料提供的影像,并不能完全排除车祸是失忆的最大原因。
但是依据目前你们提供的有限信息来看,岑先生也是很大概率是选择性失忆。
简单来说,你经历的这场车祸,对大脑造成了损伤,导致了选择性失忆。
大脑出于保护机制,将部分特定的记忆封锁起来。
可能你遗忘了车祸前的某种记忆,而日常的记忆相对完好。”
岑晚安静地躺在沙发上,听着季迟循序渐进的指令。
清润的声音缓缓入耳,他的身体也跟着慢慢放松,很快就进入了良好的催眠状态。
“你现在睁开眼睛,看到了什么东西,告诉我,看到了什么?”
季迟抓了把椅子坐在沙发前,轻声细语引导着。
岑晚听到指令,昏昏沉沉地在梦境中睁开眼睛去看:
“我看到了有个我一样的人……用铁链拴住了脚踝。
他坐在白色的床上,脚踝流血了,床单又不干净了……”
季迟一边调整着录音笔的距离,一边手速加快地在本子上记录内容和打勾问题。
“那你现在看看有没有办法走过去,帮他找找有没有钥匙可以打开脚链的锁,没有人会阻止你,你试试去找一下。”
岑晚睡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眉头微微蹙起,稍稍出了些汗珠:
“我做到了,打开了脚链的锁,可是门关着,出不去。”
“门根本没有上锁,你直接推开……告诉我,打开门看到了什么东西……”
季迟帮忙轻轻擦了擦汗,又继续温声细语。
岑晚闭着的眼睛滚动频繁,声音有些紧张:
“我看到有人跳楼,地上好多血,都是血,我的手和衣服也不干净了……”
“你先站起来,找一下附近有没有可以洗洗的地方。
洗干净了再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人跳楼了。”
岑晚听着季迟的声音,继续在梦境中寻找水源,跟着指令去做。
“我看到了一个男人和女人,分别躺在白色的床上,身上很干净,没有血。”
“那你认识他们吗?现在可以认出来他们是什么人吗?好好看一下他们长什么样子……”
随着季迟这个指令,岑晚这一次的反应比前面大了许多,睡着的肢体也有了反应。
【梦境中……】
一个长相可爱的小男孩坐在客厅的地上玩着玩具,突然出现一个女人非常生气地拿起棍子打他。
小男孩双手护着自己的脸,使劲地趴在地上,身上被打得好多伤痕。
“妈妈,妈妈,不要打,不要打……崽崽痛痛,好痛……妈妈,求求,求求……崽崽不坐地上了,痛……”
岑晚还没看清小男孩长什么样子,画面很快就闪到了幼儿园。
又是这个长相可爱的小男孩,女老师抱着他躲在小房间里。
又是亲了亲他的脸,又是抱他,准备脱他的裤子。
小男孩吓得不行一直拉着裤子不放手,很快就被女老师一巴掌呼了小脸蛋。
“孙悟空,快点来救救我,我好害怕……老师,奶奶说不可以……谁救命……我很干净,不用检查……”
岑晚睡在沙发,脸色有些不好看,身体也有些紧张得发抖起来,“我不要,不要……”
“没事没事,别怕,你无论看到了什么,都可以冲过去阻止,别担心,放松点。”
季迟边耐心安抚边看着时间记录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