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月色缠绵。
罗婉清原本是安排了个偏殿给叶溪亭住,但沈逸尘拽着她不放她走。
“……”叶溪亭有些无奈,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一起住呗,谁怕谁。
辞别了罗婉清,叶溪亭轻车熟路到了沈逸尘的宫殿。
沈逸尘一直贴着她走,挂在她身上怎么也拉不开。
这次殿内倒是点了灯,不过蜡烛稀稀拉拉的,光线有些昏暗。
“……我身上都是酒味,你也是闻得下去。”
沈逸尘在她身后环抱着她,埋在她的颈窝一脸依恋。
叶溪亭面无表情,右手推着靠在她左肩上细嗅的沈逸尘。
“先放开我,我要洗澡。”
她和严菱喝了不少,虽然还没到醉的地步,但全身上下都是酒味。
沈逸尘没有动,连手都没有松一下,他似乎在装听不见。
叶溪亭也没辙了,她想先出手把人打晕,然后再说其他的事。
沈逸尘根本没有预料,叶溪亭就把人劈晕了。
“对不起。”叶溪亭只是说道。
沈逸尘带她来自己宫殿就已经是叶溪亭意外之喜了。
偏殿靠皇后寝宫极近,根本就不方便逃走。相比地处偏僻的大皇子宫殿,宫女丫鬟倒是不多,太适合逃跑了。
不是她没看上罗婉清开出的条件,相反她觉得扶持谁都是扶持,她也更愿意做沈逸尘的第一位“老师”。但她不能一直受制于人,她和罗婉清不平等,罗婉清的话根本就没有保障。
既然罗婉清只查出她名叫乌侑,那么叶溪亭这个身份还是安全的。
她要先回洛护,等风波过去了,再回安京救姐姐叶玉槿。
罗婉清以为到了皇宫叶溪亭就跑不掉了,可惜叶溪亭还留有一手。
沈日暮上次给叶溪亭让她带叶玉槿出宫的信物,叶溪亭一直随身携带着。
正好这次就能派上用场了。
叶溪亭刚想翻窗逃跑,就和窗外提着灯笼的宫女四目相对。
\"乌小姐,请问您需要什么?\"宫女看着窗内的叶溪亭发问。
不是说没多少宫女吗?怎么她开窗就遇上一个。
“……我……我就是有点想洗澡。”叶溪亭倒没有说假话。
宫女点点头:“好的,请您稍等片刻。”
叶溪亭礼貌回她一笑。心想算了洗了再跑也是一样。
她关了窗走回去把沈逸尘抗在床上,假装他已经睡着了的模样。
片刻宫女带着她走向沈逸尘宫殿的浴池,给她放了一套衣物,然后就悄悄退下了。
这浴池足足占了一个房间,周围是轻纱帷幔,热气弥漫,红烛摇曳足足能容纳下一百人。
奢华,弥漫。
叶溪亭看着铺满花瓣的水面还没来得及脱衣服,就被身后突如其来的沈逸尘吓了一跳。
这人不是已经被她打晕了吗?怎么回事啊。
叶溪亭光脚踩在浴池边上,一个踉跄主动抓上了沈逸尘的手保持平衡。
沈逸尘这骨瘦如柴的身体,自然没有拉动叶溪亭。
两人都没保持住平衡,就这样一起摔进了浴池里,溅起层层水花。
叶溪亭被沈逸尘压在水里,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本能地推开压在身上的沈逸尘,将脑袋窜出水面大口呼吸。
她瞟了一眼身边的沈逸尘,却发现他还没站起来。
纯白色的发丝漂浮在水面,和艳红的花瓣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浴池的水只到叶溪亭的胸口,难不成沈逸尘还要淹死在这里了?
闹出人命了叶溪亭可承担不起啊。
她连忙去捞他,却被人轻轻抱住了腰。
“……你没…”叶溪亭还没说完,就被人吻上了后颈。
炙热的呼吸打在她的颈间,温热的唇像羽毛般撩拨着她的心,沈逸尘的手收紧在她腰腹。
此时,一阵靡靡之音不知从那个宫殿传来,叶溪亭只感觉脑子一片空白。
艳红的花瓣粘在沈逸尘银白的发丝上,他像只从地狱来的艳鬼,紧紧缠绕着她。
他将外衫褪去,雪白的胴体紧紧贴着她,湿漉漉的青丝和银发纠缠,彼此挑逗着对方。
“……小白,别离开我。”
他低头耳语,又吻了吻她的耳垂。
可叶溪亭无法回答他,她不属于这里,也不会为谁留在这里。
“小白……”
沈逸尘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偏过头来的叶溪亭封住了唇。
他卑微的渴求取悦了她。
她就是如此恶劣,她想要所有人都离不开她。
此情此景,她倒不如沉溺于此,片刻的贪欢也是贪欢。
他不会接吻,只是凭借本能去靠近她。
叶溪亭的指尖穿过他的发丝,扣着他的脑袋唇齿深入纠缠。
他像是尝到甜头的孩子,将叶溪亭抵靠在浴池边,细细啄着她的嘴角。
他的指尖游走在她的后背,带着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
“小白……我需要你。”
他低下头,额头与她相抵。
他纤细的指尖停留在她衣带上,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在等待叶溪亭的指令。
沈逸尘性格过于单纯执拗,加上被叶溪亭驯服得早,她就忽略了他的真实面目。
他明明就是个残暴不仁,暴虐无道的皇子,一个男人。
他一次次的靠近她一次次的妥协,造就了今日的局面。
叶溪亭不说话,只是抬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不知是谁的衣衫先被褪去,他的吻从颈脖一路向下。
“别离开我,求你了……”他卑微祈求着她的回答。
可她不爱许下什么承诺,因为她也不知道她的未来在何方,她不被命运束缚。
她只是埋在他的颈间,在他的雪白的胴体上轻轻留下一吻。
欲海之中,不知谁是谁的浮木,沉浮漂泊,起起落落。
周围热气弥漫,红烛燃尽,连带着夜晚的风,都有股香甜的气息。
窗外摇曳的昙花,轻轻触碰身旁的兰草,它们相互交缠靠近,留下月色的残影。
他抱着她,他在战栗,他在流泪。
仿佛一切美好得就像幻境,仿佛再一睁眼,她就会如同泡沫一般消失。
夜色下的昙花带着一抹艳丽的红,妖冶诱人。
风吹过,连带着花茎都在颤抖,银白的花瓣飘落在兰花身旁。
……
他抱着她出了浴池,为她披上一件雪白的薄纱。
叶溪亭有些累了,闭上眼睛就任由他去了。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又吻了吻她的唇。
“小白……乌侑,我爱你。”
叶溪亭没有回应他的话,他也不恼。
两人躺在了床上,依偎而眠。
“不要离开我,小白。”他一遍一遍重复着一句话,直到他睡着。
他的表情很餍足,银白色的发丝垂落在她指尖。
叶溪亭看着他的睡颜,收回手,还是穿好衣服悄然离去。
“对不起。”
她只留下这样一句话,攥紧了手中的信物,翻窗离开了宫殿。
她一身白衣,在皇宫之上轻功行走。
“谁在那!”一个守卫看见了她。
叶溪亭大惊,加快了步伐,逃出了那个守卫的视线。
心惊胆战之下,她还是平安出了皇宫。
叶溪亭不敢停歇,刚想买一匹马赶路,就想起自己换了一套衣服,钱现在不在身上。
叶溪亭深吸了一口气,要不要去问沈日暮结一下这些天的工钱。
没有办法,她还是敲响了二王府的门。
守卫还是认识叶溪亭的,直接就放叶溪亭进去了。
她没有去找沈日暮,倒是去找了一下白墨。
人家现在在洞房花烛,她去讨债就有点破坏氛围了。
睡梦中的白墨被翻窗进来的叶溪亭惊醒,然后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给钱。“叶溪亭言简意赅。
白墨都无语了:“你找我有什么用?”
“甥债舅偿,你觉得呢?”叶溪亭义正言辞。
白墨从怀里甩给她一千两银票:“够吗?”
“……虽然不是很够,但是也应该可以了,”叶溪亭有些委婉,对他招手,“你记得找沈日暮还你哈,我先走了。”
白墨愣了一瞬:“你去哪里?”
“回家。”叶溪亭还是说明了自己的目的。
“谢了。”
叶溪亭不知道是不是翻窗翻习惯了,这一路都是翻窗。
她回房收拾收拾了自己的包裹,离开了王府。
……
一日后。
叶溪亭牵着马,有些悠闲走在小路上。
尔虞我诈的皇城,搞得她筋疲力尽,她是真的有点想家了。
突然,一记飞镖落在叶溪亭的面门,她连忙避闪,飞镖入木三分,足以见得来人武功高深。
叶溪亭看她招式就猜出了来人。
应该还是上次那个挟持她的掌事姑姑。
“既然姑娘不愿为皇后娘娘所用,我就只好带具尸体回去了。”
叶溪亭咬牙,文仁剑出鞘。
叶溪亭知道她们之间实力悬殊,光正面攻击她肯定不占优势。
几招下来,叶溪亭的身上就落了几道口子。
随手买来的马也是个不中用的,看着打起来后自己就拔腿跑了。
叶溪亭又是几个避闪,连连躲过攻击,掌事姑姑不甘示弱追了上来。
叶溪亭趁乱将手中的文仁剑掷出,深深插进了掌事姑姑的小臂,把她钉在树干上。
趁其不备,叶溪亭捂着伤口开始逃跑,她还不能死。
她强烈地渴望活着。
眼看避无可避,叶溪亭在转角处看到停着一个富丽堂皇的马车。
车夫不在,她只犹豫了一秒就钻了进去。
车内有着一位长着一双桃花眼男子,他五官柔和看起来多情风流。
他带着有趣的目光打量着带着血迹叶溪亭。
叶溪亭偷偷拿出藏在袖中的匕首,想等会挟持他掩护自己逃离。
男人倒是牵起了叶溪亭的手:“可是天仙下凡。此等姿容,可谓瑶台仙子。”
他像打量瓷器一般看着叶溪亭,他将人拉到怀中,用手帕拭去她脸上的血迹。
叶溪亭不动声色收起了袖中的匕首。
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也追到了这里来,她抱拳询问道:“请问阁下有无看到一位受伤的白衣女子。”
刚才的姿势,让叶溪亭的脑袋靠紧他的胸膛,他声音从叶溪亭头顶传来:“从未,不知这姑娘和您是什么关系?”
掌事姑姑轻笑一声,掩盖道:“这姑娘是我女儿,偷了我的东西,我正要抓她去问罪呢。”
当今皇后娘娘菩萨心肠人尽皆知,要是传出了在她追杀一个姑娘坏了名声可不好。
“哦?是吗。”男人看了眼叶溪亭,挑眉一笑。
“公子口说无凭,不如让老身检查一番,也怕歹人藏在马车上啊。”掌事姑姑说道。
男子低声说道:“这姜府的马车也是什么人都能搜的?”
叶溪亭一愣,抬头看向了这个男人。
掌事姑姑也愣住了:“……抱歉,是老身心急了。”
说罢她就离去了,应该是去别的地方探查了。
“你是……”叶溪亭试探道。
不出意外,这位应该就是姜府多情公子姜塞飞了。
男子拿出了一把折扇,轻轻敲了敲叶溪亭的脑袋。
“我救了姑娘,姑娘该拿什么偿还呢?”姜塞飞伸手挑起了叶溪亭的下巴。
“……我可以给钱。”叶溪亭甩开他的手,倒是很诚恳的说道。
“哈哈哈,你真有趣,你叫什么名字?我给你起一个,叫瑶仙。”
掌事姑姑还没走远,叶溪亭也摸不清他的性子:“你随意。”
他将叶溪亭拥得更紧了,她有些抵触他的触碰,想伸手推开了他。
姜塞飞只当她是不舒服,又换了个姿势抱她。
不知过了多久,车夫回来了。
“给楼春的礼物取回来了?”姜塞飞的声音都带着几分笑意。
“做好了就回去吧,今日是楼春的婚礼,我们可不要迟到了。”
“车夫”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嗯,好了。”
有点像她在梅城遇到的那个人。
如果是那个人叶溪亭就不好逃了,她武功不及他,想跑也跑不掉。
那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叶溪亭在心里说道。
姜塞飞挽起了她的袖子,几道刀剑伤痕之下还有一些说不清的红痕。
他挑眉看了一眼叶溪亭,她一把抽开自己的手,耳朵却腾一下红了。
他重新抓起叶溪亭的手,将自己的吻覆盖在红痕之上。
“现在,你会是我的了。”
他的声音带着几丝暗哑。
叶溪亭脑子气得发昏,她甩手直接给了他一耳光。
他姣好的面容上有叶溪亭的一个巴掌印,他抬手握住了她的手,在她掌心轻轻落下一吻。
叶溪亭要被气死了,她匕首都要抽出来了,身后的帘子就被人掀开了。
“大哥,可有什么……”他话还没说完,就和叶溪亭对上了眼。
“离淮,这是我捡到的一位姑娘。”姜塞飞将叶溪亭拉到身边解释道。
离淮?姜离淮?原来当初那个男人就是姜府二公子姜离淮。
也是,那种塞外风沙气息只有将军才能拥有。
叶溪亭和姜离淮只是相互对望,谁都没有多说什么。
最后姜离淮放下了帘子,中间一句话都没说。
叶溪亭跟着两人回了姜府,姜塞飞执意要抱她回去,叶溪亭尴尬地脚趾都要跺地。
“我……还是带这位姑娘下去疗伤吧。”姜离淮最终还是说道。
叶溪亭手臂上,腰上的伤还在流血。
姜塞飞还是点了点头,将叶溪亭交给了姜离淮。
姜离淮抱起叶溪亭的一瞬间,一向波澜不惊的脸泛起红晕。
“别让她留疤,我先去找楼春了。”
在姜塞飞眼里,留疤了就不是一件无瑕的饰品了。
叶溪亭真的想说自己会走路,不需要被人抱。
等着姜塞飞走远了,叶溪亭连忙从他身上跳下来。
“……好久不见。”她寒暄道。
他郑重地看向她:“我说过的,再次见面,我会告诉你我的名字。”
“姜离淮,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