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氏端过那碗安胎药,亲自一勺一勺的喂女儿喝下。
亲娘喂的,乔乔再有意见也得给面子。
喝完药,明氏往其嘴里塞了块蜜饯,“都要当娘的人了,不许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安胎药里头都是养身的好东西,每日按时按点的喝,明白吗?”
乔乔抱着明氏,含含糊糊的应下。
梵梵和茜茜坐在床尾。
两人都好奇的望着乔乔的肚子。
“真的有了吗?好神奇啊。”
“现在肯定还很小,还没有长大呢。”
“姐姐和姐夫的孩子,一定长得特别好看。”
说到一半,就见谢珩手执书册走了进来。
见母亲和岳母都在,忙拱手见了礼,后侍立在侧。
明氏:“乔乔这孩子惯有些小脾气的,孕期女子更是辛苦,怀予要多体谅、”
谢珩:“谨遵岳母吩咐。”
裴氏又问:“你这从哪来?手里拿得又是何物?”
谢珩何等矜贵清高的人物,竟霎时红了脸,支吾着半日词不成句。
裴氏明氏都不由称奇,乔乔也不明所以。
裴氏笑问:“到底是何物?难道我这个母亲也不便知道?”
谢珩只得将手中东西呈上,“原不是什么。”
裴氏和明氏去看,裴氏一眼认得上头皆是谢珩的字迹。
“是你自己所书?”
再凝神细看,只见上头竟都是些女子孕期事宜;
譬如进口一类,应多吃的、适量可吃的以及万万一点不能碰的;再有几月开始显怀、几月腿部会有不适抽筋,用何等手法能按摩缓解……
孕期的衣食住行,事无巨细,一一记录在册。
这会子莫说是裴、明二位,便是乔乔,此刻亦是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备受瞩目的谢珩握拳抵唇轻咳了两下,颇有些手足无措。
明氏问:“怀予,这是你……”
谢珩抿了抿唇,“是小婿向柳太医讨教的一些。”
明氏目露赞许,点点头,“你能这么用心,倒是难得。”
乔乔低着头,笑而不语。
孕期的女子不能劳神,明氏叮嘱过后,便要离开。
乔乔不舍得母亲,抱着人不肯撒手,明氏宠溺哄道:“以后娘隔几日就要看你,好不好?”
别跟她说谢家的人不会轻视不会懈怠,自己的女儿还是要自己盯着才放心。
乔乔:“那娘再来的时候,也带着四妹和五妹一起。”
梵梵和茜茜眼睛都亮了。
明氏也知道她们姐妹几个感情好,一口应下。
送走岳母后,裴氏似乎还有话叮嘱,欲言又止了几次。
乔乔笑道:“母亲有什么吩咐直言便是,儿媳听着呢。”
裴氏叹了口气,就道:“珩儿,打今儿个起,你且先睡在前院吧。”
谢珩和乔乔相视一眼。
裴氏也是豁出去了一张老脸,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并非拆散你们小夫妻,只是前三个月是坐稳胎的关键,一点也马虎不得,你们年轻夫妻的……”
裴氏的话没说完,但乔乔和谢珩两个都不是不经人事的少男少女,无外乎是怕他们干柴烈火情到深处忘了分寸。
乔乔一时羞得红了脸,垂着的眸子不知落在何处是好。
“咳咳咳。”谢珩握拳抵唇轻咳了两声,讪然道:“母亲多虑了。”
裴氏正色道:“娘是为你好。”
这么个娇艳的儿媳妇,儿子又是血气方刚的武将,夜间躺在一起,能忍得住才怪。
“别的也就罢了,你既问过太医就该知道,前三个月是万万不能同房的。”
裴氏突然这般直白,却是让谢珩和乔乔倏然脸色俱是一红。
乔乔捂着脸,“母亲~”
那语调嗔怪娇嗲,裴氏听着都心间一酥。
“好孩子,你别怪母亲说话直接,母亲也不是故意羞你,只是为你们着想。”
“珩儿,你自己说呢?”
谢珩还是坚持:“母亲,儿子岂是那不知轻重的人;静姝她刚刚有孕,儿子如何能在这个时候撇下她一个人独居。”
裴氏上下扫了他一眼,“可你留在后院,也帮不了什么忙啊!”
“况且你每日要参加朝会,起得那般早,没得打扰你媳妇睡觉。”
谢珩:“……不会的,儿子一向很小心。”
裴氏看出来了,儿子这是铁了心不愿意和儿媳妇分开。
“罢了罢了,我话已至此,你们夫妻自己拿主意,我不会做那强行分开你们的恶人。”
“明日是八月十五,白天有家宴,晚上还要一众亲友赏月;珩哥儿媳妇,你若是懒怠动弹,不去也使得,你情况特殊,没有人会怪你。”
乔乔是个爱热闹的,可她更知道以自己的身子为重。
“母亲这么说,儿媳可就安心躲懒了。”
裴氏笑着点头,又看向儿子,“你媳妇不去,你呢?”
谢珩思忖道:“家宴的时候儿子会去,晚间赏月就罢了。”
裴氏心里有数,说完这些便让乔乔安心歇息,转而带着丫鬟自去不提。
送走长辈,谢珩长舒了口气。坐在床沿问了一番妻子今日觉得如何。
乔乔翻着那本书册,眸光柔软得不可思议,“这都是你问的柳太医然后记下来的?”
谢珩一顿,点头:“我对孕期之事不太了解,这又是不可马虎的大事,我就多请教了柳太医一些。”
乔乔想象那个画面,不由得笑出了声,“你问了这么多,柳太医没嫌你烦啊、”
谢珩脑中就浮现出了他问第一个问题的时候柳太医见鬼一样的神情。
他不理解,妻子有孕,他问这些难道很奇怪吗?
正常人,谁不知道关心自己的妻子?
“……嫌我烦倒不至于,但他好似很意外很吃惊的样子。”谢珩如实道。
乔乔能想象出那个画面,忍俊不禁:“柳太医可是个大嘴巴,他回去一传十十传百,不出几日就给你传得人尽皆知。”
谢珩轻扯了下嘴角,不甚在意的样子。
乔乔奇道:“你不怕啊?”
谢珩皱眉:“怕什么?”
乔乔:“怕你那些同僚好友知道你这般儿女情长笑话你?”
谢珩冷笑了声,“丈夫关心妻子,理之自然,何时成了儿女情长的事?”
这话说得多么熨帖,乔乔高兴地抱着他的脸亲了一下。
谢珩眼色瞬间一深,僵着身子后退。
“……在你生下孩子之前,你还是别亲我了。”
亲出一身火,又不能灭。
难受得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