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隐约觉得谢珩这个看上去无情无义、但实际很有良心的家伙可能会坏事!
不行!
万一这狗东西真的突然孝心发作、就此轻饶了李妈妈怎么办?
养虎为患,这次不除,下次再想逮住错处可就难了。
薛氏也注意到了谢珩看到李妈妈时的眼神,心里是和乔乔一样的担忧。
谢琛,她有把握,他是世子,比任何人都在乎家族的鼎盛和繁荣,不可能允许家里有蛀虫蚕食。
但谢珩……
这个小叔子虽说也是品行刚正,但怎么着都还年轻,难保不会因乳母三言两语的哭求软了心肠。
妯娌俩四目相对,不约而同的想到——得把谢珩支开!
乔乔捂着胸口,面露微妙的痛苦之色。
薛氏心领神会,假装不经意间余光一瞥,关切道:“弟妹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谢珩瞬间看了过来,屋里的其他人也看了过来。
乔乔皱着眉头,“我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就觉得胸口有些不舒服。”
薛氏身边的方嬷嬷想到了什么,笑道:“三夫人莫不是也有了?”
乔乔身子一僵。
谢珩一把攥住她的手,肩膀微微颤抖,狭长的眸中带着呼之欲出的狂喜和炙热。
“真的?”
乔乔都蒙了,有应该是不可能有的,但想到眼下支开谢珩要紧。
她咬着唇,羞涩道:“我,我也不知道啊。”
谢珩不作他想,当即打横将人抱起来,“这里我就不参与了,大哥大嫂多费心。”
薛氏巴不得他不参与,“快去请个大夫,给三夫人把脉。”
样子做足了,人才能彻底支开。
……
乔乔被谢珩抱着,稳稳当当的回到畅心堂。
从畅远堂到畅心堂,以谢珩的步伐,其实一盏茶的功夫都不用;但他却硬生生的走出了两盏茶的时间。
乔乔忽然觉得,这谎有点扯大发了。
哎呀都怪方嬷嬷说什么她也有了。
她就是想装个不舒服、让谢珩送她回来不要掺和畅远堂的审问,怎么就忽然扯出她可能怀孕的事。
还要请太医来看……
等等,太医!
乔乔忽然想到自己一直服用的药丸,要是被太医发现可就遭了。
回到上房,进了内室,谢珩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又给她拿了个软枕垫在身后,还亲手给她脱掉绣鞋。
这般珍视,是以为她怀了孩子?
乔乔心情有些复杂。
谢珩将她放好,自己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不敢碰她,生怕不小心伤到她。
乔乔觉得有必要给他清醒一下,“我,我前些日子月信刚走,不可能有孕的。”
这盆冷水与其让太医来浇,不如她亲自来。
谢珩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确定她没有诓自己,眼中的喜色和期盼顷刻间黯了下去。
但仅仅是片刻。
他很快便握着她的手,“不是也不要紧,我们有孩子是早晚的事,也不急。”
不急?
可看他刚才的神情,分明是很想要孩子的。
她还从没有在谢珩身上看到过那样毫不掩饰的喜悦和手足无措的笨拙。
说话间,王太医到了。
谢珩:“既然太医都来了,让他给你诊个平安脉也好。”
乔乔心里惴惴不安,却又找不出由头拒绝。
王太医上前切脉。
乔乔紧张地心跳疯狂加速。
千万别诊出来啊。
诊脉毕,王太医拱手道:“谢大人,夫人虽然并非喜脉,但脉象平稳身子康健,将来自有儿女福气,二位不必急于一时。”
有乔乔提前说的那番话,谢珩这会不至于太失望。
“承太医吉言,有劳您辛苦一趟。”
“安顺,封诊金,送太医出门。”
周嬷嬷舒了口气,怕脸上露馅,就带着秋香和秋荷忙都退了出去。
乔乔心脏险些骤停,好在有惊无险。
母亲给的药果真万无一失,寻常太医根本诊断不出来。
“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谢珩俯身将她揽在了怀中。
乔乔不太敢看他的眼睛,垂眸盯着被子上的花纹图样,“没,没事。”
“你,很想要孩子吗?”
谢珩伸手替她理好鬓角的碎发,看着她说道:“难道你不想?”
乔乔咬着唇,“……生孩子很疼的,而且母亲说过,太早生孩子,对身体很不好。”
谢珩愣了愣,“还有这样的说法?”
乔乔点点头,“我们祖籍老家那,有好几个崔家旁支的姐姐,都是因为太早嫁人生子,伤了身子以至盛年而逝的。”
“盛年而逝”四个字让谢珩眸色一紧,下意识攥紧了她的手腕。
乔乔吃痛出声,“你干什么?”
谢珩沉思了片刻,深吸了口气,“……女子多大生产最好?”
乔乔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不是说太早生孩子不好吗?那什么时候生最好?”
乔乔一时被问住,“我,我……我家大嫂是十九岁生的暖暖;我大姐姐也是十九岁生的越儿。”
十九?
她现在十七,也就是需要再等两年。
两年后他二十一。
也不迟。
“好,那就等你十九岁我们再要孩子。”
乔乔不可思议的睁大眼,“你,你说什么?”
谢珩:“我们也不急着要孩子,我不希望你冒着危险去要一个我们并不着急的孩子。”
乔乔:“……可,可是母亲和父亲那边……”
谢珩理直气壮:“我不是宗子,父亲母亲固然会催促,但重点不在我。”
乔乔被他这话逗笑,“你这话敢当着大哥的面说嘛?”
谢珩也笑了下,“大嫂这不是怀上了吗,他们会心想事成的。”
他能因为顾忌她的身体,而推迟要孩子?
传宗接代啊,世家大族都把这个当做比命还重要的事。
他居然能……
乔乔呼吸猛地一滞,接着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甚至一度冲撞的她鼻尖都控制不住的发酸。
难怪爹爹说,嫁一个人首要的是人品。
人品端正无缺之人,即便没有夫妻情意,也照样能过好这一生。
父亲的话,果真没有错。
她嫁的的确是一个人品贵重、可堪托付的人。
“那,就这么说定了?”
乔乔想起什么,“……这种事,好像也不由我们做主吧,万一呢?”
他们那事上那么频繁,谁能保证孩子能老老实实的等到他娘亲十九岁再降临?
谢珩脸上也难得出现了呆愣茫然的神情。
见他这般,乔乔心里涌起强烈的负疚感。
踌躇再三,觉得有些事不能再瞒着。
否则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他们之间的夫妻情意要是建立在谎言之上,那将会是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