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婕将草稿放入她手中，“我们还要合作一年之久，请理性工作，创造价值，这一年也是打造你自身价值的好机会。去吧。”
九月木然地走回办公位，终于明白自己好像陷入一个局中。能够事事策划得如此严丝合缝，这绝不是偶然。
也明白为什么魏望会大张旗鼓的向公司全员介绍九月，他根本不打算培养她。
早在第一次在九月手上买珠宝产品时，自己可能就被魏望看得透透的了。第二次和第三次见面，更是将她拿捏死死的，以至于九月一步比一步被动，以后的每一天必须不遗余力地投入心力，逼自己在极短时间里无限度接近从前那样的高度，压榨出她所有的价值，包括利用她跟普世集团的密切关系。
魏望只需笑呵呵的几个动作，就让九月不得不拼尽全力，无须鞭笞。
这还远远只是一个开始。
直播正如火如荼开展，屏幕上的弹幕和留言无一例外的催促，满屏都是：慕九月还没出来吗？
后台客服小姐姐时不时要回复安抚。
九月在观众席位如坐针毡，那张草纸上的内容她没背下来，被她揉皱捏在手里，不知是气愤还是紧张，她的身子微微发抖。
直到直播主持人叫着慕九月的名字，邀请她上台。
她脑袋一片空白，坐在台下没动。
主持人在催促下，打圆场说道：“我们的慕九月老师就在现场，知道大家这么期待她的到来非常高兴，也希望拿出最好的状态来跟大家见面，别着急哈，容我们慕九月老师调整一下身心，再给一点点时间。”
章婕不知何时出现在九月旁边，低声说道：“慕九月，还愣着干嘛！你想让整个鸣望教育在观众面前颜面无存吗？”
看着九月终于站起来，章婕松了一口气，退到一边。
她走到镜头前，露出不太自然的微笑。艰难的张了张嘴，半天发不出声音来。
主持人道：“慕老师别着急，我相信观众朋友看到你坐在这里，就已经很开心，先喝杯茶，润润嗓子。”
九月喝了一口茶，“观众朋友，大家好。很高兴与大家见面。”
她停顿一下，没有按照章婕的稿子说，默默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知道大家关注到我，源自我曾经是普世集团的一分子。离开普世已经将近四年，无论过去还是未来，它在每一个在职或离职的普世员工心中都有崇高无上的地位。因为，普世集团的文化以中华优良文化精髓为基础，它的愿景契合全球人类心中的理想模样，它的核心价值观和切切实实作出的贡献，更是令我们肃然起敬。我想当今没有人不喜欢普世集团。而以它为荣，以它为标竿。”
章婕和魏望对视一眼，面色发沉。“这个九月在说什么？她没有背我给她的稿子。”
但听到接下来的话，他们的脸色渐渐舒展开，露出淡淡笑容：“如今，我加入鸣望教育，是一个新的开端，新的挑战，鸣望在普世集团的影响下，也会向卓越的普世集团看齐，争取成为普世那样有影响力有社会贡献的企业。
今天直播是临时安排，我没有做太多准备，但我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个酸柠檬理念，无论当下身处何种境遇，只要全力以赴，转变心态，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就像老天给我们一颗酸柠檬，我们也可以将它榨成一杯具有营养可以美容养颜又解渴的柠檬汁。鸣望教育明面上教的是课程，是技能，实际教的是理念和信心。给社会培育出更多优秀人才，请观众朋友多多关注鸣望教育。我的分享就到这里，感谢大家的关注。再见！”
屏幕里很多粉丝发来礼物，主持人笑容满面，不断说感谢的言辞。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九月，你的表现让人惊喜！”魏望走到九月身旁，笑容满面：“活动很成功，今晚公司聚餐。哈哈！”
九月笑不出来，她点点头。
魏望走后，章婕走了过来，“九月。今晚聚餐，你就坐我的车一起去。”
“好，谢谢章主任。”九月面无表情地说。
普世集团被鸣望教育无辜牵出来，又上了头条。
董助蔡卓第一时间发给尚云，征询他的意见：“董事长，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尚云看了看标题，目光在慕九月三个字上停留了几秒，沉默一会儿说：“不用，先看看。”
因此，鸣望教育两个多小时的直播，尚云也在关注。看了一会，知道这鸣望教育不过借普世的名头宣传自己吸引流量，直播内容跟普世并无关联，但他耐着性子，知道九月的出场才是整场直播的高潮，满屏的评论呼声整齐划一。
九月露面的时间不长，也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反而替普世宣传了一把。
因此，尚云也没再跟蔡卓提这事，蔡卓看了直播，默契地不再问。
当晚，九月坐章婕的车，去参加聚餐。
“九月，今天上午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哈。时间长了你就会了解我的个性。其实我在工作中都会第一时间站在公司的立场思考和表达，并非针对你。早上事情忙，心烦气躁的态度就没把控好，让你受委屈了。”章婕试图修复两人上午产生的裂痕。
九月轻轻笑了下：“章主任，其实你有一句话说的特别对，这一年可能会是塑造自我价值的重要时间，你提醒了我，我应该向你道谢的，怎么会觉得委屈呢？”
章婕挺高兴的，居然千年难得一回地笑了：“九月，我发现你的思维真是很特别，未来大有可为。还有，今天直播你最后说的那段话，真的很有水平，比我写给你的稿纸要深刻的多。评论区大多是正面留言，这都是你的功劳。”
“那是因为前面将近两个小时，有那么多老师的精彩发言，我可不能居功。只希望以后工作当中，章主任在我做得不好的地方多提点，多关照。”九月说。
章婕也许没注意到，自九月从她办公室出来后，清澈的眼底慢慢变得深遂。在她终于想通魏望是如何步步为营给她布局那一刻，她内心深处那层粉饰太平的冰封外壳被生生击碎，直接看到了记忆与现实相融合的最深层的黑暗。
“那当然。”章婕答应得很痛快：“我现在相信魏总的预测。以你的能力和资质，再加上我在鸣望的经验和资源，我们携手一定会在今年打下漂亮一仗。”
九月但笑不语，眼睛却冷冷注视前方。
聚餐的地方是一家日料店。长条形的桌子，大家席地而坐。穿着和夫的服务员过来给挨个给他们倒上清茶，端上甜品果子。
大家兴奋异常，都在讨论今天的战绩。
九月跟章婕坐在一起，这是章婕特意安排的。九月时不时从眼角余光感受到斜对面的不友好目光，那个位置坐着米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