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他已是精疲力尽
看着沈明月匆匆离去的背影，沈老将军抓着椅子的双手握出了青筋。
他心下虽失望，但是并不怨怪女儿。毕竟他在外征战多年，与月儿相处的时间太少，他们的父女之情本就淡薄。
女儿与沈湛的姑侄之情亦是如此……
出了外祖的书房，苏妍看着低头走得飞快的母亲，忍不住不满道：“母亲，如今表哥昏迷不醒。我们这样急匆匆的走了，太不近人情了吧。”
沈明月闻言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女儿，嗤笑道：“怎么？你想留下来照顾他？”
“他是我表哥，有何不可啊？”苏妍心虚道。
“有何不可？当然不可。因为你是个黄花大闺女啊。你伺候他，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说我不近人情，我这是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
沈明月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正好被苏妍撞上了，她提高声音的训斥道。
“……就算我不去伺候，我们也可以多住两日，等表哥醒了再走啊。”苏妍又道。
沈明月正欲发火，对面走过来一个小厮，有些吃惊的看向二人。
到了近前，小厮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见过姑奶奶，见过表小姐。”沈明月板着脸“嗯”了一声。
待小厮走远了，她压了压火气，看着女儿道：“不是母亲凉薄，我也担心湛儿，担心你外公。但是湛儿屡次三番遭刺杀，这次又出动了那么多人，不用问也知道，定是招惹到了厉害的人物。
我们在京城没有熟人，什么忙也帮不了，一个不小心还可能惹来杀身之祸，到时候反到给你外公添乱……”
看女儿不再出声，沈明月叹口气道：“我知道你的心思。这事，往后你想也不要想。不论怎样的富贵，首先要有命才能享受。
还是赶紧走吧，太晚了赶不上客栈，我们就得露宿野外了。这么冷的天，还不冻死个人……”
看着母女俩渐渐走远，墨白慢慢从树后走了出来。
是的，墨白几乎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当初，让将军背着许大小姐先走，他和含光一同对付那五个刺客。没想到，那五人都非常厉害。他俩拼死搏杀，也只拦下三人，眼看着另外两人朝将军追去。
他和含光都尝试着去追那两个刺客，想把他们截住。但是身边的三人死死缠住了他们。
后来，含光大喝一声：“护好自己，去找主子！”然后朝刺客冲去。他以伤换伤，杀掉了一个刺客，另一个也被重伤，自己却倒下了。
墨白也趁机一剑刺穿面前的刺客的胸膛。来不及追被重伤的那个刺客，墨白循声找到了含光。
“含光，你伤到了哪里？我来给你上药。”他摸到，含光全身各处都是黏腻腻的血，也不知道是伤在了哪里。
“我可以自己……来，你快去……找主子。”含光握住墨白的手道。
“等给你处理了伤口，我就去。”此时墨白已经感受到，含光腹部的血液是温热的，且越来越多。
他摸出自己腰间的止血药，扒开衣服口子撒了上去，一下就用去了半瓶。他扯了一圈衣摆，在含光腰间紧紧扎住。
“你，快走……”含光轻轻推了一把，道。
墨白又摸了一遍含光的胸口，没发现伤口。架着双臂，小心把他拖到近处的一棵树下，斜靠着大树。
“你看看还有哪里受伤，赶紧上药。你在这里别动，等我回来。我先找将军走。”
墨白最后看一眼含光的方向，听到一声轻轻的“好”，便转身追将军去了。
虽是夜间，墨白的视力和听力。前面传来声响，听声音足有十多人。
墨白观察了片刻，确定是一伙弓箭手。这么多弓箭手若是包围了将军，可太危险了。
墨白临时改变主意，运起轻功悄悄追上弓箭手的队伍。他手起刀落，连着杀了最后面的三人。
前边的人也发现有情况，都停了下来，回身查看。后面一片漆黑，连树木都看不清，更不要说人。
“难道见鬼了不成……”有人嘀咕了一句。
话音未落，最前方又“砰砰”倒下两个人。这次几人都听得很清楚。
“在前面。”有人喊了一声。
所有人都拔出了刀，这样近距离弓箭是用不上的。
这回几人提着刀，排成了一排，互相照应着向前搜索……
“啊……”惨叫声自左向右依次响起，接着响起接二连三的倒地声，剩下的人就这样被串了糖葫芦。
“这样倒还省事了。”墨白用袖子抹了抹长剑邪笑道。
对墨白来说，暗夜里杀这样几个功夫平平的人，犹如打靶子一样易如反掌。
清理完这些弓箭手，墨白也彻底失去了将军的踪迹。他连着发了几次信号，都没有收到回应。
在林间站了片刻，墨白决定用暴露自己的办法寻找到将军。这样做即便找不到，也能吸引杀手，减轻将军的压力。
于是，墨白给身上的几处轻伤上了药，又简单包扎一下。准备妥当后，他手持长剑飞身而起，在树梢间肆意飞跃，所过之处树枝纷纷坠落，栖息的鸟儿也惊叫着四处乱窜。
只片刻，就“嗖”的一声响射来一支箭矢。墨白抬剑一挥，“嚓”的一声箭矢断落，一个身影也已来到近前。
原来，不觉间墨白已经到了林子边缘。来人正是那个一直追踪沈湛的刺客。他是这些刺客的副头领，功夫极好。
他看着沈湛上了石山，便在石山上搜寻了几圈，都没有结果。刚刚看到陆老带着众人搜山，他便歇了下来。正要查看一下自己的伤口，就看到林子里惊飞的鸟群。
他猜测是双方在打斗。心想，或许沈湛又重新回了林子里吧。他也不再看伤，飞身下山奔林子而来。
一箭不中，两人便短兵相接，在林子里打了起来。刺客越打心中越怀疑，这人就是沈湛。因为他发现，对手的功夫实在太好，几乎和他不相上下。他越发缠着墨白拼尽全力的厮杀。
墨白也发现了，这人功夫高，年纪也不大，他一点都不敢大意。两人打得昏天暗地，近一个时辰后，墨白终于发现自己的轻功要比他好。
在两人都要力竭之际，墨白倾身向前，和对手同时出击。两人虽同时出剑，墨白却飞身跃起，踏上对手的肩头，如同离弦的箭般向他身后飞去，倒提的长剑却精准划过他的脖子。
杀手仍保持着刺剑的动作，脖间发出了“呲呲”的声音，片刻后他轰然倒地。
墨白身上虽然只添了几处不重的外伤，但是此刻他已是筋疲力竭。
之前为了吸引对手，他已经耗了许多内力。刚刚的打斗他更是拼尽了全力，最后一击几乎是他凭借着坚强的信念完成的。
墨白的剑落在地上。
他觉得，此刻就是一个孩子都能杀掉自己。眼皮越来越重，他倚着树坐了下来，眼睛也慢慢闭上……
天亮时，墨白是被一阵鸟鸣声惊醒的。他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湿透，他竟然不知何时下的雨。此时，雨已经停了，人却特别的冷。
他感觉身体已经恢复些力气，又打了会坐。经过一番调理后，他才起身沿着日头的方向寻去。
再后来，他遇到了搜索丫鬟的京兆府捕快。得知将军已经回府，没有发现寒霜和含光。现在承影正带一队暗卫寻找。已经找了一天了，还没消息传回。因为惦记将军，他便和白芷一同回府了……
此刻，墨白看着沈明月母女的身影消失，重重的“哼”了一声。
走了好啊，这些没有人情味的东西！
他知道将军和姑姑感情不深，但是没想到这个姑姑对待亲情竟如此凉薄。除了第一日去看了一次，再不曾露面。真是一点都不担心啊。如今将军还生死未卜，她竟然马上就要离开。
至于那个表小姐，哼！竟然肖想他们将军。一副假模假样的做派，真让人讨厌。真是无论哪一方面，都比不上许大小姐的一个根手指头！
墨白不再去想那糟心的娘俩，他转身向老将军的书房走去。他要每日两次来向老将军汇报将军的状况。
陆老先生在府兵齐副将的护卫下，总算逃出了萧廷之的包围圈。可是已经两天了，他们还没走出这片山林，因为他们迷路了。
陆老先生看看周围，只剩二十多人，还都挂了彩。
他端着左手臂，又悔又恨的叹道：“唉！我们还是低估了沈湛。付出这样的代价都没能弄死他。”
他的左手臂挨了一刀，虽然已经上了药，还是疼得他直冒冷汗。他一直都在侯府里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样的罪？
“先生也不能这么说。我们的人不是看到，沈湛是被人背着出去的吗。他是死是活还不一定呢。不过，我听说咱们那些高手的刀剑都淬了剧毒，只要被伤到就难以活命。”副将宽慰道。
默了半晌，陆老先生轻轻抚着受伤的手臂，道：“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出去吧。他是死是活，等出去就知道了。”
想了想又道：“现在萧廷之的人都该下山了，我们发信号求救吧。这么长时间没回去，估计家里的人正着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