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宫?
安陵容松了玉墨的手,在玉墨手心中写下几个字。
玉墨从屏风后面走出,跪在了太后的面前:“太后娘娘,安贞容说愿意配合搜宫,只是苏公公虽是太监,但安贞容是女儿家,想让奴婢出来求一求,能否让皇上跟前的芳若姑姑来搜宫?”
安陵容冷笑,苏培盛和芳若都是在太后跟前过了明路和甄嬛私交过密的人,甄嬛是不是要借由搜宫之实来坐稳自己下那罂粟花的罪过?
可惜,甄嬛啊甄嬛,你不知道的地方,我早已经将你的人暴露在太后的面前,皇上近侍你也敢染指?
聪明反被聪明误。安陵容勾起红唇冷笑,那屏风后面的阴影打到她的脸上,于无声处显得那般的漫不经心又运筹帷幄。
知道华妃动了就不担心了。
今日的寿康宫定会很热闹-她想。
太后听到玉墨这般说,如老松般孤寂的眸子,打量了一眼甄嬛,皇上近侍两个都同甄嬛私交过甚,若不是要指望甄家扳倒年羹尧,这甄氏早早就该赐死了,祸国妖妃,人人得而诛之,留此子在,宜修后位不保。
“玉墨,你去,告诉安贞容,先好好养伤。”
太后的态度给甄嬛犹如当头泼了一盆冷水,都这般了太后为何还不搜宫?
淳贵人跟着神色也奇妙了起来,只是她还努力保持着她那天真的神色,似乎听不懂这其中的暗流涌动,只站在皇上身侧,小手绕着皇上的香囊穗子。
她想起那日延禧宫中,生生被安陵容打落一颗牙去,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般羞辱,这般羞辱,勾着香囊穗子的小手一滞,呼吸都急急而促。
甄嬛的目光打量而来,淳贵人在皇上身旁状似天真的欢快出声道:“皇上,嫔妾近些时日发现,安贞容的眉眼甚是熟悉,到了如今才想到安贞容眉眼像谁了。”
“哦?”淳贵人的话勾起了皇上的兴致,他问道:“像谁?”
这二字一出,安陵容窥见太后握着佛珠的手,紧了紧,一瞬间,佛珠转动的声音还在,但更重了。
太后那失去了脂肪撑着的眼皮下垂着,如老僧入定,嘴角牵动一抹淡笑:“淳贵人,哀家宫中的贞容像谁,哀家也想听听。”
她难不成知道了陵容是温宪转世的秘密?
不,陵容自己都不知道,陵容若是知晓,就会到寿康宫就直接暗示这件事,陵容去了景仁宫走一趟,差点死了,那个时候的陵容没有这样的心机-太后想着。
甄嬛看着淳贵人的话,又轻瞄太后神色,觉得她的猜测没错,太后的话似乎是怒了。
淳贵人天真,由她说这话肯定是没错的。
眉姐姐今日无事,淳贵人在皇上面前提起此事,皇上会上心的。
淳贵人勾着皇上腰侧的香囊,歪了歪头:“今日嫔妾看到皇上的香囊,想起嫔妾宫中还有一个差不多的香囊。”
“许是嫔妾说错了,香囊都有差不多的,又何况人呢?”
“淳儿还小,她的心思只留在栗子糕上,皇上别往心里去。”甄嬛道。
“无妨,淳贵人说说,朕听听。”皇上大手一挥。
淳贵人抬着头,对上皇上的眼睛:“嫔妾未入宫之时,见过隆科多大人府上的庶女,嗯....\"淳贵人欲言又止,片刻之后复又说道:“和安贞容长得很是相像。”
“不过嫔妾看香囊都差不多,或许看人也不准,就是碰巧想起罢了。”
淳贵人这话一出,皇上和太后的眸中神色都有着微妙,佛珠转动的声音似乎更重了。
在屏风后面的安陵容听到这句话,脑袋中犹如晴天霹雳。
隆科多是外戚,太后娘娘同隆科多的绯闻,这甄嬛难不成是指使淳贵人在皇上面前暗戳戳的上眼药?
前世的时候,隆科多身死,太后缠绵病榻,她从中窥见或许是太后娘娘杀了隆科多?
这一世,自己假装温宪公主转世,太后对自己疼惜万分,所以甄嬛从中敏锐的察觉到?
只是她会错了意?
觉得自己是太后和隆科多的私生女?以己度人?
浣碧是罪臣之女,所以揣测了自己也是私生女入宫?
那么甄嬛此举,是要皇上起疑?
这一世于朝政之上更有见解,皇上定会起疑心,所以皇上会亲自来请太后诛杀隆科多,这浓浓的政治层面,让太后的眼神瞬间清明,她语气严厉:“淳贵人,慎言。”
只是皇上此时心中却起伏不定,他也想到了这层,想到了为何皇额娘在殿选之上,独独要了安陵容来寿康宫,想到了为何他要安陵容皇额娘不给,想到了今日投毒一事,皇额娘不愿芳若和苏培盛搜宫,皇额娘一味偏袒,加之前朝流言,都纷纷指向皇额娘和隆科多私情。
他于众位后妃面前还是未出声,只目光锐利,双手带动明黄袖子,负于身后:“淳贵人,失言。”
淳贵人似乎受惊了一般,委屈的垂下了脑袋。
皇上这时抬眸看向太后:“皇额娘,便由芳若来搜宫吧。”
甄嬛见这一幕,心内暗暗冷笑,只有皇上太后母子离心,安陵容死期不远了。
“皇上。”太后的声音愈加冷了,只皇上还是坚持:“苏培盛,请芳若前来。”
安陵容在屏风之后,双手深深扣住了那床上的锦缎,此事事关于她,甄嬛直指太后而来,这是避无可避了。
她不断瞥向寿康宫耳房外,此刻,她无比希望,那个跋扈潋滟的华妃前来。
她不怕芳若前来搜宫,就怕芳若受了甄嬛指使,私自掺带“私货”。
她对芳若和苏培盛,是一个都不信的。
能背主的奴才,不是好奴才。
正在她秀眉越蹙越深,锦缎在她的玉手上捏成了褶皱,苦苦思索对策之时。
寿康宫的耳房外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娇笑声:“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给皇上请安。”
“哟,莞贵人,淳贵人都在啊?”
华妃一身绯红色古烟纹碧霞式样宫装,鬓发如雾,额头的点翠凤簪微微摇晃,手上的护甲在那偏西的日头下,散发出了熠熠光辉,她眉目胜雪,走到寿康宫中勾唇轻笑,环视一圈,打量了寿康宫中所有人,却在看向皇上的时候,眉目中秋波流转,露出了一种娇态。
“臣妾听闻太后娘娘身子不适,又听闻卫临前来为太后诊治,正好江太医在臣妾宫中为臣妾请脉,便带着一道。”
“华妃,有心了。”太后道。
华妃身旁的颂芝上前捡起了那方绣帕,颂芝打量了一眼,华妃挑眉道:“惠嫔向来最是稳重端庄,怎么今日绣帕都未曾放在腰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