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
大火滔天，铺天盖地。
空气中全是刺鼻的味道，周围的人拥挤着，争吵着，唾骂着，哭喊着。
她一个人无助地站在那里，看着消防员对着那间摇摇欲坠的小屋喷着阻燃剂，盯着那扇已经坍塌的门，等着一个不可能出来的人。
“乔安，乔安？”
耳边有声音传来，有些远。
“乔安？”
那声音更近了。
“乔安——”
乔安猛地睁开眼，被刺目的亮光照的又赶紧闭上。
“醒了？”章聆脸上还带着慌张，看见她醒了才松了口气，“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乔安看着陌生的房间，撑着手想坐起来。然而右手刚一用力，就有刺骨的酸疼窜出来。
“嘶——”
乔安举起被包扎好的右手看了看：“我这是……”
“忘了？”章聆脸色难看，“你不是挺威风的？”
乔安眨眨眼，回忆了下：“我办理退房，被一个男人拦住，他把我当成了……卖的。我当时——”
说着一顿，她的脸黑下来，呼吸变得紧促：“林汐画了一幅画，拿了波顿大学的名誉大奖。那幅画上画的是——”
“我看到了，”章聆抬手捂住乔安的眼睛，声线放缓，“安安，别难过，放轻松，放轻松。没事了，你很安全。”
过了好一会儿，乔安的呼吸才正常下来。
章聆拿开手，脸上满是担忧。
乔安舔舔干裂的嘴唇：“我当时很愤怒。那个男人又几次三番拦着我说些不知所谓的话，我就……发了一通小火。”
“他……没死吧？”她记得自己当时还有点理智，留手了。
章聆道：“我带你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他刚好被安排进普通病房。”
那就是没事。
乔安看了看几乎被包成馒头的右手，苦恼道：“我怎么上班？”
“我给言时打了电话，让她帮你请假了。你体力透支晕倒，还有点发低烧，手上的伤口也得养一养。”
乔安点点头：“对了，这里……是哪里？”
“你不是在网上看过？”章聆笑笑，“这是你选的那套房子。”
乔安惊讶地看了眼房间：“……这，似乎有点不一样。”
“我让装修公司原样重装了一遍，”章聆坦然道，“虽然你说不用重新装修，但我不放心。”
他不可能让乔安住到不知多少人住过的N手房里。
乔安仔细看了下，确定房子是全新的，毫无使用痕迹。
“……谢谢。”
章聆感觉自己的手腕疼得厉害，怕乔安发现什么，起身：“你休息吧，有话我们明天再聊。”
林汐本想告诉他林汐是如何的颠倒黑白，也被他这句话给堵了回去。
“晚安。”
...
周一不仅要做上周汇报，还得做新一周的计划。
即使以顾璟行的职位不用参加所有会议，但哪怕只参加高层的讨论会，一天下来，人还是累得不行。
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后，顾璟行看了下时间，20:36。
电梯下行，顾璟行拿出手机翻看新闻。
电梯行至5层时突然停住。
顾璟行下意识抬头，看见商务部的几人鱼贯而入。
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以后，顾璟行拧了拧眉，脸黑了几分。
进电梯的几个员工本来兴高采烈，看见顾璟行的脸色后立时战战兢兢。
电梯在静默中到达一层。
顾璟行黑着脸走到停车区，开车驶离顾氏。
他沉着脸进了家门，刚推开一楼大门，手机就在口袋里嗡嗡作响。
摸出来一看是谢继白的电话，胸口沸腾的火气噌地冒出来几许：“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
谢继白顾不上斟酌顾璟行的语气，快速道：“出事了，看网上！”
接着挂断电话，往顾璟行的微信上丢了几个链接。
顾璟行捏捏眉心，站在门口点开第一个。
谢继白一共发来六条短视频链接，第一个视频一点开，立刻弹出一个个人号发布的类新闻模板的视频。
背景里，一个女人骑在男人身上疯狂暴打，硕大的宋体标题挂在视频中间：顾氏员工当众打人！
视频短短十几秒，背景里的女人挥拳不停。一群围观的人将她的身形遮挡，让人无法辨认她的长相，只能勉强看到对方似乎有些瘦弱。
顾璟行拧眉，点开第二条。
第二条视频的背景大同小异，但文字却更为醒目：当街杀人！受害者指认打人女子乃顾氏新晋员工！
又是十几秒的肆意殴打，顾璟行看得脸色越来越难看。
退出，点开第三条。
这次视频的背景换了，变成了一个被打成猪头的中年男人对着镜头直拍，口齿不清的正说着什么。
因为挨得太近，他脸上的伤痕被清晰地展露出来。标题更为噱头：顾氏员工兼职站街！因恐被举报殴打正义市民！
顾璟行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看了。
他点开剩下的几条消息，视频不是女人打人的背影，就是男人口水四溅的怼脸直拍。
视频内容还好，但每一个标题都极为醒目，且特意加粗加亮标注了“顾氏”二字。
顾璟行退出微信，给谢继白打电话过去：“这是怎么回事？”
“半小时前，全网有条相关视频在同一时间发布，海量的视频引起了广泛关注。现在微博热搜、网报头条全是相关内容。”谢继白顿了顿，继续道，
“我已经查到视频的出处了，是……花泽酒店下午四点半的大堂监控视频，视频里打人的女人是……乔安。”
顾璟行拧眉，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谢继白也头疼，“乔安下午在花泽酒店打了人，后来被打的那个男人找酒店要了监控视频，有计划地散布了这则消息。”
“有计划，”顾璟行眸底一动，“是针对乔安的，还是针对顾氏的。”
“网上到现在都没爆出乔安的真实信息，但每一条的‘顾氏’两字都无比显眼，这还不明显吗？”谢继白叹气，“也不知道是谁家的手笔。”
顾璟行沉默几秒：“乔安的真实信息未必没有泄露。”
现在不爆出来，或许是想图谋更多。
谢继白当然知道。
对方能把顾氏员工的身份放出来，就说明已经把乔安的资料掌握在手。
谢继白：“那现在——”
“璟行，回来了？”顾父从楼上下来，见儿子站在门口，出声道，“过来，我有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