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铎静静地听着唐詹的诗作,手里一下一下地转着酒杯。
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这唐詹恃才傲物,字里行间都透着股酸腐气。他那轻蔑的眼神,陈景铎自然捕捉到了,这小子摆明了是看不起他这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人。呵,有趣。
陈景铎放下酒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缓缓开口:“唐公子的诗作确实精妙绝伦,令人叹为观止。不过,我想问一句,您所谓的‘盛世’,究竟是什么样的盛世呢?”
唐詹闻言,眉头一皱,手中的折扇一顿。他显然没料到陈景铎会反问,而且还是这种刁钻的角度。
他轻咳一声,慢悠悠地摇着扇子,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所谓盛世,不就是天下太平,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吗?这有什么好问的?”
陈景铎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道:“唐公子所言不错,但我想问的是,这个‘盛世’究竟是谁定义的呢?是统治者定义的,还是百姓定义的?因为我觉得,一个真正的盛世,应该是百姓安康,而不是统治者的歌舞升平。”
陈景铎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在喧闹的庄园里显得格外清晰。周围的士子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目光投向这边,窃窃私语起来。
“这陈大人,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啊,竟然敢当众质疑唐詹的诗作。”
“唐詹这回可是踢到铁板了,陈大人可不是好惹的。”
“有好戏看了,有好戏看了!”
唐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没想到陈景铎会从这个角度来质疑他的诗作,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他紧紧地攥着折扇,眼神里闪过一丝恼怒。
就在这时,吏部尚书轻咳一声,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他笑呵呵地开口:“诸位,今日的诗会,本就是为了探讨文学之道,切勿争论不休。不如让我们一起欣赏下陈公子的作品如何?”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陈景铎。陈景铎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取出一卷诗稿,缓缓展开。
“在下不才,也作了一首小诗,还请各位指教。”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诵道: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盛世繁华下,白骨累累处。”
这首诗一出,全场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皆被这首诗的沉重和悲凉所震撼,仿佛看到了一幅人间地狱的景象。与唐詹描绘的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那些歌功颂德之人的脸上。
唐詹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他指着陈景铎,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你这是妖言惑众!你这是在诋毁朝廷!你这是……”
“唐公子,慎言。”陈景铎淡淡地打断了他,“在下只是如实反映民生疾苦,何来妖言惑众之说?难道唐公子认为,百姓的苦难,不应该被提及吗?”
唐詹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百姓的苦难不应该被提及吧?那样的话,他岂不是成了昏庸无道之辈?
吏部尚书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没想到陈景铎会如此大胆,竟然敢在诗会上揭露朝廷的黑暗面。他沉声说道:“陈大人,你的诗虽然写得不错,但也未免太过悲观了些。如今正是太平盛世,你怎能如此……”
“尚书大人,”陈景铎再次打断了他,“盛世之下,真的太平吗?您可曾亲眼见过,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百姓?您可曾亲耳听过,那些流离失所,妻离子散的百姓的哭喊?”
陈景铎的声音越来越高亢,越来越激昂,他的目光如炬,仿佛要将吏部尚书的伪装全部撕碎。
吏部尚书被他逼问得哑口无言,只能尴尬地咳嗽几声,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陈景铎!你休要在这里妖言惑众!你不过是一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无能之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点江山?”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锦袍的年轻男子正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一群家丁,气势汹汹。
“哟,这不是吏部侍郎的公子,赵公子吗?”有人认出了来人,小声议论道。
“这赵公子可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仗着父亲的权势,在京城里横行霸道,无恶不作。”
“有好戏看了,有好戏看了!”
赵公子走到陈景铎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鄙夷。他冷笑道:“陈景铎,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你……”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眼前一花,接着脸上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声在庄园里回荡。
众人皆惊,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陈景铎竟然当众打了赵公子一巴掌!
赵公子捂着迅速肿胀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瞪着陈景铎。
他从小到大,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尤其还是当众被一个他向来看不起的“裙带关系”上位的小官打了!
他指着陈景铎,手指颤抖,怒吼道:“你……你个狗胆包天的东西!你竟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吏部侍郎!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陈景铎冷笑一声,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轻蔑地睨着赵公子。“我当然知道你是谁,赵大公子嘛,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欺男霸女,鱼肉百姓,无恶不作。怎么,我说错了吗?”
围观众人一片哗然,窃窃私语。
赵公子平日里的恶行,大家都有所耳闻,只是敢怒不敢言。如今见陈景铎当众揭露,心中暗爽不已,纷纷投以赞许的目光。
陈景铎每说一句,赵公子的脸色就难看一分,额头上冷汗涔涔。他没想到陈景铎竟然对他的事情了如指掌,而且还敢当众揭露出来。他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你胡说!你这是污蔑!我要告你诽谤!”
“告我诽谤?”陈景铎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好啊,我等着你告我。不过,在你去告我之前,你最好先想想,你做的那些龌龊事,一旦被捅到御前,会是什么后果?你爹,吏部侍郎,也保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