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劲古朴的梅树之下蹲着一蓝一红两个身影,这二人正是笛飞声和蓝嫣。
蓝嫣手中拿着一根梅树枝,正在哼哧哼哧地戳着蚂蚁洞。
笛飞声自己都没发现他看向蓝嫣时他的眼神有多柔和,“小孩儿,那些人都怕我伤害你,你不怕吗?”
蓝嫣停下动作,揉了揉鼻子,“你会吗?”
蓝嫣能感知到他人对她的善意和恶意,跟大个子在一起她很安心,就好像跟在小鱼爹身边一样。
笛飞声看着蓝嫣那与李相夷相似的容貌,会心一笑。
“不会。”
李相夷从云彼丘的房间一出来,看到树下两人,微微愣神。
兄弟背叛也好,江湖恩怨武林纷争也罢,这一刻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上前一把捞起蓝嫣,“走,去朝宗苑。”
临走前,特意扫了一眼正在掸衣服的笛飞声,“你也来。”
笛飞声抬脚想要跟上却又顿住,“看样子你没中毒。李门主的笑话我就不看了。今夜亥时你来山下的十里亭寻我。三更之后过时不候。”
李相夷脚步微顿,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笛飞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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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闲三人候在朝宗苑外,脚下还躺着几个四顾门的弟子。
风氏兄弟怕李相夷误会他们伤害四顾门人,率先开口解释,“主...李门主,这几人要带走屋内的单孤刀。”
李相夷闻言微微颔首,这些人应是单孤刀安插在四顾门的暗桩。
对着风氏三人说道:“嗯,你们先随我进屋说话。”
李相夷这次面对风氏族人,不再抗拒他们认主的举动。最近经历了这么多事,他觉得这种势力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最好。
不论他是南胤人还是大熙人,他都不想看到无谓的牺牲。南胤人想要复国最大的依仗便是三大秘术之首的业火痋。
他必须稳住他们,想办法将下落不明的母痋提前寻到。
等母痋到手,一切都好说。
如果谈得来最好,谈不来那就直接毁掉。
再有,他决定把单孤刀关进四顾门的一百八十八牢,此人知道太多关于南胤的事。
在处理好南胤一事之前,不能放他走。
蓝嫣在李相夷忙正事的时候,都会自己找事情做。
她自己回到卧房内,摆弄她的玩具和宠物。
现如今李相夷的院子和厢房里多了不少家具物品。像适合小孩身高的桌椅板凳,地毯,靠枕....
凡是他有的物件,旁边必然都会出现一个小号的。
蓝嫣坐在她的小号书案前,蹬掉鞋子,正准备取出木匣喂小蛇。她发现匣子一旁多了一尊枣红色的铜鼎。
拿在手里晃晃,听听里边的动静。她感应到里边有个东西很迫切的想要出来。
李相夷来到卧房见小家伙拿着那个罗摩鼎,正一脸认真的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他摸了摸小孩的手是温暖的,这才没有阻止。
他指了指罗摩鼎,“这个有什么好玩的。”
“爹爹,里边有东西,它想出来。”
李相夷剑眉微挑,撩起衣摆坐在蓝嫣边上,撑着手臂看她。
“对了,爹问你件事。”
蓝嫣摆弄罗摩鼎的手停下。
她歪歪头,头上的高马尾也跟着甩了甩,乖乖地等着李相夷问话。
李相夷一手轻击着桌面,一手捏了捏蓝嫣的脸颊,“你今天在茶房做了什么,还有你那只蓝蛤蟆怎么死的。”
蓝嫣两根食指相对,似是在回想当时发生了什么。
“小蛙出来,打翻杯子,钻进杯子。”
“我把小蛙拿出来,杯子扶好。”
蓝嫣说着嘴巴一瘪,“然后它不动了。”
李相夷见不得小孩瘪着嘴要哭不哭的模样。
他把蓝嫣捞到身前,轻声哄着,“好了,我不是给你报仇了。坏人都受到了惩罚。”
小孩抱着他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肩头。
李相夷回忆着云彼丘给他敬茶时用的杯子,正是当年他去黄州时为云彼丘带回的富春山居茶具,共有十二只盖碗。
每一只茶盖上都描绘着不同的山居图。
李相夷猜测,云彼丘给他的毒应是提前放在标记好的杯子中,只是小孩的蓝蛙不小心将杯子打翻,蓝嫣放错了,这才阴错阳差的让他避开了一劫。
李相夷抱着蓝嫣小小软软的身体,轻轻吐出两个字,“谢谢。”
蓝嫣虽然不明白她爹为什么忽然要对她说谢谢,还是十分有礼貌的回复,“不谢,小鱼爹,我们是一家人。”
十里亭灯火摇曳,笛飞声仰头看着夜空的月色。
三更已到,他正要提着五花大绑的角丽谯离开。
“笛盟主。”
亭中多出一道红色身影,来人正是李相夷。
“不好意思,刚把孩子哄睡。”
笛飞声闻言一顿,似是没有想到李相夷会跟他解释。
笛飞声把角丽谯往前一推,“本尊今日离开四顾门时恰好遇到她。”
李相夷看向面前狼狈的身影,他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角丽谯。
“笛盟主,你把你们金鸳盟的圣女带来是什么意思。”
笛飞声道:“角丽谯早已叛离金鸳盟,与我金鸳盟没有任何关系。”
李相夷点点下巴,上前一步摘下角丽谯口中的破布,问道:“你给彼丘的毒是什么?”
角丽谯猛然被抽出口中的破布,干呕了两下。
她并不理会李相夷,她挪到笛飞声身前,“尊上,你就原谅阿谯这一次吧,阿谯这么做真的都是为了你。”
笛飞声身子往后一仰,冷冷的说道:“角丽谯,你永远都学不乖,总是擅作主张,也永远不知道我内心真正想要得到的到底是什么。”
笛飞声几步走到李相夷面前,眉头紧皱。
“你真的中毒了?”
角丽谯眼睁睁的看着笛飞声绕过她去关心李相夷,她疯癫大叫,“李相夷他中了药魔的碧茶之毒,他就要死了!”
“他内力深厚不会立刻毒发。”
“尊上,为何你的眼中从来看不到我。”
李相夷嗤笑一声,玩味的扫过这两人,“角大圣女为了笛盟主还真是付出甚多啊。”
角丽谯似是被李相夷的话激怒,她恶狠狠地看着李相夷,“你闭嘴!”
李相夷在一品坟中见过萱公主的遗容,他发现角丽谯的眉眼处竟有着几分萱公主的影子。
“你是南胤皇亲后人。你手下是不是还有一支南胤留下的势力。”之前他总在想单孤刀是如何让角丽谯听命于他的,现在好像明白了。
角丽谯大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笛飞声侧头看向仍旧嘴硬的角丽谯,这女人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原来竟是南胤皇亲后人。
可李相夷为何会对南胤的事这么清楚。难道...
算了,与他有什么关系。他此生唯有两个愿望,一是和李相夷打一场,二是灭掉笛家堡。
李相夷此时并不想太多人知道南胤的事,确定角丽谯是南胤人,自然不能任其在外作恶。
吹了一个指哨,很快四顾门的人把角丽谯带走关进一百八十八牢。
笛飞声抱着刀靠在亭中的柱子上,:“李相夷,四顾门和金鸳盟的约定未曾被人破坏,你答应我的事是不是该兑现了。”
李相夷略作思索,回道:“好,三日后前往笛家堡。”
笛飞声临走时问道,“你没有中毒对吗?”
李相夷微微垂眸,“笛盟主希望听到什么?”
笛飞声:“本尊只想与你公公正正战一场。”
李相夷淡笑不语,潇洒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