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熙禾僵在原地,仿若被定住一般,丝毫没有挪动的意思,纪濯无奈之下,只能亲自上手。
他伸出有力的双臂,将她抱到床的里侧。
随后,纪濯抬手解开自己的衣带,褪去那身被雨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的衣物,精壮的上身袒露在空气中,他掀开被子,侧身躺在了林熙禾身旁。
以往的日子里,两人也有过同榻而眠的经历,可今夜,四周的空气仿若都被冻住,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纪濯心里又堵又闷。
顾青淮的存在,就像一根尖锐的刺,扎在纪濯的心尖,每每想起,都让他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杀意;而如今又冒出个外族的穆若言,这怎能不让他心生介怀。
此刻,两人静静地望着眼前浓稠如墨的黑暗,困意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
“我明明早就派了人去接应你,为何你不用?”纪濯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压抑,话语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质问。
他真正想问的是,林熙禾为何会与穆若言有情感纠葛?
他派出的皆是身手不凡的高手,为何林熙禾不依靠他们,偏偏要用自己去冒险?就算穆若言的人厉害,安全带走她,还是可以的。
他不信百来人,无法将林熙禾从街上带走。
林熙禾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自己只是不想让纪濯的人白白送死,那些人都是鲜活的生命,她不忍他们因自己而丢了性命。
可话到嘴边,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毕竟,在那之前,她与穆若言之间那些缠绵悱恻,早已成为事实,无论她是否出于自愿,事情都已发生,怎么也抹不掉。
“你那么在意顾青淮,甚至愿意拿自己去换他,那你把我置于何地?”
纪濯的声音里,满是委屈,他的心好似被撕裂成无数碎片。
“你可想过,我知道这些事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滋味?”
尽管两人同盖着一床被子,可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却好似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如今,纪濯周身却似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林熙禾心里清楚,该来的躲不掉,她早晚都得面对这些难堪,面对纪濯的嫌恶,面对纪濯觉得她恶心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佯装镇定地开口:“既然你如此介意,倒也不必勉强自己。朗风说的,都是他亲眼所见。至于他没说出口的,想必你也能猜到几分。”
“你倒是一脸坦然,难道你真以为我对这些事毫不在意?”
“我知道你在意,我害怕面对你的怒火,也盼着能求得你的原谅。”林熙禾语气中满是无奈,声音微微发颤。
“那你为何不开口求我?”
纪濯的情绪愈发激动:“只要你求我原谅,至少能证明你还在乎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
在他心中,只要林熙禾开口向他请求原谅,哪怕只是说自己是被逼迫的,又或是表露出一丝对他的不舍,任何一种回应都好。
只要能得到她的只言片语,他便能真切感受到,她的心里还是有他的。
可林熙禾不仅没有这样做,甚至连多问几句、解释几句的意思都没有,满心满眼只想着接走糖宝,那个他视为心头宝、朝夕相伴的孩子。
林熙禾避开了纪濯的质问,话锋一转:“阿濯,要是我厌倦了京城的生活,该如何是好?”
她真正想问的,是纪濯对权力的态度,想弄清楚在他心中,权力是否已然凌驾于他们的感情之上。
毕竟,顾青淮一心想要推翻当下的局势,一旦冲突爆发,他们之间势必会兵戎相见。
“我别无选择。若没有如今的权力,我和我想要守护的人,都将失去安全保障。熙儿,有些事躲不掉,就尽早做出抉择吧。”
纪濯神色凝重,坦诚相告。
他是在朗风回来后,才知晓顾青淮的悲惨遭遇背后,竟有陛下的暗中推动。
虽说他对这种行径颇为不齿,但朗风带回的、关于穆若言和林熙禾的消息,瞬间点燃了他的怒火,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根本不愿再去细想顾青淮之事。
林熙禾暗自思忖,纪濯身为当今皇帝最为倚重的左膀右臂,又怎么可能仅仅因为情敌的冤屈就倒戈相向呢?
自己父兄的冤屈,也绝无可能凭借纪濯的力量得到昭雪。
回想起刚才自己还摇摆不定,实在是愚蠢至极,好在没有多问,没有暴露更多的心思。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彻底站在了对立面,未来等待他们的,恐怕只有你死我活的残酷结局。
“纪大人,我已然知晓答案。想必你也心中有数了。”林熙禾声音低沉,透着无尽的悲凉。
“所以,这次你又选择了他?”
纪濯的声音里,失望与不甘交织,他转身盯着林熙禾,像是要从她脸上找到一丝反驳的神情。
林熙禾双唇紧闭,陷入沉默,她无法向纪濯解释为何选择站在顾青淮这边,更不能说出顾青淮有一半是为了她才走上这条反抗之路。
这份沉默,如同沉重的枷锁,将两人之间最后的一丝温情也彻底碾碎 。
纪濯只觉心口像是被巨石狠狠压住,憋闷得厉害,脱口而出:“连女儿都不要了?”
事已至此,林熙禾深知,无论是自己还是纪濯,再委曲求全也不过是徒增痛苦,毫无意义可言。
“纪大人,觊觎着给你生孩子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可糖宝我是一定要带回去的。你若贪恋孩子绕膝的天伦之乐,大可以找别人去生。”
话一出口,林熙禾便敏锐地察觉到,身旁纪濯的呼吸陡然沉重起来,那急促的喘息声似是压抑着无尽的怒火,她心里清楚,自己又一次成功激怒了他。
此刻,这个房间里的每一寸空气都仿佛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硝烟味,再待下去,恐怕矛盾只会愈发激烈。
这般想着,林熙禾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刚挺直身子坐起,准备起身离去,手腕却突然被纪濯猛地攥住,那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你从前是爱我的,怎么有了他的孩子,一切都变了!”纪濯的声音里满是愤怒与不甘,像是受伤的困兽在嘶吼。
“是不是只要怀了谁的孩子,你就会把满心的在乎都倾注到谁身上?”
他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林熙禾,那目光似要将她灼烧。
林熙禾听着这一连串质问,看着纪濯上身前倾,一副即将欺身压下的架势,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恐惧与慌乱。
“你为什么非得这般惹我发怒?为什么非要把我逼到绝境,让我喘不过气?”
“纪濯......我不想与你争吵,放我离开。”
纪濯的声音里,苦涩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地蔓延开来。
他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能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下对林熙禾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回想起曾经相处的时光,有太多次他都因为爱她,克制住了想要她欲望。
“熙儿,为了你,我能做的都做了,能退让的也都退让了,还不够吗?”
纪濯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他渴望林熙禾能理解他的苦衷,能看到他为这段感情所付出的一切。
“可你呢?你竟要我拿自己的全部,拿我全家几百口人的性命去冒险,为的还是我的情敌,去背叛那个看着我长大,待我如半子一般的帝王?仅仅因为我做不到,你便要决然离开我?”
纪濯越说越激动,最后竟忍不住冷笑起来,那笑声里满是自嘲与悲凉。
林熙禾自然明白纪濯有他的无奈与坚持,而自己一直隐瞒父亲的事情,本意也是不想让他陷入两难的困境。
林熙禾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而平静:“我从未强求你一定要那样做,只是我们的人生道路已然背道而驰,是时候各走各的路了。”
“呵!”
纪濯发出一声充满讥讽的冷笑。
“熙儿,我低声下气不行?卑微地讨好也不行?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愿,咱们一起活在地狱里吧,谁也别想好过!”
话音刚落,纪濯紧紧钳制住林熙禾的手,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
此刻的他,全然没了往日的理智与克制,整个人就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即将发狂的野兽,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吓得林熙禾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放开我,纪濯!”
林熙禾惊恐地呼喊着,声音里带着哭腔。
“纪濯,你曾说过不会这样对我的……”
她的眼神里满是绝望与无助,曾经的美好回忆与此刻的残酷现实相互交织,让她的内心痛苦不堪 。
纪濯呼吸粗重,眼神中满是疯狂与决绝,猛地伸手,直接扯碎两人之间仅存的那点矜持与克制。
此刻,他心中再无顾虑,所有的忍耐轰然崩塌。
她本就是他的人,他偏执地认定,只要此刻彻底占有她,往后她便能像偏向顾青淮那般,偏向自己 。
纪濯强势的用膝盖抵开林熙禾的双腿,肆意宣泄。
林熙禾紧闭双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只能无助地承受着纪濯的疯狂。
绝望将她彻底吞没,她的精神防线在这一刻彻底瓦解。
“999…… 我想回家……”
她的声音破碎而微弱,带着无尽的哀求和绝望。
“999…… 求求你,都是我的错,让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