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莞当然知晓自己配不上一朝首辅,可晏首辅你,不在乎身份。”纯莞看穿道。
晏礼辞如今的身份,娶一个家世显赫的女子,顶多是锦上添花,就那权势地位,朝中几人敢得罪。
“谁说的?”晏礼辞反问,“家中长辈指点,本官入朝为官不过短短时日,根基不稳……”
明明说着处境多艰难似的,脸上却云淡风轻。
纯莞一愣,早听闻晏家和祝家婚事重提是晏老夫人的主意,她大概猜出晏礼辞口中的长辈是何人。
晏礼辞此人手段了得,根基不稳?
放眼整个煦国,有谁能动摇晏礼辞的身份?
晏老夫人竟然看不透!
许是年事高了,看不穿,可晏礼辞为何放任不解释?
“晏大人这话,到底是在拒绝纯莞,还是别有图谋?”纯莞眯了眯眼,“难道,晏首辅还真想娶晏家小姐不成?”
来之前,纯莞多番打听晏礼辞的消息,试图将这个男人了解透,可真正见了,却半点猜不出他的心思。
“不行?”晏礼辞脸色顿时阴沉,语气如霜冷。
那模样,染上不悦,说一不二的人,向来不喜被人插手私事。
“晏大人,娶我,我不会让你亏的。”纯莞坚定道,试图将晏礼辞冰冷的心掰向自己一点。
晏礼辞挑眉,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在桌上敲着,声音愈发沉重,似乎在传达人的不悦。
“怎么,你想抢她夫君?”
“别怪本官没提醒你,她可厉害着呢,你,抢不过。”
晏礼辞一字一句,听得纯莞目瞪口呆,同时,一头雾水。
堂堂首辅,祝清宁能厉害得过他?
若是它不肯,那祝家小姐还不是只有退让的份。
走在路上的祝清宁连着打好几个喷嚏。
“小姐,可是这几日太过操劳,伤了身体?”容雅皱眉。
说着要去药铺找大夫开几副药,被祝清宁拒绝。
祝清宁摸摸鼻子,“许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吧,不打紧。”
“啊?谁啊?”容雅有些呆,不经大脑顺着一问。
祝清宁想了想,“许是青玉观那位吧。”
或者是年氏。
不过这时候,应当青玉观那位更有可能,毕竟才被威胁。
“哦,那她可真坏!”容雅忽然可爱道。
两人相视一笑。
这几日凝重的气氛忽然变得轻松,此刻,不像主仆,更像姐妹。
“对了,听说南州有一批通脱木原材料,让陆修帮我留意一下。”祝清宁转头吩咐容雅。
通草花在上巳节一夜成名之后,千金楼的门槛都被踏破了。
宫里有人慕名而来,想在千金楼定一批通草花,这可是大生意。
若是宫里的娘娘都将通草花作为配饰戴在头上,也不愁往后的生意。
“小姐放心,陆公子说了会帮小姐留意,奴婢嘱咐不嘱咐,都是一样。”
要容雅说,那陆修对祝清宁是真好,祝清宁要的,陆修绝不假手于人。
就算是祝清宁不经意间提一句什么东西,陆修也会记在心上,然后实现。
“你是谁的人,怎么替别人说话?”
祝清宁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她觉得自己大概被这个封建时代同化,像皇帝一样,不喜身边太监说一句朝臣的好话。
哪怕一句,就怀疑他们结党营私。
关键,还是夸她不喜欢的臣子。
“小姐,奴婢错了。”
“我与陆修,只是合作关系。”从一开始找上陆修,祝清宁便从未想过别的。
当初差点谈婚论嫁,是祝太尉的意思,祝清宁并无此意。
她爹不仅是奸臣,还是奸商,看上陆修家里财产,根本不顾及祝清宁意愿。
好在朝局动荡,这事不了了之,后来晏礼辞东山再起,祝太尉眼里哪里还有什么陆修。
“小姐,奴婢知道了。”容雅嘟嘟嘴,低头道。
祝清宁看到丫鬟脸上流露的不服气,却什么都没说。
她从未想过要嫁人,结婚生子更是遥远。
这世道,唯有权势和钱财握在手里,才是最稳妥的。
唯有如此,安身立命才会变得简单。
当然,若是日后行事受阻,她不介意要个名义上的夫君。
也只是图经商行个方便,毕竟这世道不许女子抛头露面,她要做得事情,必然重重受阻。
她于这个世界,不过一粒微尘,想要改变封建世俗的看法,无疑是蚍蜉撼树。
既然无法逆转局势,那便顺应潮流,随风而动。
左右进口袋的东西不会少。
府衙地牢,阴暗潮湿里,晏礼辞重新审问朱颜。
“想清楚了?”
他重新回到这里,似乎去见什么人,脸色不是很好,朱颜对他那一层仰慕,顷刻间化为惧怕。
她独自一人在狭窄的房间待久了,晏礼辞迟迟不来,她便害怕自己会永久困在此处。
“晏首辅,我说。”朱颜瞳孔闪烁,跪在晏礼辞面前。
“我只是一个乞丐,流落到青玉观,便在观中住了一段时日……”朱颜努力回想祝清宁与自己说的话,一一道来。
“本来,我只想在观众苟且偷生,可有一日,观中来了许多人,那些人,个个凶神恶煞的,为首的,却像个白面书生,我见……见……”
“见什么?”晏礼辞目光犀利,凝着她。
“青玉观原本有位官家小姐,我……我见那小姐与那群人走得近,别的便什么不知晓了!”
朱颜颤颤巍巍说完,小心翼翼去看晏礼辞神色。
祝清宁教的这些,他会信吗?
“官家小姐?”晏礼辞手摩挲腰间红雨,眸子促狭,含着一抹危险。
青玉观中住过的官家小姐,只有一位。
祝清宁。
“首辅,可要传唤祝小姐?”衙役询问。
晏礼辞一记凌厉目光扫过去,衙役悻悻闭上嘴。
和青玉观有关的人,本该都审问一番的,拿祝家小姐,便是没有朱颜的口供,也该唤人来问一问。
可首辅却不曾这样做,只因青玉观走水现场抓到的可疑人是朱颜,且那一日,祝小姐便在晏府。
那是首辅眼皮子底下。
“传祝清宁。”晏礼辞沉吟片刻,最终说了一句。
衙役一脸震惊的同时,跑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