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仔仔细细诊脉,刘嬷嬷还是没诊出燕昭仪中毒的脉象,不过她说前朝确实有一种名为“须尽欢”的秘药。
但刘家的传承曾经在战乱时期丢失不少,她只听过这种药,要她看一个人是否中了这种药她还真无能为力。
对此,燕澄也很无力,他不想燕昭仪死,可又没办法救她。
从猜测燕昭仪可能是中毒那日起,燕澄多次来缀霞宫,经常和燕昭仪母子二人一起吃饭。
目的是辨别燕昭仪的吃食中是否有毒。
除了饭菜,他也试过燕昭仪吃的药,但这些皆无异样,都是正常的味道。
今日刘嬷嬷的诊脉更是证明燕昭仪很可能不是中毒,可他的心依旧悬在半空。
燕澄始终不相信一个健康的人会无缘无故体质变差,连神医诊脉之后都要说无能为力。
不行,燕澄神色坚定,他得仔细想想这大夏除了姜离以外还有哪个人被称作神医。
实在不行,去南幽找人也行。
燕澄这样想着,余光扫到刘嬷嬷忽然顿住,刘嬷嬷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刘嬷嬷,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暗自失望的燕昭仪和心中沉闷的楚鸢都往刘嬷嬷那边看去。
“这、”刘嬷嬷蹙着眉眼睛眨了很多下,才缓缓道:“我们刘家因失了部分传承对前朝秘药不甚了解,但我知道有个人对前朝秘药有研究。”
“那个人是谁?他在哪?”
楚鸢急切问,一方面她和小姑子关系一向要好,当然希望小姑子能好好活着。
另一方面楚鸢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她觉得小姑子安安稳稳待在宫里,对燕家、对燕澄都有好处。
别的皇子有母妃在皇帝面前好话,澄儿也有个母妃,但大概率不是个好的,不像是个能帮到澄儿的。
有长歌在,怎么也能皇帝面前给澄儿说几句好话。
楚鸢是这么想的。
说到底人有亲疏远近,比起鲜少见面的燕昭仪,她更在意亲手养大的燕澄。
“我有个世交家的哥哥,他在医术上的天分远胜于我,却更爱研究毒药,我出嫁前曾听他说他在研究前朝秘药。
数年过去,也许他已经研究出了一些东西,医毒不分家,他既然研究毒药,或许也研究出了解药。”
“只是……”
被三双眼睛紧紧盯着,刘嬷嬷面上难掩紧张,怕希望越大落差越大,迟疑开口:
“我出嫁不久后爹娘相继去世,家里又没有个弟弟,我们两家的联系就断了,如今我也不确定他们是否还住在我知道的地方。”
这不是问题。
燕澄手里有人,只要人还活在世上,迟早能找到,不过他现在出宫不方便,只能就手写一封信托楚鸢带给他手下的人。
有萝卜在眼前吊着,燕昭仪又燃起点生的希望,和燕澄两人说话时声音中带上了更多的活跃。
没多久,十一皇子午睡醒来,一来便扑进燕澄怀里:“八哥八哥,是你吧?这次我肯定没认错人。”
——会独自来缀霞宫的肯定是他,而不是七哥,这种情况下十一弟要是还能认错人……
嗯,那他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燕澄抱着十一皇子说了几句话,楚鸢便把人接了过去。
楚鸢进宫的次数比较多,十一皇子见过她很多次,对她比对燕澄更亲近,被抱过去一点反抗也没有,还哈哈笑得欢快。
楚鸢道:“十一皇子似乎比上次重了些。”
燕昭仪点点头:“是啊,姜神医开的方子很好用,七皇子身体都康健了不少,想必用不了几年瑛儿也会与正常人无异。”
燕澄不置可否,在给七皇子和十一皇子调养身体上,姜神医确实是下了大功夫。
甚至让杨贵妃不满了。
若病人是个与杨贵妃关系恶劣的成年人,痴情的姜离会在杨贵妃的要求下不给那人治病。
但若病人是个无辜的孩子,这个孩子指十五岁以下的人,不论杨贵妃怎么说姜离都不会放弃救治。
毕竟姜离就算再舔狗也不会违背师门原则。
很快今日份的见面结束,燕澄和楚鸢一起离开缀霞宫,又陪着楚鸢走了一段路,路上他问起了冷焱。
当时楚鸢的表情就变了,似是无奈似是发愁。
“你进宫之前不是说过想让冷焱考武举或者去做些别的事吗?”
“嗯,我怕他无聊,进宫前我和他说过了,他说他会考虑。”
“考虑什么考虑呀!”楚鸢那表情就像是自家养了个不听话的小子,“冷焱根本就没考虑,一点出去谋前程的想法都没有。”
“他管着你手下的人,说要等你出宫,我们劝他,他都不听。”
这倒是个问题,冷焱的执着超乎了燕澄的预想。
在他的记忆中当时私下里和冷焱说让他自己去谋个前程,不用总跟着他,冷焱那时候的神情明明是听进去的样子。
怎么他进宫后冷焱一点动作也没有?
啧,原来冷焱还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家伙。
燕澄舔了舔后槽牙,心里恼火,却也没办法,毕竟他不能飞出宫去揍冷焱一顿。
“娘,你回去让冷焱带着人搬去我之前在另一条街买的宅子,我不在家,他在家里住着不方便。”
原本想着等冷焱谋到出路再让他带人搬出去,现在看来冷焱没那个想法。
那就直接搬出去吧,他家里还有没出嫁的姐姐呢。
告别楚鸢,燕澄往上书房走的时候就在想该如何才能更早搬出宫。
宫外有人一心一意等着他呢,他总不能让人等太久。
皇子一般十六岁出宫开府,对他来说还有两三年呢,时间挺长的。
提早开府也不是不可能,据燕澄所知,大皇子十五岁就出宫了,传言说是因为皇帝嫌他碍眼。
如果按照这条路子来,想办法让皇帝也嫌他碍眼就行了。
但也不能太碍眼,免得害了自己的小命或者连累其他人。
得掌握好一个度。
“咦?这不是八弟嘛,你这从哪回来的?我记得现在是上课时间啊。”
蕴藏着笑意的声音远远传来。
忽然被叫住,燕澄不得不停下脚步,沉着脸,眸色黑得可怕。
“踏踏——”
脚步声渐渐靠近,转过身时面上的不耐不残留一丝一毫,燕澄甚至能笑出来,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可他的话里却带着浓郁尖锐的攻击性。
“世子又怎会在此?我记得世子已经从上书房结业了才是,难不成世子已经忘记了那些学过的东西,想要重新回上书房再学一遍?”
“如果是这样,我很乐意帮助世子重温上书房的温暖,我这几天学得还算不错,可以教世子学习。”
可恶,这家伙有事没事就往他跟前凑,还经常说些抽象惹人嫌的话。
真当他是软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