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人一听顾寰锦这斩钉截铁的话,先是一愣,似乎没想到竟真有人敢来坏他的“好事”,旋即恼羞成怒,脸上的横肉剧烈抖动,像只被激怒的恶犬般暴跳如雷。
“你个毛头小子,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在这南市混了多少年,还轮不到你个雏儿来指手画脚,识相的就赶紧给我让开,不然有你好受的!”说着,他挥舞起那只空着的拳头,在空中示威似的晃了晃,试图以此吓退顾寰锦。
顾寰锦却丝毫不惧,前世骨子里的血腥,此刻熊熊燃烧,宛如利刃出鞘,锋芒毕露。
“哼,你这恶徒,作恶多端还如此嚣张,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南市百姓来来往往,你以为能得逞?我今日便是要管到底,看你能奈我何!”
她一边说着,一边侧身将瑟瑟发抖的小姑娘护在身后,目光始终紧紧锁住那男人,谨防他狗急跳墙、突然发难。
周围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此刻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围拢过来,对着那男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这老东西,太不像话了,亲生女儿都要卖,良心被狗吃了!”
“就是就是,多亏这位公子仗义执言,可不能让他把闺女卖了呀。”
众人的指责声像潮水般涌来,男人的脸色愈发难看,青一阵紫一阵,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可那贪婪的本性仍让他心存侥幸,妄图冲破阻拦。
他眼珠子一转,趁着顾寰锦分心留意周遭人群的间隙,猛地发力,伸手就想去抓小姑娘的胳膊,想强行把人带走。
顾寰锦早有防备,眼疾手快,飞起一脚踢在男人的手腕上,男人“哎哟”一声惨叫,捂住手腕连连后退,脸上满是惊愕与疼痛交织的神情。“你……你还敢动手?”他叫嚷着,却没了先前的底气。
顾寰锦冷冷看着他,“对付你这等恶徒,不动手怕是你不知悔改。”
接着,她从袖兜里掏出一锭银子,在手中掂了掂,目光逼视着男人,“你不就是想要钱买酒么?这银子给你,算是买断这姑娘往后的自由,从此她与你再无瓜葛,你拿了钱就滚,若再敢纠缠,我定将你扭送到官府,让你尝尝牢狱之灾的滋味。”
男人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里瞬间闪过贪婪的光,犹豫了片刻,权衡之下,还是不甘心地一把夺过银子,嘴里嘟囔着:“哼,这次便宜你们了。”而后在众人的唾弃声中,灰溜溜地转身跑开了。
小姑娘“扑通”一声跪倒在顾寰锦面前,泪如雨下,“公子,多谢您救命之恩,若不是您,我今日就掉进火坑了,我……我愿做牛做马报答您。”
顾寰锦赶忙扶起她,温柔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快起来,不必如此,谁见了这等事能袖手旁观呢。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为何你爹那般狠心对你?”
小姑娘抽泣着回答:“我叫阿秀,家就在南市边上的破草屋里,我娘去世后,爹就染上酒瘾,把家里败光了,这才起了卖我的念头。”
顾寰锦听着,满心怜悯,思忖片刻后说道:“阿秀,你如今回去怕是还会有危险,若不嫌弃,便随我回府,在我身边做个伴,往后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
阿秀闻言,眼中闪过惊喜与感动,连连点头,“公子大恩,阿秀铭记于心,愿一辈子跟随公子。”
顾寰锦带着阿秀挤出人群,脚步匆匆往凭澜苑赶去,此时夜已深了,月亮高悬,洒下清冷光辉,照着两人前行的路。
顾寰锦心想,此番虽多了个变数,但救下阿秀,总归是积了大德,日后在这深宅大院,也要护她周全才是。
而阿秀紧紧跟在顾寰锦身后,望着眼前这位如救星般的“公子”,暗暗发誓,定要忠心耿耿,不负这份救命之恩。
当两人的身影悄然临近顾府后院那扇隐蔽的角门时,夜已深浓如墨,唯有天边那轮皎洁明月倾洒下清冷光辉,似为周遭披上一层薄纱,朦胧而静谧。
顾寰锦回首望了望紧紧跟在身后、满脸紧张与好奇的阿秀,灵动双眸中忽地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微微上扬,绽出个神秘兮兮的笑容,轻启朱唇,声音里满是俏皮的诱惑:“阿秀,闭上眼睛,哥哥给你变个魔术!”
阿秀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本就纯真质朴,历经了先前被亲爹售卖的惊心动魄,此刻心还像只受惊的小鹿般七上八下,乍一听这话,
黯淡眼眸中瞬间燃起灼灼好奇之光,犹如夜空中被点亮的星子,忙不迭小鸡啄米般点头,脆生生应道:“哦,好!”
言罢,便乖巧地抬手捂住双眼,长睫在掌心轻颤,身子也因满心期待而微微绷紧,活脱脱像个等待拆礼物的孩童。
顾寰锦见她如此听话,笑意更深,确认阿秀闭眼严实后,身形陡然一转,如同一道黑色的疾风,疾冲向院墙。
只见她身姿矫健,足尖轻点地面,借力跃起,单手稳稳揽住阿秀纤细腰肢,一个利落闪身,便带着阿秀如飞燕掠水般越过那不算矮的院墙,稳稳落在凭澜苑院墙后的阴影之中。
阿秀只觉耳边瞬间风声呼啸,恰似冬日凛冽朔风穿林而过,衣袂烈烈作响,身子仿若腾空而起,失重感让她下意识惊呼出声,小手在空中慌乱挥舞,
却又在慌乱间触碰到顾寰锦紧实有力的臂膀,那触感似给她吃了颗定心丸,心下稍安。
待双脚再度踏实地面,她才小心翼翼松开捂住眼睛的手,环顾四周,只见眼前是一座精巧雅致的庭院,月光洒在庭院中的花草树木上,勾勒出斑驳陆离的光影,静谧得仿若世外桃源,与那嘈杂凶险的南市宛如两个世界。
“哥哥,这是哪儿呀?好漂亮!”阿秀惊叹出声,眼眸睁得滚圆,满是新奇与震撼,仰头望向顾寰锦,眼神里满是崇拜与疑惑,先前的惊惶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对这片新天地的憧憬与向往。
顾寰锦笑着揉揉她的头,语气温柔道:“这便是往后你安身的地方,阿秀,以后再没人能欺负你啦。”
阿秀重重点头,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涌动着难以言表的感激,暗暗发誓定要紧紧追随这位如神仙般突然降临、救自己于水火的“哥哥”,守护这片来之不易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