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二叔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噌得站起身,面色铁青着离开,临走前还说了狠话。
“大哥我看错你了,咱们兄弟做到这份上太可笑,以后我家飞黄腾达,你可要记得我今日的难堪别上门来找。”
说着抹了抹眼泪,一副伤心的模样离开。
姜卫民有些恍惚,想到小时候一幕幕,那个时候弟弟多懂事听话啊,爸妈打他的时候,都是弟弟偷偷给他送吃得。
眼眶有些红,瞬间没了胃口。
深深叹了一口气,扭头看向大儿子,犹豫着开口:“老大,你现在心怎么这么狠了,那可是你亲二叔啊。”
“你就不能帮一把,等他有钱了会还钱。”
姜衡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有钱,爸你说着话不亏心嘛,就二叔那样做人做事能飞黄腾达,只能说老天爷没长眼。”
“你别看他现在可怜,这还没到绝境呢,只要去他老丈人门上借钱就行,又不是多大的事,干啥非要扒拉着我们。”
“还有一件事,你知道二叔为什么被人打吗?事实你搞清楚没。”
姜卫民一愣,不解道:“不就是城里人肠胃不好,没咱们农村人身体好,吃了你二叔家糖葫芦拉肚子了嘛。”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谁家孩子不拉肚子,说不定就是着凉,跟你二叔家糖葫芦有啥关系啊。”
姜朗听到这话也忍不住了,翻了个白眼。
上次就是他吃到二叔家糖葫芦里虫子,害得他现在都有强迫症了,每颗山楂都要掰开看看,不然心里膈应得难受。
“爸,二叔家糖葫芦不洗,还有为了赚更多钱,他们用的是劣质的不新鲜山楂,小虫子霉点都有。”
“这已经是坏了良心了,别说城里孩子,就是村里孩子都受不了,这要是出个人命,你知道这是作孽嘛。”
姜卫民诧异看着他,眼里满是不信,老二可是读书人啊,他不识字的人都知道,做吃食是要干干净净不能丧良心得。
老二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里面一定有误会,老二咋可能做这种事。
“不,不可能,你们二叔不是这种人,老三你是听谁说得,不要人云亦云。”
姜朗撇撇嘴,气哼哼道:“我早知道了,之前还让人去买过,结果我吃到嘴里才发现有虫子,可把我给恶心坏了。”
姜衡嗯了一声:“做吃食最重要的就是良心,干净卫生不能贪图小便宜,这是做人最基本的道理。”
“人要是自己没良心,那做什么生意都完蛋,人家买东西的又不是傻子,你骗一次两次,第三次还能骗到嘛。”
“自己断自己的活路,只能说活该!”
姜卫民将信将疑,沉默着不吭声。
姜衡扫了他一眼平静道:“看问题,别听人说一面之词,你不如去问问其他村民,之前买过糖葫芦的是不是有人拉肚子。”
“这要是碰上个大雪封路,孩子吃食物中毒了那是杀人,老头子你不至于这点是非都分不清了吧。”
“啧啧,要是这点都分不清,真是白活这几十年了。”
*
另一边姜二叔回到家后,马不停蹄带着东西去镇上,他老丈人家确实有钱,根本不是姜衡能比较得。
可……老丈人重男轻女,对农村人也一直看不上,要不是红霞家里太有钱,当初他又怎么会娶大字不识一个的悍妇。
可现在实在没法了,只能上门求求看。
高红霞看着男人愁容的样子,心疼得不行:“当家的你别急,平日里咱们可没少孝敬我爸妈,现在咱们要借钱他们肯定帮一把。”
姜二叔叹气,愧疚道:“媳妇对不住,都是我没本事连累你,还要回娘家借钱。”
“哎,都是我没用。”
“当家的可别这么说,你是我看上的男人,怎么可能没用呢,这次只是个意外而已。”
“下次……下次咱们做别的生意,吃食确实太麻烦了,吃个好坏还要管烦死了,要是用的东西就不会有问题。”
夫妻俩互相宽慰着来到镇上,站在门前看着那高门大户的四合院,抬手敲了敲门,很快一个门房开门看了眼。
有些诧异:“大小姐回来了?”
高红霞清了清嗓子,小声说:“别那么喊,搞得跟资本家一样,被人听到又要取笑我不识字的事。”
“忠叔,我爸妈在家吗?”
“在的在的,都跟我进来吧。”
没多时院内争吵声传来,等再次开门的时候,两人被人推出来,脸上都带着巴掌印,互相对视一眼笑得有些苦涩。
高红霞吸了吸鼻子,笑得有些牵强:“有这一千块钱,咱们就能熬过去了,以后做生意还是要多慎重一点。”
姜二叔连连点头,愧疚道:“媳妇是我对不住你,连累你一起被爸妈训斥,还……挨了一巴掌。”
这份羞辱他会铭记在心,等有一天他有钱了,到时一定双倍还回去。
眼里闪过一抹恨意,转瞬即逝。
夫妻俩搀扶着回到村里,就看到家门口一道熟悉身影,姜二叔嘴角微勾:“媳妇你看,我大哥还是想着我,肯定是送钱来了。”
高红霞嗯了一声情绪不高,前脚在娘家受气,后脚看大伯哥巴巴送钱来,这对比实在太难受了。
明明平日里她拿东西去的时候,爸妈可不是这个脸色,怎么就说变脸就变脸呢。
姜卫民余光看到人回来,忙跑了过去:“老二你……你这脸是谁打得?”
姜二叔红着眼要哭的样子,梗着脖子:“跟你没有关系,你要是愿意借钱给我,我能被老丈人打嘛。”
“再说我借钱又不是不还,当兄弟到这份上真是够了,你还来干什么,是要看我笑话不成。”
“不是,我就是担心你过来看看。”
“……所以,你是压根没带钱来是嘛,看我有什么用,能解决什么问题,滚,赶紧滚回去。”
姜二叔想到在老丈人家受的屈辱,在看看站在面前的大哥,那份恨意再也遮掩不住,伸手推搡着:“走,我让你走没听到嘛。”
姜卫民被推一个踉跄,脚下一个不稳重重摔在地上,钻心的疼痛感袭来,疼得眼前有些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