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还以为谢辉得很失望，以谢辉的脑子和嘴，去干业务员肯定没问题。
结果谢辉只犹豫了一秒，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行，只要让我留在厂里，干什么都行。”
谢辉这几天想得很明白，他妹妹以后考大学还得用钱，原来天天在中小学门口吓唬学生，一辈子也混不出来个名堂。
“峰哥，锅炉房在哪儿，我现在就去。”
谢辉说完，就要去干活。
“诶诶诶——小辉，你站住。”
秦峰就是开个玩笑，谢辉这小子还当真了。
就算谢辉想去烧锅炉，也去不成。
厂子里烧锅炉的位置早已经有人了，是星光村的一个老头。
老头性子倔得很，本来厂里最开始安排老头打扫办公室，擦擦灰之类的轻松活。
结果老头非要去烧锅炉，说就喜欢这个岗。
“咋了？峰哥？”谢辉略显紧张，他怕秦峰反悔。
顾晚晚现在也看出来，谢辉是真想留在厂里上班，笑道：
“小辉，峰哥跟你开玩笑呢。厂里有烧锅炉的大爷。”
“那嫂子，……”
刚才还神采奕奕的谢辉，耷拉个脑袋，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这两天得罪了峰哥。
难道是他贴传单时不积极？不应该啊，他每一张都贴得很仔细。
难道是他吃饭吃的太多？也不应该啊，他就吃了半斤大米饭，峰哥还说让他多吃点来着。
正当他瞎琢磨的时候，顾晚晚再次开口：
“小辉，让你去销售部当业务员怎么样？”
“啥？业务员？”谢辉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听错了。
“对，就是业务员，但是你刚来工资不高，按照业绩提成。干好了工资一两百，甚至更多。业绩要是不好，那就只有基本工资。”
销售部一直缺人，孙鹏前几天跟她说想招人，谢辉正适合。
“太……太好了……我……我一定好好干……一定……峰哥，嫂子。”
谢辉语无伦次，连连鞠躬。
峰哥对他真的太好了，答应他给他好工作，真的就给了。
“行了，小辉。”秦峰感觉这小子再鞠躬，脑仁晃出来了。
谢辉直起身，脑仁倒是没晃悠出来，感动的眼泪鼻涕流了出来，直接抱住了秦峰。
“峰哥，峰哥，你太……太好了……”
秦峰嫌弃到不行，用力推开谢辉。
上一个把眼泪鼻涕蹭他一身的还是德子，怎么又来一个？
谢辉实在是太感动了，没控制住情绪，等秦峰推开他的时候，才发现峰哥肩膀湿了一大片。
“峰哥……我……太……太激动了。”
工资能到一百块？他做梦也不敢想。
“行了行了，赶紧去干活吧，一会儿送货的车走了，你去跟着孙鹏孙经理干，他带你。”
谢辉又朝顾晚晚鞠了一躬，“谢谢嫂子。”便乖乖找孙鹏报到去了。
孙鹏刚要上车出发，看见谢辉真的来了，很高兴。
“小辉，顾厂长和秦厂长让你来干销售就对了。”
一路上，司机和谢辉闲聊。
“小辉，你家里有什么人啊？”
“我家就我和我妹，我爸妈几年前得病没了。”
“哎，也是个苦命孩子。”司机大哥叹了口气，接着问，“那小辉，你妹干啥呢？”
说起自己妹妹，谢辉满脸骄傲，“我妹啊，她在一中上学，学习可好了，老师说是个考大学的好苗子，这次好像还能拿奖学金。”
孙鹏一直低头看今天的出货单，听见奖学金三个字突然抬起头。
“小辉，你说的奖学金，是叫晚峰逐梦奖学金吗？”
谢辉一脸茫然，“啊？大鹏哥，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好像是叫什么逐梦奖学金。”
孙鹏一下子明白为什么几天前，顾厂长让自己去联系一中的校长，商量又在一中设立一个奖学金，原来有一部分是因为谢辉。
“小辉，这奖学金你知道是谁给的吗？”
谢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摇头。
“你再想想呢？”孙鹏提醒。
旁边的司机大哥忍不住，“小辉，奖学金叫晚峰，你再想想。”
谢辉愣了一下，突然叫了一声。
“是峰哥和嫂子！”
接下来的一段路，谢辉哭的跟个孩子似的，断断续续念叨着。
“峰哥……嫂子，好……对我……太……太好了……”
顾晚晚设立这个奖学金，跟谢辉有关系，但还是看不得学生失学。
“希望工程”广告里那个大眼睛女孩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了，有些女孩子就是因为读书才改变了命运。
几天后，玉湖市的“宏达饮料厂”又恢复了平静。
小作坊当天就关门，铁链紧锁。而大车间这边已经是半停产了。现在业绩直线下滑，产品积已经堆满了库房。
曹明胡子拉碴，看谁都觉得像内鬼，已经开了好几个工人。
自己手下的小弟也一样没逃过一劫，每天都得挨骂。
“艹，怎么还没找到人？你们几个都是吃干饭的？！”
“可是，大哥，公安都找不到人。我们更找不到……”
“接着去问，就不信没人知道！还有接着登报辟谣！快去！”
曹明脸色阴沉，钱涛连着给他打了三天的电话，说让他再自己回来之前，必须查出是谁。
“可是……”
“又可是什么？”
“登了报纸也没效果，满城越传越邪乎。原来是喝了咱们的饮料生病住院，现在说只要碰到咱们的饮料都能中毒。”
“艹，放他娘屁！以前不是碰了吗？怎么没死呢？！一群没脑子的！妈的！”
谣言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到一定程度，这个谣言又会突然消失。
但关于“宏达”的谣言正处在越滚越大的时候，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消失的迹象。
曹明看手下越看越来气，“滚！废物！”
手下刚出去没多久，又返了回来，连门都没敲，直接推开门朝曹明喊道：
“不好了，大哥，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