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母抹了把脸上的泪水,“你那时候嗓子细,连窝窝头都咽不下去。”
“还是你爹把树上的叶子捋了下来,捣碎放在面里拌,你才不至于吃那又硬又沙的窝窝头,捡回一条命。”
尉父抽完最后一口烟,从脚边的编织袋里拿了绳子开始串珠子。
“不要怪你娘,她只有你一个孩子,把你看得跟眼珠子一样。”
经历过饥荒的人,缺乏安全感,只有自己劳作起来,心里才没那么担心。
“你小时候冷了没点厚实衣服穿,手上、脚上全是十几厘米的冻疮。”
“她吓坏了,才会舍不得吃穿、抠抠嗖嗖,就想给你多存点钱。”
曾经饥肠辘辘的模样仿佛还在昨天,饿着肚子还需要参加繁重的劳动。
现在能吃饱做梦都要笑醒了,还指望吃多好?
尉锦泽安抚两老的情绪,“爹、娘,你们现在该享儿子的福了,以后好好为自己活一回。”
几十年根深蒂固的想法,哪有那么容易改变。
尉锦泽话风一转,“儿子现在有喜欢的人,你们两老要抱孙子了,总不该还想让你们大孙子也跟着吃苦吧!。”
想到大孙子,尉母被说服了,笑得露出了一口大牙。
“好,好,娘尽量改。”
尉父黝黑的脸上满是笑意,年龄大了,就希望家里多几个小家伙,热闹。
“娘,你去把南面那间向阳的屋子收拾出来给蜜蜜住,我去粮仓把蜜蜜的口粮扛回来。”尉锦泽不紧不慢的交代。
“放心吧,还不相信你娘啊!”尉母没好气的白了儿子远去的背影一眼。
尉锦泽扛着麻袋敲响一座小院的门,开门的刘春花看到他,忙招呼他坐下。
让林大军和他说话,自己从桌子上的暖壶里倒了一碗水,正要舀白糖。
林大军忙阻止她,“欸,媳妇,泽哥不喜欢吃甜的,你又忘了。”
“瞧俺这记性,又忘了。”刘春花不好意思的拍拍额头。
要她说糖多好吃啊,嘴里有点甜味,能甜一整天,干活都有劲。
“泽哥就这样,他嫌甜了,不解渴。”
林大军挥了挥手,让刘春花去忙。
刘春花不打扰两个男人商量事情,拿过放在桌子上的簸箕去院子里挑花豆里面的石子。
尉锦泽端起桌上的凉白开,一饮而尽。
“晚上去趟黑市。”
黑市东西比供销社多,还不限量,而且村里离供销社太远,到供销社,东西也被镇上的人挑完了。
林大军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试探着开口。
“泽哥,你现在去黑市,是家里没粮食了,先在我这扛一袋应应急。”
这几年,情形恶劣,出于谨慎考虑,他们基本上一年才去一次黑市,现在没到时间,泽哥没道理会去。
家里好几个孩子,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家里啥都需要、啥都缺。
他老早都想去黑市了,不过泽哥不同意。
他没有泽哥脑袋活跃,眼观八方,自己去,怕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听到要去黑市,林大军激动得不行。
不过还是有些疑惑,只是一点粮食,不用去黑市泽哥也能弄到,怎么还费那个心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