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谈兵,你还抖起来了。”
“爹,往日里我不愿读书,是觉得读书无用,如今满朝朱紫都是蠹虫,儿子不愿与他们为伍。”
“但是知道父亲从战场上归来,我想通了。读书认字,即便不为高官厚禄,也要学有所用,今后我也想能够和爹一样,保卫大夏河山。所以,我更爱看兵书!”
顾声远定定的看着儿子,有些意外。
往日里关于这个儿子的事,他都是从别人嘴里听见的,还净是些皮肉官司、风流故事。
他还是头一回听着这小家伙用如此认真的态度谈论自己的看法。
“巧言令色。”
“爹,我是认真的!”
“今后,我还要学武。我知道,往日里我...练得稀松平常,那时候是我不懂事,如今我懂事了,我愿意从头开始学!您若不信,可以派个好师傅来监督教导我,若我还是偷懒,保证任打任罚!”
其实她这段时间也能感受到,世子这个身子虽没有什么高深的武艺,因着自小练武的缘故,也比寻常人健壮些。
倒还真没因为浪荡不羁掏空内里。
又或许是还来得及。
造反守则第一条:健康的活着,是一切大业的基础。
为了今后的大业,她也得将武艺捡起来,每日勤加锻炼。
正好趁此机会找便宜老爹要一个好的教头。
此时,另一名亲卫虎牙进来,拿着一摞公文:“将军...”
应是公务。
顾声远皱皱眉:“还有一事。”
沈诗琪笑嘻嘻:“爹你问。”
顾声远看着儿子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瞧着也确实不像有病的,问不出口。
罢了罢了,且信他一回。
“没你的事了,滚吧!”
“爹,你不问的话,我还有话没说完呢!”能不能给她派个好教头,倒是给个准信儿啊!
“回头再说,休要打搅我处理公务。”顾声远已经转身开始看起公文。
“哦...”沈诗琪略带失望地往外走。
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一声轻咳:“明日卯正,到院里来,跟着狼牙一道扎马步!”
沈诗琪眼前当即一亮:“谢谢爹!”
沈诗琪喜滋滋的出门,正见着顾晗带着侍女朝着这边走来,不由奇怪:“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顾晗看着世子,上下左右打量一番:“看着没受伤,也没挨打。甚好。”
沈诗琪心中泛起一丝波澜:“所以,你这趟过来,是因为担心你相公我,来救场的?”
顾晗如今已经能很淡定的面对世子的调笑,点头道:“自然如此。这不是怕你被打死了,我守寡么。”
沈诗琪哈哈一笑,搂住小美的胳膊:“你放心,小时候我就让神算子给算过命,只要娶到一个贤惠的媳妇,我定长命百岁!”
顾晗:“......”论脸皮那还是世子的厚。
“明儿个起,我就要随着我爹练武了,到时候等我会了再回头教你...”
沈诗琪谈兴很高,一路说着往凤鸣斋走。
正要主动求见侯爷的顾瑾瑜就这样看见了二人并肩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恨。
“狼叔,父亲在书房么?”进入致远轩后,顾瑾瑜的态度就变得谦和又恭谨。
“侯爷正在处理公务,今日怕是没空,大公子请回吧。”狼牙恭敬地说道。
“既如此,我便不打扰了。”碰了个钉子,顾瑾瑜咬牙离去。
忙于公务,却有空专门找顾瑾言讲话...
回到绮梦苑中,还没进屋,就听见里头的李氏在摔碗砸东西,顾瑾瑜越发烦躁,临到门口脚打转,去了月季房中。
装病的月季见到是顾瑾瑜,脸上的虚弱之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温柔体贴的笑意。
她轻柔地给顾瑾瑜按摩肩膀。
顾瑾瑜将今日迎接侯爷回府的事宜说了一遍。
月季微笑道:“您说的这些,方才大奶奶已经在屋里骂过一遍了,琼枝还挨了打。大爷莫恼,请恕奴婢直言,今日世子没有出丑,并非是咱们的计策不当,而是——”
“世子娶了个贤妻。”
“世子不喜读书,更别说作画了。何来的亲自为侯爷作屏风画?”
“定是那沈氏为世子准备的。”
“看得出来,世子虽不能人道,却对沈氏很好,几乎言听计从。”
“若无世子撑腰,沈氏不可能如此顺利的在侯府掌家还站稳了脚跟。若无沈氏相助,如今侯爷对世子的印象不可能没有变差。正因他们夫妻俩齐心协力,这才能有这般效果。”
顾瑾瑜觉得有理,妒火越发炽盛。
他顾瑾言,花天酒地名声尽毁,宁氏也能殚精竭虑为他筹谋,寻得佳配。
自己呢?
他娘不过是个外室,起初更是在外头养了几年才被带入府中。
若非他舅舅用救命之恩相求,父亲断然不会容他亲娘入府。
即便是他们母子俩如此可怜,宁氏依然容不下他那亲娘,竟然让她病死了。
这些年,若非父亲照拂,送他读书,他怕是连府里的下人都不如。
但那只是有限的照拂。
父亲不是他一个人的父亲。
父亲对顾瑾言,比对他好得多!
小时候他拼命读书才能得到父亲偶尔一句夸赞。
顾瑾言什么都不用做,便能被父亲带去郊外策马。
只是在后来,他不成器了,自己努力读书才逐渐赢得父亲的关注。
凭什么?
同样是父亲的儿子,同样是侯府的公子。
凭什么他顾瑾言就能毫不费力的拥有这一切!
包括后来的婚事。
父亲为他选了不上不下的李氏,宁氏连管都不管,人品性情一概不问,只当是完成任务把人给他娶进门。
从未替自己着想过,李氏这等跋扈的疯婆子,与他怎堪良配?!
以他之才,至少也得是公侯之女,才堪匹配。
“夫妻同心,呵,谈何容易!”顾瑾瑜冷笑。
隔壁屋里,李氏的叫骂声还在持续,甚至愈演愈烈。
月季眸光一闪:“大爷说的是,如今二人新婚燕尔,自然如胶似漆。即便沈氏大度,不介意世子的过往。只是不知,若是世子知晓沈氏在众人面前失了名节,还会不会对沈氏言听计从呢。”
顾瑾瑜若有所思:“沈家的事,我还真听过一些,听闻孙御史十年前还是孙翰林时,曾让儿子在沈家寄住过一阵。”
月季亦是满眼带笑:“长公主府近日要办赏花宴,不知这位孙公子是否也在受邀之列。”
顾瑾瑜露出笑意,掐着月季的脖子:“小机灵鬼!”
次日清晨。
几封拜帖送至凤鸣斋中。
“长公主府的赏花宴?这都入了冬了,有什么花可赏的?”
顾晗看着帖子,觉得很是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