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璃悄悄打开窗子,翻身跃了出去。
她的动作极轻,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今晚,月色皎洁,明亮清澈。
几道熟悉的气息传来,她一扭头,谢璟默、阿大、还有夜平与楚逸,四人一个紧挨一个的出现在她的身后。
妘璃扶额,这房顶就这么大,要是一起过去,非掉下去不可。
她挥了挥手,谢璟默回了下头,其余三人就都回去了。
二人放轻脚步,贴近了那扇依旧亮着烛火的窗子。
一个嗓音粗犷的男子声响起,听起来好像在刻意压低音量。
“老板,这娘们儿带着也是个累赘,不如杀了得了。”
“不行,她的手伸得太长,我得把她带去都城。”说话的是一名中年男子。
“她是惹什么人了?”
中年男子的声音变得阴厉起来,“不想死就少问。”
“老板,我不过是问问,你这么凶做什么?”
屋中静了一会儿,有着粗犷声音的男子再次开口,“老板,夜里来的那伙人瞧着不是善茬儿,咱们要不要防着些?”
中年男子认同,“嗯,明早等他们离开了,咱们再走。”
就在这时,女子的“呜呜”声响起,紧跟着就是“啪”的一声,听起来像是扇巴掌的声音。
“再出声,我就弄死你。”威胁的话出自那名中年男子。
妘璃的心快速跳动起来,那女子的声音怎么和娘亲这么像?
她稳了稳心神,从袖口中顺出一根细竹管来,往窗纸上一扎。
迷烟顺着竹管被吹进屋中。
中年男子道了句,“不好……”
他迅速抬手捂住口鼻,可已经来不及了。
妘璃特制的迷烟,谁能顶得住?
十几息过后,屋中再没有一点儿动静。
谢璟默打开窗子,二人先后跳了进去。
进到客房,妘璃一眼就瞧见了被绑在椅子上,双眼紧闭的女子。
瞬间,她双眼涨红,心紧紧揪在了一起。
活了两世,她还没有这样揪心过。
她快速走过去,扶住了女子,然后红着眼眶看向谢璟默。
谢璟默第一次见阿璃这副模样。
他立刻上前解开了捆绑女子的绳子。
妘璃左手扶着女子,右手抬了起来。
她声音发哑,“袖袋里有个小瓷瓶,你帮我拿出来。”
“好。”谢璟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女子定是秋晚卿无疑了。
他把手伸进妘璃的袖子里,掏了个小瓷瓶出来。
妘璃接过,“把盖子打开。”
谢璟默照做,一股恶臭传来,他强忍着没捂住口鼻。
妘璃把瓶口放在秋晚卿的鼻子下晃了晃,而后盖上了盖子。
不大一会儿,这人就醒了过来。
秋晚卿睁开眼睛后,简直不敢相信,璃儿为什么会在这儿?
她激动得刚要喊出来,妘璃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而后冲她摇了摇头。
秋晚卿反应过来,轻轻点了下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妘璃这才把手拿开。
“璃儿,你怎么在这儿?”秋晚卿压着声音,可又止不住地颤抖着。
“娘,这事回头再说。”妘璃抬手指向那两名男子,“他们是谁?”
“哎,说来话长,先把他们解决了吧。”秋晚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温柔软弱的宅中女子了。
谢璟默开口了,“卿姨,不用审问一番吗?”
秋晚卿不知他是谁,可也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不用,你问也问不出来。”
“卿姨确定?”
“确定,那个大汉就是一个护卫,什么也不知道,一楼通铺还住着几个。”
秋晚卿看向倒在榻上的那个中年男子,“他是南诏人,叫司徒允,与我有生意来往。”
她缓了口气,“这人手段阴狠,想从他嘴里套出话来,几乎不可能,不过……”
“不过什么?”妘璃问。
“不过,据我所知,他的身后应该是南诏皇室中的某个人。”
谢璟默最了解不过,就像京城中的青楼、钱庄等赚大钱的买卖,哪家没有靠山?
“毒虫、毒草可是大买卖,他身后有人是必然的。”
尽管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想审审,问不出来再杀也不迟。
妘璃也同意,“先离开这儿。”
“嗯。”谢璟默来到门前,扒开门缝瞧了瞧。
见大堂中,店小二睡得很沉,于是就把门打开了。
妘璃搀着秋晚卿回到了自己的那间房,而后唤来了阿大。
“卿姨?”阿大心想,这异世之魂果然是天命之人,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昨日还在忧心卿姨的安危,今儿就遇见了?
还好宿在了客栈,要是宿在驿馆,岂不是会错过?
妘璃没工夫管他怎么想,“你在这儿照顾我娘,我得审审那个司徒允。”
“你去吧,小心。”阿大嘱咐。
“知道了。”
妘璃再次从窗子翻了出去。
此时,楚逸与夜平已经把司徒允抬出了窗子。
客栈后身是一片树林,往树林深处走,有片湖水。
湖不大,但很深。
二人抬着昏死过去的司徒允从二楼跃了下去,而后快速往树林深处奔去。
妘璃和谢璟默紧跟在后,时刻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月光洒下,湖面上银光点点。
一阵恶臭传来,司徒允缓缓睁开了眼睛。
此时,他的手脚被紧紧绑着,嘴巴被布条狠狠勒着。
他甩了甩头,定睛看去,就见自己面前站着两个人。
他虽看不太清,但在月光的照耀下,还是能认出来的。
他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站在他面前的是妘璃和谢璟默。
夜平与楚逸在远处守着。
司徒允的冷静出乎了妘璃与谢璟默的意料。
不过,这反倒勾起了妘璃的兴趣,“既然你不怕死,那就给你尝个新鲜的。”
来之前,她从阿大背着的双肩包中拿了个翠色的瓷瓶,里面装的是她研制的新玩意儿。
这两年,她闲暇时就会研究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她倒了一粒药丸出来,颜色与这小瓷瓶的颜色一样。
谢璟默问,“这是什么?”
“痒痒丸。”
“有多痒?”
“五脏六腑连带骨头尽如蚂蚁啃噬般,又痒又疼,使人欲罢不能。”
一阵凉风自谢璟默后脖颈窜起,他不觉打了个摆子,“‘欲罢不能’是这么用的?”
“凑合吧,把勒嘴的布条解开。”
“嗯。”
谢璟默上前,解开了布条。
司徒允也不喊,声音极其平静,“你们抓了我也没用,我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妘璃捏着药丸,邪魅一笑,“你倒是聪明。”
她把药丸往前一送,“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背后的人是谁?”
司徒允一声冷笑,“哼,死又何惧?”
“嚯,真是个不怕死的,那就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