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芬现在对小邹氏是近不得、远不得。
她一时想听了英国公夫人和樊妈妈的话,不理睬小邹氏,但是她又实在是对小邹氏的奇特行为起了好奇之心,不然也不会让人盯小邹氏的动向了。
要是让小邹氏知道张桂芬这个心理活动,怕不是就要开始新一轮的蛊惑了——
好奇就是喜欢一个人的开始啊!
而此时的小邹氏将盛明兰的手腕子抓得紧紧的,往张桂芬面前一带,朝着盛明兰一努嘴:“巧了,这个新妹妹,我们都是见过的。
咱们那位皇后娘娘,今日又报恩了,赐给了将军一个新的有诰命的妾室呢。不如今日就在此敬茶,姐姐喝了妾室茶也给盛妹妹安排个离将军近的院子。”
盛明兰怕真得罪了张桂芬,刚开口一句“张大娘子,不是……”,又被小邹氏狠捏了一下,只能低声呼痛。
小邹氏作势拍了拍嘴:“哎哟,是我说错了,既然皇后娘娘让妹妹进沈府的门是替将军报恩,自然也是将将军赐给盛妹妹了。
妹妹虽然是将军的妾室,将军如今却也算是盛妹妹的继室。姐姐喝了你的妾室茶,将军也该是要去向顾侯敬个茶的。
樊妈妈,茶呢?还不快端上来。我们主母喝了,我也好带着新妹妹去找将军,趁着顾家那头丧仪还未完,带着将军过去给顾侯敬茶。”
樊妈妈觉得自己刚才出现幻觉了,眼睛发直,双眼无神,机械地端了茶来,放到盛明兰手边就走,都没在意盛明兰接没接住。
张桂芬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是……是皇后亲口说的?”
若果真如此,这诰命的妾室的事情,这禹州来的不讲究的皇后到底还要玩几次!别不是以后这沈府全都是有诰命的妾了!
那她这大娘子做的有什么意思,不如也洗手做妾!
盛明兰被小邹氏半强迫地捧了茶,被茶烫得龇牙咧嘴了,还在找补:“许是娘娘一时激动,说错了……”
小邹氏拉着盛明兰的手把茶往张桂芬面前递:“什么说错了。皇后娘娘金口玉言,哪里会有错?而且不止是皇后娘娘说了,陛下也说了呢。”
小邹氏话音刚落,内侍就带着圣旨、懿旨过来了,随行的还有脸黑得不行的英国公夫妇。
小邹氏表示自己既能让那两公婆开了尊口,自然也能让他们落下尊笔。
反正她傀儡符一大把。
等这旨宣了,他们再怎么自打嘴巴都没用。
盛明兰恍恍惚惚地接了旨,万万没想到,她竟然真成了盛小娘了,倒像是将这小娘身份传承下去了一般。
若早知道要做妾,她搞一堆弯弯绕做什么?
是齐国公府的妾不好做,还是永昌伯爵府的正头娘子不好做?都怪顾廷烨是个短命鬼!
但是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她就要考虑该怎么在这沈府过活了。
小邹氏是个浑不吝的,她也一向瞧不起她,那她就该和张大娘子打好关系。
但是哪有大娘子喜欢小娘的!都该是看到小娘就发卖了去才行!
她一时竟也麻爪了。
在她恍惚的时候,张桂芬也恍惚,恍惚着就把小邹氏当中间人递的妾室茶喝了。
她需要压压惊!
然后就被这杯妾室茶烫得也龇牙咧嘴起来了,她觉得小邹氏是故意的!
小邹氏真的冤枉,这茶是樊妈妈端的好么!
小邹氏拉了盛明兰就走:“姐姐都喝了茶了,妹妹就和我一起去见将军吧,趁着日头还早,让他早点去顾家。
大喜的日子,妹妹也别伤心了。昔日听说你那原配顾侯说了,他在男人堆里是老几,你在女人堆里就是老几。
可如今他在男人堆里是死人了,你却还要活下去的。你不就想当老几嘛,大不了我去与将军说说,让他也许你一个女人堆里的老几。”
这边英国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沈家的两个小娘走远了,被英国公夫人扯了扯才开始对着女儿想要说话。
但是他方才的一腔怒气,都被小邹氏从头到尾的莫名其妙的操作搞散了好么!
天知道他是怀着对帝后那对蠢货多大的不满来安慰女儿的,还想着给女儿想个周全的法子脱身呢!
如今那帝后两个越发不着调了,他也要早做打算。
结果鼓胀的情绪被小邹氏一通操作搞得稀碎。
小邹氏带着盛明兰进了沈从兴的院子,完全无视沈从兴身边的侍卫小厮的阻拦。
没办法,这才两天呢,邹小娘没轻没重的,来一次,沈从兴痛得鬼哭狼嚎一次。
邹小娘毫无所觉,还要表演一番喜极而泣,表示将军又有活力了,不是死气沉沉的样了。
他们怕不给拦着,顾廷烨头七没过,沈从兴就要下去陪他了。
但是他们也不敢狠拦啊,就算小邹氏是个妾,这毕竟也是有诰命的妾,还是如今府上大公子的姨母加继小娘。
沈从兴这个样子以后还能不能了都是两说呢,这大公子就是沈家的希望了呀。
他们又不敢追去沈从兴的屋子里,毕竟这两天沈从兴因为残了谁都不想见,更别说他们了。
不然方才宣旨的就是那两公婆身边的内侍,来了沈家怎么不看一眼沈从兴,直接对着她们一妻二妾宣的旨呢?
还不是沈从兴如今跟个易碎的琉璃一样!所有人都轻不得、重不得的。
侍卫小厮们只能等听到沈从兴的咆哮要把小邹氏带走,才能顺理成章地进去拉小邹氏。
沈从兴方才还在屋子里扮演忧郁丑中老年呢,看到小邹氏进门,浑身就一抖。
小邹氏也不等他开始撵人,将盛明兰往前一推,劈里啪啦就把今天的事说完了。
盛明兰在一旁尴尬得不得了,她往日里和沈从兴也见过,但是那是顾家的女主人招呼丈夫的兄弟。
如今给人当妾了就是另一种身份了,盛老太太没教过她,她还没有这种经验,不知道是学卫小娘呢还是学林小娘。
自然,当着另一个妾的面她也不好说话,只默默垂泪罢了。
沈从兴却没空怜香惜玉,他听得也眼前一黑,觉得他姐姐、姐夫有病!
这是嫌皇位坐得太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