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几人身上。
老人惬意地靠在摇椅上,白山醉坐在石椅上,四目相对,同时眯起双眼。
院子里的空气仿佛因两人的对峙而变得凝重起来。
王乐知抬头,一眼便瞧见站在墨无敌身后、看似毫不在意的白夜,不禁微微眯眼,心中暗自揣测:这是真没察觉,还是根本漠不关心?
少年眼帘低垂,看着面前这位不知为何今日竟与人斗起嘴来的老人。
宽敞的院子里,大树下的石桌两旁,是两位多年未见的好友,此刻正互相揪着对方的短处。
白夜站在身后,默默听着自家师傅往昔那些被人打趴下、遭人围攻、甚至被人用枪指着额头的丑事,一桩桩、一件件,层出不穷。
对面的王乐知神色古怪地打量着眼前之人,实在难以想象,以往那个文质彬彬的老人,竟会有如此不为人知的过往,做过这般惊心动魄之事。
清风拂过,树叶飘落,时间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声中悄然流逝。
许久之后,白山醉微微喘着粗气,那原本平静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晕,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墨无敌的养气功夫倒是略胜一筹,依旧靠在摇椅上悠然摇晃,手中保温杯里热气腾腾,一股奶香混合着茶香飘散在院子中。
白山醉盯着那个杯子,不满道:“你连一口水都不准备给我喝?”
“给你喝水,好让你继续骂人?扯淡,明明是你骂得更多!”
墨无敌反驳道:“胡扯,明明是你!”
站在墨无敌身后的白夜,脸上那温和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静。
黑宝石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着实没想到,这位老人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白山醉呼出一口气,挥了挥手,显然是意识到在墨无敌有保温杯“加持”的情况下,自己恐怕是说不过了,于是说道:“谈正事,墨无敌。”
墨无敌眯起眼睛,微微坐起身,将保温杯放在桌上,点了点头。
白山的目光落在白夜身上,微微点头赞道:“好苗子。”
“废话,我的徒弟能不是好苗子吗?”墨无敌得意地回道。
“你确定要让他出去?”白山问道。
“王家的人都可以出去,我徒弟凭什么不可以?
雄鹰要高飞于天空,靠的不是长辈的庇佑,而是自己跳下悬崖时的勇气。
我的拳,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表演的。”
墨无敌坚定地说道。
白山微微皱起眉头,犹豫片刻后:“你不怕……”
老人大手一挥,打断道:“怕个屁!”
说着,老人突然转头看着白夜,问道:“我问你,你怕死吗?”
白夜迷茫地眨了眨眼,有些跟不上这两人的脑回路,但事情既然落到自己身上,
他也没什么可推脱的,便在三人的注视下,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怕。”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少年的身上,不知是否是阳光的映照,那双如黑宝石般的眼眸中闪烁着点点金光。
王乐知看着这一幕,眼睛不由自主地眯起,看着少年的表情与眼神,在少年说出那两个字时,他竟莫名地感到一丝迷茫。
白山醉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就连墨无敌也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是怎样一张平静的脸啊!眼神和表情,都是如此淡然。
他没有惊慌,没有凝重,甚至没有一丝戏谑,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但又分明清楚这就是自己的事情。
他将死亡看得如此之淡,却又如此之重。他认真,却又不在乎。
老人不自觉地摩挲着保温杯,眉头越皱越紧,却又缓缓松开。
虽说早就知晓自己这个徒弟的性子,但没想到对于生死,这小子竟是这般奇怪的心态。
老人拧开保温杯的杯盖,喝了一口,说道:“好了,你带他走吧。”
白山醉眼神深深地看了一眼墨无敌,说道:“你认为你收了个好徒弟。”
“这不废话吗?”墨无敌理所当然地回道。
白山醉点头道:“我明白了。”
说完,老人对着面前的少年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走吧。”
白夜看了一眼坐在摇椅上的老人,点头:“我收拾东西。”
“好,我们在门外的车里等你。”
几分钟后,白夜背着背包站在门口,转头看着老人,问道:“有什么话要说吗?”
老人依旧如往常一般,看不出任何不同,说道:“雄鹰要飞向天空,飞向自己想去的地方。”
白夜点头:“我知道了。”
今日刚回到这普通院子的少年,转身离开了。
一辆平平凡凡的黑色轿车内,王乐知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坐在后座的白夜,沉默片刻后,突然笑道:“你很奇怪。”
“为什么这样说?”白夜问道。
“感觉。”王乐知回道。
白山靠在副驾驶上,似乎并不在意两位年轻人的交流,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白夜沉思片刻,说道:“你也是。”
王乐知挑眉,不禁笑道:“我哪里奇怪了?”
“和你的名字一点不搭。”白夜直言道。
男人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滞,摇了摇头,说道:“是吗?”
车中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红绿灯的闪烁,车辆缓缓停下。
王乐知呼出一口气,突然开口道:“我们是同类嘛。”
白夜放松地靠在椅子上,反问道:“你认为呢?”
白山醉从窗外收回目光,无奈的摇头:“你们年轻人在这打什么哑谜呢?”
白夜沉默不语。
王乐知转头看着旁边的老人,微微一笑,说道:“我觉得有些事情现在说开比较好,不是吗?”
白山醉耸了耸肩,说道:“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和我这个老头就不用说了。”
男人微微点头,透过后视镜看着白夜的表情,微微一笑。
突然,炫目的金色光芒在狭小的车厢内亮起。
几乎就在下一刻,少年眼中纯粹的金色毫无保留地绽放,威严仿佛化为实质。
汗水沿着老人的发梢滴落,同样的金色在他眼中流淌,但却无法与旁边两人的那两轮金色的“皓日”争辉。
透过后视镜,两人的目光隔空碰撞。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主动低下头,金色从眼中褪去,白夜也闭上眼睛,车内恢复了寂静。
白山醉微微喘着气,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啊!”
王乐知笑着摇头说道:您说笑了,您也是老当益壮,说着,他腿部发力踩动油门,车辆缓缓向前行驶。
男人无奈地摇头笑道:“我说吧,我们是同类。”
黑发少年放松地靠在椅子上,点头道:“混血种,对啊。”
王乐知呼出一口气,看向窗外。
车辆缓缓停下,抬头望去,天空一片灰暗,往日的阳光被乌云遮挡。
白夜默默下车,随着门被推开,一座华贵的酒店大堂展现在三人面前。
老人走在最前方,笑着说道:“订了房间,先去休息吧,有事情我们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