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冀平未否认她所说的。
“我爹每隔几日就会派发衣食给他们,好让他们吃饱穿暖,可这不是长久之计。他们得有一个栖身之所,才能活下去。”
“恐怕现在,也只有你和你爹能这样为他们着想。”
“哪怕是一点微薄之力,我和爹也会帮他们渡过难关的。”
“放心,我会和你一起帮助他们的。”
芳华把头一歪,靠在他肩上。
李一端来两碗稀粥到他们面前,“柳小姐,公子,这里没什么能招待的吃食,只有这些稀粥,望两位见谅。”
芳华说:“无妨,有这些就行了。”接过粥。
朱冀平望着碗里的白粥,发出感慨:“对于他们来说,能有吃的就不错了,再看看锦衣玉食的人,一点都不知道这些人的疾苦,自己过得倒潇洒自在!”
“荣平,怎么了?”
“没事。”
许久过后,外头的雨已停,见晴,街上人又见多,恢复了不久前的热闹。
两人看雨停了,便起身。
柳芳华说:“李大哥,谢谢招待。”
李一说:“柳姑娘说的哪里话,应该是我们谢谢你。”
朱冀平拱手道:“告辞。”
“告辞。”
日落西山,灯火阑珊,月色茫茫。
两人在街上并肩而行。
朱冀平停下步子,面向她,见他停下也面对着他。
“芳华,我要跟你说件事。”
“你说,何事?”
“就是身份。”
“你的身份不就是……”
“不是,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靖王,名唤朱冀平。”顿了下接着说:“芳华,我不想骗你,我是真的喜欢你,喜欢你知道吗?为了你,我恨不得马上去死。”
柳芳华忙用手堵住他的嘴,对他说:“我不要你死,我只要你好好的,你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互相爱彼此,这就够了。”
“芳华——感谢老天把你带到了我身边!”说完,在她额上亲了下。
不久,朱冀平突然警惕起来,将柳芳华护在身后,对着暗处吼了声,“你们要跟到何时?”
柳芳华不明所以,但她看见了暗处之人。
木将军带着十几位侍卫现了身。
木将军抱拳而道:“殿下,请随末将回宫。”
“本殿下还有事,你们先在此候着,不许跟来。”说罢,转身拉着柳芳华的手离开。
柳芳华说:“要不你跟他们回去吧!再说了,我离家只有几步路了。”
朱冀平步子停下,温和的望着她,“可是,我想亲自送你回柳府,我才放心!”
柳芳华握紧了他的手,十指紧扣。
柳府就在眼前,终究还是到了。
可他不肯放手,他怕放了手,唯恐再也见不到她了,最终却不得不松开。
柳芳华走了几步却又回过身,跑过来抱住了他,问道:“为何你是靖王,而不是一个普通人?”
朱冀平刚要开口,她又说了句“不过,我不后悔爱上你,七郎!”
不等他说话,她便匆匆进了府。
此时的朱冀平心里下定了决心,这一世唯你一人,足矣!
皇宫·交泰殿。
烛火摇曳。
荣伸躬身进来而道:“启禀皇上,木将军将靖王殿下安全带回。”
庆帝摆了摆手。
荣伸说:“是,皇上。”
不过一会儿,朱冀平进到殿中,“儿臣参见父皇。”
庆帝转过身,面上严峻,开口询问:“你跟朕说说,你这一天跟一女子在一起,难道你私自出宫就是为了她?”
朱冀平未否认,“是。”
庆帝厉声喝道:“你堂堂靖王和一民女在一起成何体统?皇家颜面何在?”
语气稍缓的又说,“况且,朕已为你选好王妃人选,以后再也不要见了。”
朱冀平断然拒绝,“儿臣不要,儿臣只要柳芳华一个人,今生今世都要与她在一起不分开,哪怕是死!”
庆帝面色不佳,“你威胁朕?”
“儿臣不敢。”
“那就遵命。”
“如父皇不允诺儿臣,儿臣就一直跪到父皇允诺为止。”
庆帝彻底大怒,“好,那就殿外跪着。”
“儿臣遵旨。”
柳府。
小璃端来一盏灯放到桌上,“小姐,夜深了,早些休憩。”
“等我把这绣完就睡,你先去吧!”一边说一边绣着。
小璃噘着嘴说:“非得今夜绣完不可吗?明儿再绣也不迟啊!”
柳芳华抬首看了眼,“不行。好了好了,你不要打扰我了,不然今夜都绣不完。”
不知何时,上空的月儿悄悄地躲到了云后,再也没出来。温柔的清风拂过树叶,淅淅沥沥的雨打在了窗棂上。
小璃赶紧关好窗,“小姐,外头下雨,今夜可别熬了,万一病了可不好。”
柳芳华毫不在意,依旧绣着绣帕,“下就下吧!”
小璃见劝不了,只得陪着她了。
长阳宫。
宫女小蓉神色匆忙,一路小跑进了寝宫,“皇后娘娘,不好了。”跪倒在宋后榻前,“刚刚荣公公差人来禀,皇上大怒,靖王殿下一直跪在交泰殿殿外,不肯离去。”
宋后一听哪还有心思就寝,赶忙让人宽衣。
“快随本宫去交泰殿。”
“是。”
宋后看到自己的骨肉跪在滂沱大雨中,这心疼的无以言表。
快步走到雨中,小蓉迅速跟上。
宋后边用帕子擦拭着他脸上的水渍边说:“冀平,有何事就跟你父皇好好说,何必这样?听母后的话,我们回去,啊?”
朱冀平语气坚定的说:“不,我不回去。父皇不答应,就不起来,说到做到。”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母后,如果我没有了芳华,我会生不如死的,所以我是不会娶我不喜欢的女子为妃的。”
宋后看他态度这么坚决,知道自己再怎么劝也没用了,也知晓他的性子,必然说到做到。
叹了一声气的宋后,“你这孩子,当真是母后的一块心病。”
说罢,转身拾阶而上,进了殿里头。
庆帝坐在案前,面前的茶水分毫未动。
荣伸见宋后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倾身禀报,“皇上,皇后娘娘来了。”言毕,向宋后一礼,便悄悄地退下了。
宋后看了看他,再拜稽首。
“妾身参见皇上。”
庆帝见状,忙起身,“皇后你这是做什么?”
“皇上,冀平再这样跪在雨中会受不了的。”
庆帝无动于衷。
宋后接着说:“他从小身子就不好,可经不起淋雨,要是有什么不测,妾身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冀平也离我而去。皇上,你就答应了吧!”
庆帝扶起宋后,轻轻地擦拭着她眼角的泪,刚要开口说话,被进来之人打断。
“皇上,不好了,靖王殿下晕了过去。”
庆帝顿时大喊一声:“快传御医!传御医!”
“是是。”
柳府。
柳芳华不小心被绣花针戳了下,捂着手指。
小璃忙过来看,“小姐真是的,非得现在绣?好在不严重。”
柳芳华放下绣花针,“我没事。”说罢,便起身望着窗外的雨,眉眼间带着些愁绪。
长安宫。
御医为榻上之人把脉,宫婢们有条不紊的端水,拧(递)帕子。宋后坐在榻前,慢慢地擦拭着他额头,看着他备受病痛的折磨,眼中不禁流下了泪。
庆帝问道:“靖王病势如何了?”
“回皇上,殿下本就体弱,现寒风入体,恐日后留下病根。”
宋后听到这儿,泪水止不住的流,呜咽出声:“冀平——”
庆帝对他们招了招手,“你们退下。”
“是。”
庆帝把宋后揽入怀中,安慰她,“皇后,我们的孩子会没事的,啊!哪一次他不都咬牙挺过来了,这一次他会平安度过的。”
宋后望向榻上,“冀平,你可要快快好起来才是。”
这一夜,宋后一直在榻前,不敢合眼,生怕人醒了没人侍候,所以煎药,喂药都是亲自来,未让旁人来。
庆帝顶着一脸的倦容,去了朝堂。
日出东方,道路上湿淋淋,一看就知道昨夜雨疏风骤,竟下了一夜。
柳芳华正要进轿子里,就听到有人叫唤自己,回首望着来人。
“如霜!我正要去找你呢!”
“我也是。”
“进府聊,走。”
小璃端来茶,“请用茶!”
崔如霜点点头,对柳芳华道:“你找我何事?说吧!”
柳芳华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就是荣平公子真的是靖王殿下?你为何不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呢?”
崔如霜点头说道:“是的。我不告诉你,是因为身份根本不重要,况且他已告诉了你,是与不是?”
“是。”她点了点头。
崔如霜问道:“那你还要跟他在一起吗?”
柳芳华想都没想就说:“要,当然要。我爱他,不是他的身份与地位。我要与他白首不相离,生生世世。”
“可他是靖王,是不能娶平民之女为妻。”崔如霜握住柳芳华的手,轻轻地说:“芳华,不管你和他结果如何?你都要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
柳芳华听了后,沉默片刻,想到她有事找自己便问起:“对了,你不是找我有事说吗?说呗!”
崔如霜道:“哦,我就想问问,他有没有说何时再见?”
柳芳华摇摇头,“没有,当时出现了将士请他回宫,他也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