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荷小心翼翼地端着装满医疗用品的治疗盘,步履轻盈地从病房里缓缓走了出来。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正是迎面走来的李副厂长。当两人目光交汇的那一刹那,李副厂长原本紧绷着、毫无表情的脸庞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瞬间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只见他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上扬,满脸堆笑地朝着泽荷快步走来,并热情地打招呼道:“小王同志啊,你好呀!”
然而,泽荷看到李副厂长的瞬间,眼神中却不易察觉地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不耐烦。尽管如此,出于礼貌和职业素养,她还是强装出一副微笑的模样,看向李副厂长回应道:“李厂长您好呀,您今天又是来视察工作的吗?”其实,泽荷这句话明面上是问候,暗地里却是在讽刺这位频繁光顾医务室的李副厂长不务正业。
可是让人意外的是,对于泽荷话语中的讽刺意味,李副厂长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叹息着解释道:“唉,小王同志有所不知啊,我来到咱们这轧钢厂没多久呢,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嘛,刚一接手这么多繁杂的事务,对厂里的许多情况确实都还摸不透呢。尤其是咱们这个医院,也是刚刚成立不久,方方面面的工作都还没能走上正轨,所以我得多过来瞧瞧,把把关呐。”
听到李副厂长这番看似义正言辞、实则空洞无物的说辞,泽荷实在是忍无可忍,差点就要当场翻个大白眼给他看。可转念一想,人家毕竟是领导,自己总不好直接扭头走人吧。于是,即便心中万般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陪着笑脸与他闲聊起来。
泽荷面带微笑地轻声说道:“我还有事要去处理,就不再打扰您啦,您先忙着。”说完,她微微欠身,礼貌而又客气。
此刻正值上班时间,李副厂长自然明白在这公共场合与一名年轻漂亮的女护士过多攀谈并不合适。尽管心中有些不舍,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率先转身离去。
待李副厂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泽荷原本舒展的眉头却突然紧紧地皱了起来。她暗自思忖道:“这人若是如此这般无休止地纠缠下去,于我而言可真是大大的不妙啊!”毕竟,在这个社会里,女人的名声实在太过重要,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人们往往会首先归咎于女人的过错。
泽荷目光紧盯着李副厂长离开医务室的方向,直到确认对方已经走远后,她才匆匆迈开脚步,朝着泽琪所在之处赶去。
当泽荷找到泽琪时,发现她正埋头忙碌着工作。见到姐姐前来找自己,泽琪连忙放下手中的文件,先是向办公室内的其他同事微笑示意,随后便与泽荷一同走向一间空荡荡的病房。
进入病房后,泽荷迫不及待地将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了泽琪。听完姐姐的叙述,泽琪不禁也感到一阵头疼。因为她深知那位李厂长可不是一般人物,此人不仅能力出众、手段高明,而且背后还颇有势力撑腰。若真的不小心得罪了他,对于姐妹俩来说恐怕不会有任何好处可言。
然而,她又怎能坐视不管,任由自己的堂姐被那位姓李的副厂长所掌控呢?经过深思熟虑后,她转头对着泽荷轻声说道:“你先别太心急了,这位李厂长来到咱们轧钢厂的时间并不长,脚跟都尚未站稳呢!所以啊,他现在暂时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你进行骚扰。你只需要在工作的时候谨小慎微一些,千万别犯下什么过错,如此一来,他暂时也就拿你无可奈何啦。”
说罢,她稍作停顿,接着继续道:“关于这位李厂长的情况,我之前可是特意打听过一番哦。他本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强硬的后台背景,之所以能够坐上这个位置,全都是依仗着他的妻子以及岳父大人。”听到此处,泽荷瞬间恍然大悟,一下子便明白了堂妹话中的深意——要想解决眼前的困境,就得从他的后台入手。于是,泽荷赶忙追问道:“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呢?”
只见泽琪微微皱眉,思考片刻之后方才回答道:“嗯……首先得去打探清楚他妻子的具体情况才行呀,然后再想方设法制造一场偶遇。我们可以试着从他妻子那里寻找突破口。目前来看,似乎也没有其他更为行之有效的办法了。”听完堂妹的这番计划,泽荷虽然心中仍有些忐忑不安,但眼下也别无选择,只得暂且听从她的建议行事。
自那之后,李厂长再到医院里来“指导”工作时,泽荷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躲避。好在,有着泽琪以及她父亲王思明的帮助,李厂长能见到泽荷的次数非常少。
时光如白驹过隙般匆匆流逝,转瞬间便来到了 1958 年的下半年。此刻,灾荒的阴影已然在下方地区蔓延开来,其影响愈发显着。就连繁华热闹的四九城,也不得不采取措施,下调居民们的口粮定量以应对艰难时局。
就在这一天,泽琪结束了忙碌的工作后,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走向自家所在的四合院。然而,当她尚未踏入家门时,一声急切的呼喊突然传来:“泽琪!”原来是堂嫂正站在不远处向她招手示意,并呼唤着让她赶紧前往傻柱家中。
泽琪心生疑惑,暗自思忖道:“离晚餐时间还有好一阵子呢,这会儿喊我究竟所为何事?”尽管满心狐疑,但她还是加快脚步朝着中院走去。一进入中院,只见众人围坐在一起,而坐在中间的王爷爷则手拿着一封信。待泽琪走近,王爷爷赶忙起身,将手中那封信递到了她面前。
泽琪微微一愣,随即走上前去接过信件仔细查看起来。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着实令她大吃一惊——信封上清晰地写着今年农作物歉收的消息,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当地的村干部竟不顾村民死活,将仅存的余粮悉数上交,致使整个村庄陷入极度缺粮的困境之中。因此,写信之人恳请王爷爷这边能够施以援手,寄送一些粮食过去救急。
读完这封来信,泽琪不禁感到一阵惊愕与震撼。此时此刻明明是 1958 年,饥荒才刚刚崭露头角而已,可没想到下面农村的状况竟然已经恶化到如此严峻的程度!回想起往昔曾翻阅过的那些历史资料,其中有关饥荒时期湘省惨状的描述再度涌上心头,据说当时那里足足有数十万人因饥饿而失去生命……想到此处,泽琪只觉得心情沉重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