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婷婷把行李放在院子里,轻轻打开门,看到爸妈和二姐的男朋友石头坐在厅里,看三人的表情,不是什么友好的会面。
她知道石头虽然蛮横,但为了郭承庆,每次上她家的时候还是装的很恭顺的样子,投其所好地割块肉带过来,虽然没有受到过好的待遇,但最起码他做出求和的姿态了。
可今天的架势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他一屁股坐在那儿,脸上的表情好像不是在和长辈谈话,而是和他那一帮小兄弟一起与对手对峙,一副气没喘匀的架势,感觉就差撂把刀放在餐桌上了。
郭婷婷心里想着,难怪老郭没有去车站接她。
她悄悄退回厨房,一边洗脸一边听着厅里的动静。
二姐郭承庆的男朋友石头是菜场卖猪肉的,“石头”是他的外号,大名叫崔有才,但他不喜欢,说像土财主的名字。“石头”是他那帮哥儿们给他起的,应该是觉得他很厉害,虽然打了无数次架,打伤了无数的人,但他自己身上可一个疤也没落下。
关于二姐和他私定终身的桥段,郭婷婷听说的就是那个俗到不能再俗的版本。几个男孩围着她嬉闹,虽然她个高,又泼辣,但毕竟寡不敌众,又是女孩子,力气总是抵抗不过的。这时候,崔有才出现了,如超人一般,把那几个人打得满地找牙。
郭婷婷私下问二姐,这是不是设计好的情节?跟香港武打片学的,其实他们是一伙的,是“兄弟”。
二姐把眉毛一挑,瞪着眼睛问她,你愿意为了我让人把牙打掉吗?
她呵呵一乐,摇摇头说,我才不愿意呢。
郭承庆和他谈了很多年,因为父母一直不同意,拖到现在还没结婚。
老郭夫妇不同意这桩婚事不是嫌弃崔有才是卖猪肉的,而是因为他喜欢打架斗殴。想想一个动不动就喜欢跟人打架的人,手里还天天握着砍刀,谁也不放心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吧。
郭婷婷也觉得有点不靠谱,希望二姐能和那块“石头”分手。但她知道这很难,除非二姐自己放弃,或是崔有才放弃,否则谁也没辙。
她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读过很多书,知道男欢女爱的盲目性和遇到阻力时更加莫名的坚定性。
这就是所谓的阻力越大,在一起的决心也就越大吧。
无数的事实都证明了这一点,老郭夫妇心里也明白这一点,但他们又没法做到放手不管,做父母的可能都有这种充满无力感的时候吧。
郭承庆从卧室出来,想把石头拉出去,可他手一挥说:“没你事,进屋去!”
郭婷婷有些奇怪,二姐居然没有反驳,乖乖地返回卧室了。
石头看郭承庆进卧室关上了门,他平息了一下呼吸,对老郭夫妇说:“叔叔,阿姨,我有话跟你们说。”
老郭大声嚷嚷道:“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该说的话都说过了。”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上门了,请你们听完我说的话,如果你们还是不同意我和庆庆结婚,我不会再来了。”
老郭夫妇面面相觑,可能觉得终于熬出了头,示意他说下去。
石头说:“我和庆庆谈了五年了,你们一直不同意,我能理解,因为我不是什么好人,也没大的本事,你们是应该不同意。但我对庆庆是真心的,这么多年,我没碰过她,不是不想,是不敢,我怕我们结不了婚,害了她。可是,可是现在我们一起睡了。叔叔,你别生气,我觉得我们这样做也不过分,我们都是快三十岁的人了,如果不是你们反对,孩子恐怕都会跑路了。我想了又想,如果你们还是不同意,我决定和庆庆分手,你们给她找个好人家,让她早点结婚,我不想再耽误她了。”
“你这个混蛋,这是威胁吗?现在让我们给她找个好人家,还找谁啊?”老郭气得站起来要打他,被田荣桂拽住了。
“叔叔,这不是威胁,是真心话。我们既然做了,就没法保证不继续做下去,我不想让庆庆还没结婚就挺着大肚子丢人现眼。”
田荣桂很客气地说:“你先回去,我们和庆庆商量一下给你回话。”
崔有才没再说话,起身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
田荣桂看他走出院门,厉声喝道:“郭承庆,出来!”
郭承庆气鼓鼓地摔门出来,“妈,他说的都是真的。”
“你个大姑娘家的,还知不知道害臊?”
“有什么好害臊的?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都生了我们姐妹仨了。”
老郭把桌子一拍,“说什么混账话?我们不是说这个人不可靠吗?”
“那你们说谁可靠?姐夫倒是你们看好的,现在怎么样,我姐过的幸福吗?”
郭承庆和石头还真的很般配,说话都这么横,什么话难听说什么。
郭婷婷听到二姐又在信口雌黄,冲进去把她拉进卧室,“二姐,你长没长脑子,乱说话!”
“我怎么是乱说话了?大姐都这样了,还不让她离婚,简直……”
郭婷婷怕二姐火上浇油,把父母气个好歹来,赶紧把房门关上,郭承庆一下子没有找到合适的词,也懒得说了。
郭婷婷看着二姐,问:“那个人说的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小孩子别多问。”
“你们真够皮厚的,做就做呗,还敢上家里来说。是不是你教他这样说的?”
“他来我都不知道。”郭承庆一脸无辜的样子。
“他真够胆大的。”
“他怕过谁啊?”
“他哪儿好,非要嫁给他?”
“他对我好,身体好,身材……好,人长得也漂亮,你不懂,等你有了男人就明白了。”
郭婷婷当然明白二姐说的是什么,那个人确实漂亮,高大、魁梧,尤其是他的胸肌,像雕塑一样结实发达,胸骨深陷其间,很性感,天热的时候,他常常赤裸着上身或是敞开上衣,不知道是缺乏教养还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好身材?小说里常常描写女人的乳沟很诱人,其实,男人那儿长的到位也很诱人。
她觉得这样想有可能成为自己姐夫的那个男人有些不妥,赶忙收回了臆想,“那他的缺点呢?”
“人无完人,谁还没缺点啊?”
“那要看他的缺点你能不能承受?”
“他不就爱打架嘛,男孩子谁不爱打架?只是他打的有名气而已。你说,等我们结了婚有了孩子他还会出去打架?”郭承庆说得又自豪又笃定。
她被二姐问住了,无言以答。
她想,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石头用他的方式征服了郭志海和田荣桂夫妇,他们终于松口,同意两人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