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孝子贤孙过来。”老周站在一旁,朝着云清和刘喜招了招手,脸上带着严肃又郑重的神情。“地先已经到了,我们一起进去,选定这个出殡的日子,我们也好早点把流程定下来。”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瘦老头静静地站在老周旁边,身姿略显单薄,却透着一股沉稳劲儿,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黑色的挎包,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里面装着些什么。老周赶忙介绍道:“这是郑老。”
云清微微点头,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带着他们缓缓走进家里。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地先走到餐桌旁,动作利落地铺开一张白纸,那纸张在桌上摊开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随后,他不紧不慢地从挎包里拿出笔墨,摆放在桌上,抬起头,目光看向众人,语气沉稳地说道:“亡者生卒年月日时,通通报上来。”
云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可那止不住的悲伤还是让她的话语带着一丝颤抖:“刘桃,,晚上三点钟;云爱国,,下午一点。”
郑老挥笔记录。
云清低下头,开始拿出手机给陈警官发信息,边发边对刘喜说:“舅舅你报外婆的,我问下警察死亡时间。”
刘喜听了,眼眶泛红,脸上满是悲痛,他思索了一下,回忆着母亲的信息,缓缓说道:“曾香菊,1951年4月18号亥时生。”
没过多久,云清收到了陈警官的回复,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冰冷的数字,她的声音再次哽咽起来:“死亡时间是…2025年……3月14日凌晨两点四十分。”话音刚落,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进舅舅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刘喜也忍不住悲从中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强忍着悲痛,伸出手轻轻拍着云清的背,声音沙哑地安慰道:“好了,清清还有舅舅呢。”那话语里,既有对云清的心疼,也有着自己强撑着的坚强,想要在这黑暗时刻,给云清一些依靠和力量。
曾香菊之牌位:
“显妣曾母讳香菊,生于一九五一年四月十八日亥时,卒于二零二五年三月十四日丑时,老孺人之神位”
云爱国之牌位:
“显考云公讳爱国,生于一九七七年九月二十日午时,卒于二零二五年三月十四日丑时,老大人之神位”
刘桃之牌位:
“显妣刘母讳桃,生于一九八一年十月十三日寅时,卒于二零二五年三月十四日丑时,老孺人之神位”
停灵五日,于二零二五年三月十九日出殡仪馆于未时火葬。
祁阳静静地站在火堆旁,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那跳跃的火苗,思绪飘远。看着那些死者的遗物在火中慢慢化为灰烬,可烧了这么久还未烧尽,他不禁感慨,人的遗物要经历这般漫长的燃烧过程,可生命消逝却只是短短一瞬啊,前一刻还鲜活的人,眨眼间就与这世界永别了。
云清缓缓蹲下身,继续往火堆里添着刘桃的衣服,每拿起一件,心里就像被狠狠揪了一下,那些熟悉的衣物承载着太多关于妈妈的回忆。她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看向祁阳,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说道:“祁阳,等下吃了中饭,你就先回学校吧,有什么事我会给你发微信的。”她知道祁阳已经帮了很多忙,可接下来要面对的都是自家的家事了,不想再过多麻烦他。
祁阳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舍,他其实一点儿都不想走,很想继续留在这儿陪着云清,陪她度过这段最艰难痛苦的时光。可这毕竟是云清的家事,自己终究只是个外人,犹豫再三,他还是伸手从口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奠仪,递向云清,眼神中满是关切,轻声问道:“那我等出殡再来送行,是什么时候?”
云清接过奠仪,感激地看着祁阳,眼中泪光闪烁,声音微微颤抖着回应:“谢谢你祁阳,是21号下午三点在极乐殡仪馆。”
此时,那熊熊燃烧的火光映照在两人的脸庞上,本应是暖色调的光,却丝毫无法溶解他们心底那如冰般厚重的悲伤,那悲伤仿佛扎根在心底深处,怎么也挥之不去,只能在这寂静又哀伤的氛围里,默默地承受着命运带来的这份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