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
整个公孙府,都已变得寂静如坟。
所有人,仿佛化作雕塑,僵在原地,痴痴地看着这一幕。
唯有许长卿,笑眯眯地蹲了下来,道:“都说贵人扶一步,胜过十年路,城守使大人,你有这么一个好师兄,本官真是好生羡慕。”
城守使颤声道:“大人言重了,师傅的确对我有授业之恩,但我与他公孙明只是交情不深,这些年来,鲜有来往……”
“哪里。”许长卿笑道:“方才公孙家主还说了,你常来他府上做客呢。”
城守使浑身发抖,“大人……绝无此事!”
“还在给我撒谎!”许长卿忽然厉声喝道:“本官只是粗略一看,光是这正厅之中,便有四五处装潢有违唐律,如此大的事儿,你身为城守使,竟不管不顾,放任多年,要么是欺瞒不报,要么是玩忽职守,这两个罪名,你自己挑!”
扑通!
城守使竟直接跪在地上。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可他面对天下行走,哪里又只大一级这么简单?
要知道,便是京城里那些正三品正四品的大官,对待斩妖司都得客客气气,不敢有丝毫得罪,而他区区一个城守使,见着哪怕是最低级的斩妖使,都得点头哈腰,对方即便让他舔鞋,他都得乖乖跪下去舔。
今日一早,他刚睡了个懒觉起床,正盘算着今天光顾哪位花魁呢,便有人把这天下行走的令牌送了过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天下行走,都与天级斩妖使持平了。
收拾他这样的小虾米,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所以虽然“欺瞒不报”与“玩忽职守”两个罪名听起来,似乎是后者稍轻一些,可一旦落在了斩妖司的手上,下场恐怕也差不了多少。
重压之下,城守使几近崩溃,也顾不得什么同门情谊了,干脆忽视许长卿的问题,咬牙切齿地指着公孙明道:
“大胆狂徒,竟敢把自家宅子装得比皇宫还奢华,我看你是要造反,来人,给我拿下!”
公孙明闻言大怒:“我看谁敢过来!”
众兵士刚想重拳出击便被喝住,纷纷扭头看向城守使,一时间没人敢动弹。
“师弟,你到底在闹哪出?”公孙明气愤地道:“京城已经十年没任命过新的行走了,这小子如此年轻,怎么可能是天下行走?我看你是被他蒙蔽了!”
然而。
城守使却冷笑一声,道:“公孙明,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大人,我可否将您的令牌出示给他?”
“可。”许长卿道。
城守使这才从袖中掏出一枚玄色令牌,抛至公孙明手中,冷笑道:“我劝你最好清醒一些,若不是大人给你留下最后一点体面,早就可以当街将你斩杀!”
公孙明接过令牌,仔细一看,瞳孔微缩。
“真……竟真的是天下行走令牌……但这怎么可能!”
城守使冷哼道:“现在,你可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大人只杀你的儿子,已经是对你,对公孙家最大的仁慈!若是你还有半点良知,就快些把你关押在地牢里的……”
“诶,等等。”
话未说完。
许长卿笑眯眯地打断道:“谁告诉你,我只杀了他的儿子,他再放了人,这事就算完了?”
城守使眼神微变,挤出笑容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公孙家在我邱城家大业大,豢养鹰犬极多,还有老祖宗坐镇,若把他们逼得太紧,恐怕对大人不利,不如徐徐……”
“不可。”
许长卿双手负后,道:“我令你即刻抄斩公孙明,缉拿府中所有人,一一查明情节轻重,依法处置,至于公孙家多年来积攒的家族资产,全部充公!”
“这……”
城守使面露难色。
“怎么?”许长卿笑道:“大人该不会是不忍吧?”
“当……当然不是!”
城守使斩钉截铁地摇头,面色变冷:“你们可都听到大人的话了,还不去拿下此贼!”
公孙明冷声道:“上前者,死!”
话音落下。
他掌中凝出两道罡气,就要拍向冲上来的几名兵士。
在他眼中,这些兵士不过是寻常武夫,根本留不住他,而师弟不会轻易出手,而那个小子如此惜命,定然不会马上出手,只需自己盯紧他的动作,便有机会在乱局中脱身。
可是他错了,错得离谱。
许长卿并没有打算袖手旁观。
而他也根本没有盯紧许长卿动作的能力。
在公孙明目光转向兵士的一瞬间。
一只手掌,便已按在了他的脸上。
轰隆——
只听一声巨响。
公孙明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不见,伴随着巨响,整个正厅都震了一震,卷起滚滚烟尘。
烟尘未散,公孙明的身影已如断线风筝般飞出,重重撞在蟠龙金柱上。
金柱应声而断,整座正厅摇摇欲坠。
“噗——”公孙明一口鲜血喷出,还未落地,许长卿已如鬼魅般欺身而上。
一拳。
公孙明仓促抬手格挡,却听“咔嚓”一声,臂骨应声而断。剧痛还未传至大脑,许长卿的第二拳已至。
这一拳正中胸口,公孙明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整个人如炮弹般倒飞出去,撞穿墙壁,摔进后院。
“咳咳......”公孙明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见许长卿已站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公孙明满嘴是血,眼中满是惊恐。
许长卿没有回答,抬脚踩在公孙明胸口。只听“咔嚓”几声,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啊——”公孙明发出凄厉的惨叫,双手拼命想要推开许长卿的脚,却纹丝不动。
许长卿冷冷道:“当你肆无忌惮地行凶杀人,毫无顾及地鱼肉百姓时,可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被人这么踩在脚下?”
公孙明脸颊不断抽搐,咬牙切齿地道:“你明明是剑修,为何有此等体魄!”
许长卿笑了笑,已懒得回答,脚下正准备发力,踩碎公孙明胸腔。
却在此时。
空中灵气,发生一丝颤动。
数个院子之外,长眉老人轻抚长须,哑然失笑:“公孙家可真是没落了,竟轮到个一大把年纪的老头来对付小辈,啧啧……”
“爷爷,你还不出去帮那个哥哥吗?”
小孩托起腮,像在讲一件很有趣的事:“我看啊,他印堂发黑,怕是要死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