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外百里处,一座偏僻的山村。
夜色沉沉,村中却灯火通明,村民们聚集在村口的老槐树下,个个面色惶恐。
树上挂着几具干瘪的牲畜尸体,皮毛焦黑,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血。
“又来了……又来了……”
村长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指着地上的一串湿漉漉的脚印,“昨晚又死了两头牛,这脚印……分明是河神的!”
“可河神不是被朝廷剿灭了吗?”一个年轻人颤抖着问道。
“剿灭?”
村长冷笑一声,浑浊的眼中满是恐惧,“那河神早就逃了!它现在不敢吃人,却专挑牲畜下手,吸干它们的精血修炼邪功!咱们村的牛都快被它祸害完了!”
村民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绝望。
牛是农家的命根子,没了牛,地里的庄稼怎么办,明年的口粮又从哪里来?
“依我看,不如报官!”
年轻人咬紧牙关,道:“反正横竖都是死,与其饿死,不如与他拼了!”
这番言论,顿时便得到了众人响应。
“不错!”
“是该报官!”
“若是以前,我们尚且怕他,如今朝廷都要剿灭他了,我们怕什么?”
一时群情愤慨。
村长敲了敲拐杖,众人才安静下来。
老人浑浊的目光,一个个扫过去,最终长叹一声,点头道:
“好……既然如此,我们明日一早便去报官,与那邪神拼了!”
就在这时,村外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
村民们先是一愣,随即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躲进屋里,只敢从门缝中往外看。
唯有村长一人,站在原地,死死盯着那笑声传来的方向。
月光下,一道模糊的身影缓缓走近。
那是个身穿青袍的中年男子,面容俊美,却透着股邪气,脚下没有影子,每一步落下,地面都会泛起一圈涟漪,仿佛他并非踩在地上,而是踏在水面上。
“幸好本神在这小憩了一阵,不然都听不见你们要害我!”
河神轻笑着,道:“不过本神今日心情好,只要你们献上十头牛,本神便饶你们一命。”
村长哆哆嗦嗦地站出来,颤声道:“十头?我们村里如今连半头牛都没有了,有本事……你把老夫的性命拿去!”
“好啊。”河神眯起眼睛,笑容陡然变得狰狞,“那就拿你们全村性命来抵!”
话音未落,他袖中飞出一道水箭,直奔村长而去。
村民们惊呼一声,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就在水箭即将击中村长的瞬间,一道剑光从天而降,将水箭劈成两半,水花溅射,一时遮蔽视线。
再看清时,却已有少年持剑而立,冷冷地看着河神:“这里距离最近的官府还有二十多里,你倒是会挑软柿子捏。”
河神脸色微变。
如今外面风头正盛,他只敢在无修士管辖的区域兴风作浪,一见有修士出现,自然便慌了几分,立马生出退意。
“你是何人?江湖散修,速速离去,本神不与你计较!”
“你怕是误会了。”许长卿微笑道:“现在是我要与你计较。”
河神眼角狠狠一抽,若放在平时,有江湖散修敢如此与他说话,他早就将其五马分尸了。
只是杀这小子虽容易,但他一旦运气过多,引起官府注意便麻烦了。
河神往后退了几步,决心离去,当他猛然回头,却发现一个小道士已早早拦住退路。
“你们非要找死?”河神咬牙切齿,随即狞笑道:“区区两个散修,也敢管本神的闲事?”
许长卿不答,剑光一闪,直取河神咽喉。
河神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水影,轻松避过这一剑,大笑道:“本神乃水中之灵,你一个陆地凡人,如何伤得了我?”
许长卿眉头微皱,正要再攻,却听身后传来墨从心的声音:“许兄,让我来!”
只见墨从心手持桃木剑,剑尖挑着一张符箓,口中念念有词:“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水行逆乱,敕!”
符箓瞬间燃烧,化作一道金光没入地下。
神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一股炽热的岩浆喷涌而出,将他逼得连连后退。
“小道士……还有几分本事!”
河神又惊又怒,冷笑道:“即便如此,量你们二人也追不上我,休想……”
话未说完。
水影忽然在空中一晃,骇然发现自己竟已被一刀一剑,包围前后,隐隐之间,听闻刀剑颤鸣。
许长卿手中掐诀,轻声念道:“剑,起!”
嗡——
刀剑同时颤鸣不止,形成剑阵雷池,牢牢将水影关押其中,猛烈雷霆激射而来,电得山神惨叫连连。
“别……别打了……大侠……收了你的神通吧!”
许长卿满脸冷笑,并未收手,而是待那河神惨叫声逐渐变得虚弱了,才渐渐减轻雷霆之力。
直到剑阵收起时,河神已化出人形,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许长卿笑眯眯地走上前去,将他衣领拎了起来,道:“你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不如老实交代,是谁给你通风报信,让你提前逃走的?”
河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镇定:“本神自有神通,何须他人通风报信?”
“是吗?”许长卿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斩妖司令牌,亮在他面前,“你可知这是何物?”
河神一愣,脸色顿时煞白:“斩……你是斩妖使大人?那日斩杀胡峰主的斩妖使?”
许长卿道:“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你最好快些回答,否则……”
“我……我说!”
不料河神竟是迅速招供,跪在地上道:“是东山山神!”
锵!
长剑抵在他脖子上。
许长卿声如寒泉,杀意凛凛:“再撒一个字的谎,我必杀你。”
山神脸色惨白,浑身战栗,慌张道:“我……我没有撒谎啊大人!您……您看这个!”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递到许长卿面前,“这是一张传音符,三日前我亲耳听见东山山神的声音,虽然符只能听一次,但您可看看上面残留的神力,必是他本人无疑啊!”
许长卿闻言,接过符纸,散出神识一探,瞳孔骤然缩了缩。
一股寒风吹来,令人毛骨悚然。
这股神力,的确是东山山神。
可许长卿分明已在七日前,亲手杀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