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稀奇,一直以来被南舵人恐惧的南谷野人,在无家可归之后,居然会逃到南舵来。
而且,这也就是说...
南谷野人们并没有和邪物为伍,他们也和普通人一样,畏惧邪物吗?
“我大概明白了。”
“那...你们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关哨。”少女挥了挥手,示意人群跟上自己。
人们面面相觑。
“走吧,乡亲们。”花堇又朝着那群野人呼喊了一句,众人终于一同跟上了秦慕的步伐。
“给我说说吧...你们的事情。”
少女与花堇和花峣并肩而行。
经过了路上的谈话,少女知道了这群野人之中算得上是领头者的少年名叫“花峣”,而紧跟着他少女名叫“花堇”。
他们的村子一个月前被黑潮摧毁,他们在村里老人的指引下一路南行。
路上,花峣既要打猎获取食物,又要随时留意周围可能出现的饿兽或邪物。
无论是死于饥饿,还是被野兽叼走,直到现在,已经有约三成的难民都死在了路上。
食物短缺,路途危险,十几人的队伍几乎完全是由这个名叫花峣的少年猎人保护逃离到此处的,他这一路的劳累便可想而知。
秦慕看着这个不见疲态的少年猎人不禁暗叹。
这野人...身手了得呀。
而他们也得知了,少女名叫“秦慕”。
她要带着难民们去往一个叫“关哨”的地方。
这是一种类似于南谷村外猎人哨站的东西。
“秦慕,你是萨满吗?”半路上,花峣好奇的询问起秦慕。
“萨满?”秦慕疑惑道,“什么是萨满?”
“在我们村子里,有一种很厉害的人,他们都能召唤出像你那只大鹰一样的野兽来和他们一起作战。”
“一个萨满就队长一大群邪物。”
不知是因为终于抵达了南舵,还是说起了自己一直崇拜的萨满,花峣这时有些雀跃。
“但是像我们这种猎人就没办法召唤野兽,只能学习各种战斗技巧来和邪物肉搏。”
“哦,我知道了。”秦慕恍然大悟,“你是在说‘御灵者’吧?”
秦慕转念一想,那样与世隔绝的地方,他们对于一件相同的东西,与外界人的称呼大概也是不同的。
“你们的萨满,是不是都拿着这样的宝石饰品?”
秦慕说着,把自己的手镯亮到了花峣面前,可以清楚的看到她那手镯上镶嵌着一块亮银色的玉石,可以感知到微弱的灵力波动,赫然是一块灵蕴石了。
在南谷,萨满们会持有这样的灵蕴石。
用这样的神奇的结晶石就能召唤出灵兽来协助作战。
其中容纳的灵兽不同,灵蕴石的颜色也会不同。
萨满们将其加工成了各种便携的饰品,就像秦慕手腕上的镯子一样。
手镯上正散发出微弱的灵力波动。
“没错。”花峣点头道。
“于外界而言,但凡具备操控灵力以战斗之能,可与邪物相抗者,皆被称作‘驭灵师’。按驭灵师具体运用灵力的方式,又可细分为诸多分支类别。你们口中的萨满,想必指的是驭灵师分支中的‘御灵者’。至于你等所说的猎人,或许是我们地盟的……武者罢……”秦慕沉声道。
“原来如此...”花峣和花堇对视一眼。
外界人称呼拥有萨满一般,召唤灵兽的能力的人为“御灵者”,称呼如猎人般能和邪物肉搏的人为“武者”。
“秦慕姐,你能跟你的那只大鹰合为一体吗?”花峣看着秦慕,眼睛里亮起了小星星。
在花峣眼中,秦慕年龄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能和那些三四十岁的人一样当上萨满,绝对是值得崇拜的存在。
“额...你们那里的萨满都能做到这个吗?”秦慕有些惊讶,看着花峣满眼崇拜的眼神,又有些不好意思,“哈哈...我们这儿的御灵者,不,应该说是整个地盟,能做到与自己的驭使合二为一的都少之又少,我甚至都没亲眼见过呢。”
“不能吗?”花峣眼里的光彩立时就有些黯淡了。
看来外界的萨满,不对,应该叫御灵者,他们其实不如村子里的萨满们厉害吗?既然如此,那他们还能保护好这些难民吗?
看着花峣认真的神情,秦慕意识到花峣并不是在夸大其词,他们南谷可能真的存在一群都能做到驭使“升华”的御灵者。
升华...是一种御灵者与灵兽在拥有极高默契度,并磨合了很久的情况下才能做到的升级状态。
在外界看来,这对于御灵者自身的天赋和灵兽的灵智程度,修炼程度都有极高的要求。
能做到“升华”的御灵者绝对算得上是同类人中的绝对精英了。
既然如此,那这些南谷野人还真算得上是怪物了!
秦慕盯着这些野人的眼神不免多出了几分敬畏。
坐在风遣背上最多几楔刻的路程,用脚来走却足足走了一个上午,秦慕只觉得自己脚底都酸了,
反观这些野人,听花峣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
但即便如此,这些人走了这么久都没喊过累。
真不知道是这些野人体质特异,还是秦慕需要注重一下肉体强度了。
远处,一座建立在缓坡上的关哨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这关哨不大,花峣一眼望去,只觉得这关哨的规模并不如村外自己曾驻守的那座哨站,外观也要简陋很多-围墙是削尖了的木钉架刺,大门侧立着一座简陋的了望塔,围墙的内部呢,只有数座错落有致的泥瓦房子,房顶还能看到正随风飘扬着的晾晒衣物,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给人一种刚搭建好一样的寒酸感。
唯一有点特殊的大概也就是最中央那座巨型石碑了。
那石碑比了望塔还高,看上去至少三四个人才能合抱过来。
其由特殊的材料打造而成,在阳光下不断闪烁着奇异的光点。
呈一个黑色四方尖棱柱的形状深插进地面,四面都刻有密密麻麻的符文,这符文花峣虽看不懂具体含义,但能得出——那个形状,像极了村子哨站外墙上的禁制咒文。
大概作用也是与之相同吧。
眼前石碑上的咒文量可能是主哨站外墙上的几倍。
其所激发出的保护措施大概也更强一些。
“那是禁制石碑,是每座关哨都统一设立的必要设施。”
“附近几里内还有至少三座像我们这样的关哨,在黑潮期间激活,这些禁制石碑便能形成针对邪物的保护墙,我们称其为禁制之墙,在平时,石碑之间也会形成感应,可以侦测出通过感应区的邪物,方便关哨人员及时进行清理。”
“它也会散发出适当的灵力波动以起到吸引周边邪物的作用。”注意到花堇和花峣都在观察那座石碑,秦慕解释道。
“黑潮期间,禁制石碑会被激活以制造出环绕南舵人类居所的‘禁制壁垒’,保护我南舵百姓。”
“那壁垒对我们人类毫无影响,却能让大部分邪物撞破头也闯不进来,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消耗的灵力较大,无法时刻开启了。”
“总之...虽说关哨确实是简陋了些,但是作为一座关哨应该具有的作用还是一点不少的!”可能是担心在石碑精细的做工之下凸显出关哨本身的简陋,秦慕连忙补充道。
不多时,人群来到关哨大门前。
秦慕要花峣他们在门外稍等,自己则是小跑进了大门。
她要先去向“队长”汇报。
“秦慕姐,这些是什么人?”了望塔上,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男生探出头来朝着秦慕问话道。
“难民!”秦慕简短的答了一句,随即奔入关哨的一间泥瓦房内。
只片刻后,便见秦慕带着两个人走来,其中一个是看上去还有些稚气未退的男生,另一个则是戴着一副眼镜,气场沉稳的男人。
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显得很是震惊。
“哪里呢?秦慕姐,真有南谷野人?”
“还是来这里避难的?”
那个男生一边小跑着,一边兴奋的询问秦慕。
“门口那不就是吗,你秦慕姐我还骗你不成?”秦慕指了指门口的人群。
而那个眼镜男则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远远的盯着门口的人群。
“哇...这...这就是...”男生来到大门口,用一种新奇的目光扫视着人群,像是见到了什么稀罕的动物一样,仔细观察着他们的脸,随后,他一脸失望,低声对身旁的秦慕说:“不对吧,秦慕姐,我怎么听说南谷野人都是血盆大口,三头六臂,还随身带着邪物的?这些人除了穿的破了一些,怎么看都和咱们一样嘛!”
“笨蛋!”秦慕娇叱一声,叉起腰,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的男生,“故事里的话你也敢全都信呀?要真像故事里说的那样,他们可不会规规矩矩地等在这里,早都扑进来把咱们大卸八块,直接生吃了!”
男生打了个寒战,又看看那些人,看那个领头的少年正和跟着他们一起出来的男人友好交流着,这才放心了些。
至少这些人应该不会像邪物一样,生吃活人吧。
戴着眼镜的男人是这关哨守备小队的队长,他气质沉稳可靠,只是...眼睛一直微眯着,不知是眼疾还是生来如此。
值得一提的是,三人身上都穿着款式统一的制服,纯白的底色,背后还绣着一个朱红色的飞鸟图腾,看上去做工精美又大方。
花峣将刚刚对秦慕说过的来历又跟队长重复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队长面对这些南谷的难民倒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
“这样吧,你们稍等一下。”队长说道,随后向身边的秦慕与那个男生交代了两句,二人跟他一齐走入关哨内,他们把了望塔上的那个男生也叫了下来,四人一齐走进关哨内部,不多时,拿了几张毛皮软垫出来,垫在了屋外的空地上。
秦慕对门外的难民们说道。
“那个,大家都累了吧,关哨条件简陋,请大家先在这里将就休息一下,我们队长正在安排你们的事宜。”
随后,她又补充道,“请放心,地盟绝对不会抛弃任何人类同胞。”
难民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走进了关哨的大门,三三两两的坐到了那些软垫上休息起来。
一路颠沛流离,他们确实已经累坏了。
花峣和花堇并排坐到了软垫上,看着秦慕和那两个男生在屋子里忙进忙出,不一会儿,三人便各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走了出来。
“大家都饿了吧,这里是一些干粮,请大家别着急,人人都有份。”
秦慕说完,便指挥着两个男生分发起干粮来。
令他们意外的是,这些“野人”反倒很是文明,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哄抢食物的画面。
他们只是安安分分的坐在原地,最多也只是盯着干粮咽口水。
“说,谢谢姐姐。”在分发给一对母子两块干粮后,那位妈妈指着秦慕对自己的孩子低声说道。
那个小男孩似乎饿坏了,在拿到干粮后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在听到妈妈的话后他抬起头,对着秦慕含糊不清的说道:“谢谢姐姐。”
“不用谢,我们应该做的。”
孩子细细软软的声音与那狼吞虎咽的吃相激发出了秦慕的同情心。
秦慕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南谷野人...并不粗鲁。
甚至比一些城里人还要更规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