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但巧合多了就一定不是巧合。
我回想起当初我被关在镇拘留所那一夜,头一天说我故意伤人,第二天就放我出去。
历史惊人的相似,还不只是这事儿,最近一段时间的种种,那许许多多不合理,如今交织在一起,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就是一直有人在背后守护我。
周林,那个人一定是周林!
我以他走了,回到那个挨着大海的地方,我以为那一封诀别信后,永永远远也见不到周林了。
但现在我知道,他从未走远,他就在我身边。
我哭喊着,用尽生命全部力气。
歇斯底里的样子,在路人看来与疯子无异。
“周林,周林……”
是我真的高估自己的定力,我以为收了那封信后,就已经逼着自己放下了,我跟自己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可在这一刻,我才发现,那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我的自欺欺人,我没办法完全放下周林,哪怕他已将我彻底放下,我也无法把他从我心中剔除。
这几个月,我没日没夜的忙,忙的脚打后脑勺,一切不过是为了麻痹自己,身体累了就不用去想,就能少承受一点相思之苦。
可麻痹了又怎样,有些人在心里,就像一道伤口,哪怕轻轻碰触,就会瞬间十倍百倍的疼回来。
可无论我怎么找,怎么喊他都没有出现。
我崩溃的坐在地上大哭,这时一副高大的身影靠近,递上一张纸巾帮我擦干眼泪。
我转头看向那人,第一眼我恍惚了,我仿佛看到了周林的脸,但那张脸很快就变了,变成另一张男人脸。
“陆战……”
他拉我起来,轻拍我的肩膀“小婉妹子,我不知道你跟周林兄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你想找他,我帮你找,我陆战舍了脸拼了命都帮你找到他!”
我摇头苦笑“不用了!”
从那份痛苦中抽离,我崩溃的情绪逐渐清醒。
周林就像我心底要命的伤,碰触会让我痛的无法呼吸痛的失去理智,可我不能一直不理智,周若虹当初的话说的很清楚了,周林没有露面态度也很明确了。
或许他也跟我一样,还无法短时间内完全割舍掉那段感情吧。
我们都是成年人,成年人的世界,除了爱情,还有很多,就算是有爱情,也需要很多很多东西支撑维系,这是现实亦是人生。
我狼狈的擤擤鼻涕擦擦眼泪,有些尴尬的看着身边的陆战“那个,陆战你有没有门路,我想租块地方。”
陆战一脸疑惑的看着我“咋?你要搬家?”
“也算是吧,不过搬家不是目的,我想开个废品收购站,现在的地方太小了,换个大点的地方,这样也能多赚点!”
我这转变速度够快,陆战惊的竖起大拇指。
“对对对,挣钱,咱现在不想别的,就挣钱!”
我纠正了一下“别咱咱的,是我要开,跟你没关系。别打岔,问你正事呢!”
“有啊,我陆战别的不多,但狐朋狗友不少,找个地方那就是小菜一碟。”
“行,我那等你信儿!”
陆战答应的爽快,做事也是真的靠谱。
我说完话的第二天,他就乐呵呵的到了我家,手里拿着三张单子,上面写着要租的院子的情况。
“第一个地方有点小,院子也就不到二十平米吗,但地段是真的好,收货方便。”
我点点头“嗯,地方是不错,就是这院子是够小的了,这以后要是压点货都没地方放呢!”
“第二个院子大,地段也不错,房子也不错,就是这租金,一年得五千。”
“五千?那的确是贵了点。”
“第三个院子最大,房子也能住,租金一年一千五,地方比之前两个稍微偏了点,但交通也很方便。”
“那就第三个吧,啥时候能去看看?”
“你要想看,现在就能去看!”
“那就现在呗,早定下来早开业!”
我跟陆战骑车十多分钟,到了他说的地方。
其实位置还可以,虽然不在闹市区,但周边居民区也不少,关键这院子真不小,要是货压住了也有地方存。
“可以!”我满意点点头。
陆战笑眯眯的应声“那可不,也不看是谁找的地方。而且我帮你打听了,周边的邻居也不错,以后互相还能有照应!”
“啊?这你都知道?可你咋知道我会选这呢?”
陆战的脸上又闪现如老猫般狡诈的笑容“我会算啊!这地方这地段这价钱,肯定找不到第二个,现在不租明天没准就被别人抢走了!你看看屋里,也可以,卧室厨房都是分开的,比你之前住的地方强!”
他不说我还没注意,走进屋里,虽然看着破破烂烂,但实际上收拾收拾应该还不错的。
“还有暖气?”
“那可不,不仅有暖气,这地方还是集中供暖呢,等冬天你交点取暖费,就不用自己费劲烧炉子了,多享福!”
“是啊!真好,那就这了!”
我得承认,陆战这家伙,除了有时候嘴贱点,办事真是像样。
其实开废品站这事儿,我想的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钱不够,就一直攒钱,期间也没少打听合适的地方,但就跟前两个地方一样,不是太贵就是太小,陆战找这地方刚刚好,价格我也能承受。
而且我来的时候特意观察了周边,这附近干些小作坊的不少,但废品站我还是头一份,这要是招牌打响了,以后肯定能挣到钱。
下午陆战找来了房东,我们签了五年交了一年的租金,这地方就是我的了。
我在院里一圈一圈的转,最后选了个靠墙的角落,准备再盖个棚子,这样怕浇的放这里,省着我雨天操心。
说干就干,下午我去废铁场买了点东西拉回来,陆战那边找的工人就位。
两天不到,架子支上,棚子顶上安上我买来的旧铁瓦就完活。
工人收工,那小胡子工头笑咪咪的一脸骄傲“女老板,咋样,活干的还满意吧!”
“满意,这些是给弟兄们的工钱,你数数!”
我说着把钱递过去,那小子接过来直接塞口袋里。
“不用数,你是站哥的朋友,我们信得过,就是不给钱这活也得好好干!”
我点头笑“是啊,还真是多亏了他帮忙!”
“哈哈,以后你们就是邻居了,以后啥事找我战哥就行了,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仗义!”
小工头这话我没异议,可就是那声邻居,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你说啥?邻居?跟谁邻居?”
“我战哥啊!你不知道吗?你家隔壁那院子,是我战哥租的。”
“啊?”
我这还懵着,小工头见我这表情,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吓的赶紧收拾东西跑了。
“女老板,你还是问我战哥吧!”
这小子是说走嘴,可这会儿我知不知道也没啥用,钱都交了棚子也盖了。
我正想去问问陆战,这老哥就不请自来了。
还不是空手来的,一手拎着鸡一手拎着鱼,笑眯眯的站在我家屋门口。
我就纳闷了,刚刚大门口没看见他啊。
“你……你咋进来的?”
“跳墙啊!你不都知道了咱俩是邻居!”
他说着,我往旁边一看,好家伙,昨天还好好的砖墙,今天莫名就矮了半截,以陆战这大长腿,根本用不着跳,伸腿就跨过来。
“你大爷的,你把墙拆了?”
他嘿嘿一笑“这不方便吗?”
“陆战,你骗我,你咋之前没说,你就在隔壁?”
“我可没骗你,我早就说了,这地方好租金合理,关键邻居人好!”
“你……你无赖!”
“那咋整,我反正你也租了,房东说不会同意你退租的。再说了,你走了,也找不到我这么好的邻居啊!”
我是被这混蛋男人给打败了,气的捡起地上的土泥块朝他砸过去。
那土块松软,砸到他身上就碎了,陆战没躲,直接来了个大鹏展翅。
“你干啥?耍什么怪胎?”
“我这不是怕把鸡跟鱼弄上土吗?这都刚杀好了,切了片了就能下锅了!”
我白了他一眼“谁要吃你拿来的东西,滚滚滚,赶紧给我滚回去!”
我越是推,他就越是往屋里钻,我哪里有他的力气,人没赶走,反倒被扯进屋里。
陆战把收拾好的鱼跟鸡,结结实实的堆在菜板上。
“小婉妹子,你把它们炖了吧!你不想看见我,我就回去,你自己吃,这天挺热的,到晚上就坏了!”
他说的倒也跟做的一样,扔下东西就走了。
我不吱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菜板上的鱼跟鸡。
“你大爷的陆战,你这个骗子,我剁了你!”
咣!
我一刀剁在菜板上,鸡腿下来了,再一刀鸡翅下来。
咔咔咔,我手起刀落那只白条鸡,很快被我五马分尸。
我切葱切蒜点火烧油,放进花椒大料,把焯好水的小鸡下锅翻炒,炒的差不多了,再放进酱油上色,然后加水炖。
白条鸡不像村里隔年的老母鸡,这鸡都很嫩,开锅我又放了把粉条,其实这里面放蘑菇最好,我怀念家里我妈在山上采的蘑菇,也想我妈了。
这房子不咋地,屋里的煤气灶还是双灶的,这边小鸡炖着,另一头我把鱼也下锅。
等鱼熟了,另一边的小鸡炖粉条也好了。
真香啊!
不是我自夸,虽然大饭店的菜精致高级,但吃起来还是自己做的最香。
我又忍不住想起周林,他最喜欢我做的菜,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大的饭量,每次吃我做的饭,都能把菜划拉光,还得干掉好几碗大米饭。
我那时还经常打趣他,比村里的牛犊子还能吃,他说他能吃也能干,特别到晚上生龙活虎。
回想那些个没羞没臊的日子,还是会脸红心跳,只是那些已经越来越遥远,我怕很快连回忆都成了奢侈。
周林是吃不到了,我自己肯定也吃不了这么多。
虽然我嘴硬,让陆战滚蛋,我不想让他对我怀有期待。
但我知道,他的好心,没有他我这一切没这么顺利。
我把炖好的小鸡跟鱼,用两个小铁盔子盛出来,然后端着两个小盆,就朝那被陆战拆豁了口的墙走去。
“咳咳咳……”
我故意咳嗽两声,示意屋里的人。
然后把鸡肉鱼肉放在墙上。
等我转身回去,陆战已经从屋里窜出来。
他看着香喷喷的鸡肉鱼肉,笑的那叫一个爽朗。
“小婉妹子,我就知道你最好心,不会让我这个老光棍子饿肚子的!”
我回头白了他一眼“你还知道自己是老光棍子,赶紧找个女人得了,这是第一顿,也是最后一顿,下次你送我家啥,我都给你扔回去!”
“我也想找啊!可我陆战人不咋地,就是眼光高。要不咱俩凑合凑合得了!”
这男人是贱啊,嘴不是一般的贱。
三句话不来就欠收拾,我没搭话,弯身又捡起一块土泥块,示意朝他那边扔。
他没躲,反而跟之前一样护着菜。
“小婉妹子,高抬贵手,你打我可以,菜是无罪的!”
我懒得跟这疯子再废话。
快步回家,咣当一声紧闭房门。
可就在关门的瞬间,我感觉自己从铁皮门板的反光处,看到个人影。
但等我再开门,却又啥都没看到。
我不知道自己是咋了,到底是我神经过敏,还是真的有人一直在看着我,我已经混乱了。
住收购站院子第一晚,我做梦了。
梦见那个我朝思暮想的男人。
可能真像某些人说的吧,我骨子里也是个风流货。
这一年多了,我都没接触过男人,但我仍旧会梦到一些比现实中更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这一夜,周林入了我的梦。
那梦无比真实,就在我这院子,我这屋子,我这张硬板床上。
我们似乎又回到青山村时,那段没羞没臊的日子。
他抱着我亲吻着抚摸着,而我也像久旱逢甘霖,整个人都被焕发了生机。
梦里我问他为啥不见我,他不说话,只是更深入的让我感知他的爱。
罢了,罢了!
都已经这样了,又何必想,何必问?
就让我溺死在这醉生梦死中,到底是庄周梦了蝶?还是蝶梦了庄周?
我不管,我想醒来,我不愿醒来。
痴也好,傻也好!
我愿意永远留在,存在周林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