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汝也没有想到自己今日居然会这么忙,先是慧贵妃突发急症,性命垂危,好不容易‘救’回来,还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又来了个二次诊治。
如今慧贵妃的事情终于结束了,宁嫔那边又出现了问题。
齐汝默默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却还是任劳任怨地转身,跟在进忠的身后,朝着养心殿走去。
待他们到的时候,季瑶已经被皇帝安排进了西梢间里。
这里除了皇帝最喜爱的妃子之外,基本上是不允许他人多待的。
想到这儿,进忠的脚步微顿,不过下一秒便恢复了正常。
“皇上,齐太医到了。”
“快让他进来。”
皇帝的语气有些急促,似乎是真的在为季瑶担心一般,听到齐汝到了,就连忙喊他进来。
进忠也没含糊,虽然迈步的频率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步伐却加大了许多,不过几步就踏出了大门,将齐汝领了进来。
“微臣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给宁嫔娘娘请安,宁嫔娘娘吉祥。”
齐汝跪地行礼,然而还不等他跪实,皇帝的声音就已经传到了他的耳畔。
“免礼,平身,快来给宁嫔看看她的腿,她膝盖疼的厉害,刚刚又不慎崴了一下,也不知伤没伤到骨头。”
“是。”
隔着一层布料,齐汝上前,按了按季瑶的膝盖,之后又隔着一层裤袜,轻轻地按了按她的脚腕处。
感受到对方的颤抖,齐汝拧着眉头,问了下她的症状,不过在听到她的叙述后,齐汝的眉头很快就松开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对着皇帝恭敬道:
“回万岁爷的话,娘娘的膝盖确实伤的不轻,好在只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到骨头,只要敷上几副药,在床上好生休养一段时间,便无大碍了。”
“既然这样,那宁嫔这段时间就先在养心殿里住上几日,等腿上的伤好了,再回承乾宫吧。”
听到齐汝说她确实伤的不轻,本就心存愧疚的皇帝更是目光柔了柔,开口说道。
季瑶倒是有些犹豫。
不过她自然不是真的犹豫,不然她也不会强忍着疼,一直到养心殿的附近才‘跌倒’了,但是当着皇帝的面儿,她当然不能露出太过开心的表情了,便故作犹豫了一番。
“万岁爷,这样……不合规矩吧?”
她偷偷地窥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
果然,见她如此,皇帝的脸上反而多了一抹笑意。
“无妨。”
他大手一挥,季瑶变成了养心殿里的临时住客。
不过既然目的达到了,季瑶还是惜命的,自然也不会在已经感染上疥疮的皇帝身边紧着晃悠了。
再加上前朝、后宫的事情……
总之两人虽然都在养心殿里住着,但是一个西梢间休息,一个东梢间就寝,除了第一天,两人坐在一起缅怀了高曦月半个时辰之外,两人见面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大部分时间都是皇帝趁午休时过问一句,然后便看书的看书,批阅奏折的批阅奏折,再加上季瑶的身边又有懂药理的画屏帮衬着,她自己本身也不是一点儿都不懂,故而在当皇帝开始病发时,她便察觉到了对方的不适,主动谏言,请求对方唤齐汝过来检查一番。
皇帝有些不愿,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事,不需要那样小题大做。
“可若万岁爷真的有什么事,不说别人,您又让嫔妾如何面对这全天下的黎民百姓啊?”
季瑶跪在御桌前,一脸情深意切的劝道:
“嫔妾知道您是当世明君,所以不愿因为自己的身体缘故而弃政务于不顾,可是为了天下苍生,您好歹也得保重龙体啊,不然您可让这全天下的老百姓们怎么活,又让嫔妾怎么活啊?”
皇帝沉默。
他确实是被季瑶的话所打动。
不过任哪个皇帝听到有人说自己是当世明君,又将自己的生死和全天下挂上了钩,应该都会动容吧?
至于季瑶最后暗搓搓加上的那句他若有事,可让她怎么活,皇帝虽然不在意,却也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情意深重,再见季瑶一脸殷切的望着他。
他抿了抿唇,放弃般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传齐汝吧。”
这话,他没有点名道姓,但是李玉也知道是在和自己说呢。
他神色一喜,对于季瑶,这下是真的开始另眼相看了。
“嗻,奴才这就去。”
“你也起来吧。”
皇帝对着桌前的季瑶,沉声说道:
“这膝盖才刚好就又跪,也不怕回头再伤着了。”
季瑶破涕为笑。
“那还不是因为担心万岁爷,再说,从古至今便是卑者向尊者行礼,幼者向长者行礼,嫔妾在家时,得父母长辈疼爱,故而养的娇气一些,如今既已入宫,自然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啦,这点儿事,嫔妾还是懂的,又哪里值当的您心疼?”
她虽然嘴上说着不值当皇帝心疼,但若真是那样,她又怎么会特意说出来这样的话呢?
故而这不过是一招以退为进,特意说给皇帝听的。
皇帝也果然捉到了重点,不由地琢磨起了她的位份是有些低,若是能再高一些……
反正有她背后的西林觉罗家在,他原本就不可能将她压在嫔位上一辈子。
晋季瑶为妃,本身就在皇帝的计划之中。
当然,他之前确实没打算这么快便给她晋位就是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无法改变的大事,所以皇帝只是沉思了片刻,便决定她这般的情深义重若能坚持个一年半载,他就将她晋为宁妃,以示奖励。
他完全不知道在季瑶的心里,正在谋算着要如何尽快晋位,而不是乖乖等着他心情好时,给予她的什么奖励。
也幸好皇帝不知道,这才会在确诊了疥疮之后,由着季瑶侍疾。
不过……
季瑶低垂下眼帘,一脸恭顺地询问道:
“万岁爷染上了疥疮一事,可要让御前的人和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说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