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川愣了一下子,旁边蓝瑶已经发出了非常明显的“啧啧”两声。
白榆不等她说话,反手一块糖直接糊她嘴里,成功阻止了蓝瑶接下来的阴阳怪气行为。
蓝瑶:???嚼嚼嚼,这糖味道不错。
霍云川喝了很苦的药之后终于感觉自己恢复了力气,眼看着面前的池水也渐渐散成了之前的纯净澄澈,就如同他从来未曾经历过这一切。
他没有回答,而是慢慢地站了起来,他的动作还是显得有些慢吞吞,还是觉得四肢有些使不上力气,便只敢缓慢地撑起身体。
“是什么糖?”他低下头看白榆,这时候他终于不是仰头望着她的姿态了。
白榆将糖举高了些:“桂花酥糖,临星城的特产,上次赤瑕他们去办事,顺路带回来的。”
霍云川垂眸接过了糖,放在嘴里含着:“我去过临星城。”
但他每次去那里都是为了四方戒律堂办事奔走,几乎没有停下来好好逛逛或是休息一下,更别说品尝什么特产小吃了。
“但是没好好逛过吧?”
白榆都不用血契都能猜到他心里想什么,不免开始翻旧账哼哼着不冷不热的抱怨:“之前你这人满心看起来都只有“秉公办事”四个字,要不然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动起手来竟然连我的新衣服都敢削”
“嗯?”霍云川听到旧事不免觉得唏嘘,又有点莫名好笑:“你怎么还记得这件事?不是都赔你风车了吗?”
“赔了就不让说了吗?”
白榆腮眼睛一瞪,“当时要不是看在打不过你的份儿上,本司主高低要把你砍成两截。”
“哟,还有堂堂白司主打不过的人哦?”
蓝瑶迅速嚼嚼嚼把脆糖咬碎,腾出嘴来持续输出:“还真是少见。”
“现在打得过的”,霍云川眨眨眼,嘴里含着糖一本正经跟蓝瑶解释,“她现在能打十个我。”
白榆被他说得直笑:“我为什么要打十个你?”
“你的刀法很厉害”,霍云川诚恳地把目光转向白榆,看着她往下说,“第一次有人能正面挡下我的断水剑。”
白榆眯着眼看他,故意找茬:“你是在夸我,还是在夸自己?”
“我在夸你”,霍云川舌尖顶着含在腮帮子里的糖块上,桂花的香气混杂了蜂蜜的甜,在他口腔里彻底化开,黏黏糊糊的都是甜美的味道,瞬间冲散了先前的苦涩感,他现在感觉轻飘飘的,连语气都是。
“乖”,白榆对这种显而易见的表面顺毛很满意,甚至想要抬手摸摸霍云川的头,抬起手才发现他站在自己面前那么大一只,要踮脚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她朝他眯了眯眼,甚至示威地鼓起了腮帮子。
霍云川觉得她咬牙切齿的模样越发像只毛绒绒的幼兽,或许是嘴里的甜味迷惑了他,又或者是失血过多的无力感让他精神难以彻底集中,他最终选择朝着白榆乖顺地低下头。
就如同是一只受了伤的雄狮,最终选择在柔软的幼兽面前收敛起防备与骄傲,只为哄对方开心。
毕竟谁能拒绝毛绒绒呢?
白榆愉悦地摸到了霍云川的头,语气都越发轻快起来:“明日我们去临星城,我带你去好好逛逛。”
然后当场皱眉,“你头发怎么全湿了?”
“我又不是你”,霍云川想起白榆能凭空把湿了的头发瞬间变干的本事,这时候被白榆一说果然觉得头发湿漉漉的,衣袍也都贴在身上又湿又冷很是难受。
白榆非常嫌弃地丢给他一方帕子,让他先把头发擦干。
“太好了终于可以去城里买灵草了”,蓝瑶听得也开心,“要我说无忧镇的草药真的不行,配个延灵丹都费劲。”
蓝瑶甚至开始摩拳擦掌,毕竟:“搞回来的金子存在那里都要落灰了,还是拿去花了好。”
“明日就去?”
霍云川坐在旁边的石台上,边擦着头发边接话,他对于白榆的计划行程安排向来没什么准数,感觉她其实也没什么像样计划,多数都是想到哪儿算到哪儿。
“对”,白榆点头,没觉得自己的计划哪儿不对,转头跟蓝瑶说:“你去跟赤瑕说,老规矩,他打前站,明早出发。”
“你还不如直接说让我跟他一起去”,蓝瑶翻个白眼,很是嫌弃地:“你就不怕他去了满脑子都只想着买早饭?”
“会吗?”白榆故意逗她,一本正经表示反对。
“不会的”,蓝瑶还没说话,反倒是霍云川很认真地开口附和。
蓝瑶很意外:“你竟然相信赤瑕?”
“他应该还会想午饭和晚饭”,霍云川头发擦得半干,乱糟糟地披散在肩膀上,平静地说完下半句:“加上宵夜。”
蓝瑶和白榆一起被他逗笑了。
“霍云川你这人吧……”,蓝瑶看着霍云川笑,把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我有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能让蓝瑶无语,也算是种本事”,白榆笑得眉眼弯弯,最后下了结论:“明早你们先去,我跟霍云川去趟安阳家,然后就找你们会合。”
安阳家自然是要再去一趟的,毕竟这趟算是安阳家的委托。
蓝瑶习惯地骂骂咧咧的拉上赤瑕,在入夜时分出了门,蓝瑶换了束袖的男式装扮,双手轻飘飘拎一个储物锦囊走在前面,赤瑕大包小包背着跟在她身后,活像一只任劳任怨的看家小狗。
白榆不解为什么赤瑕要背这么多东西,开口一问才知道全是蓝瑶的东西。
“衣服放在储物锦囊里跟草药一起会染上奇怪味道的!”
蓝瑶一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模样。
白榆懒得理她,恨不得一脚一个把人踹出门才好。
终于把两个看了就头痛的家伙送出门,白榆打了个呵欠,到底是折腾了大半天又死又活的,还费了心头血救人,她本想回去休息,可一转念又想到霍云川,他回房换衣服之后不知道情况如何。
我就是去看看,白榆想,看看人睡了没有。
她肆无忌惮就进了霍云川的房间,静悄悄的,房间里没有亮灯,白榆听到了匀称的呼吸声,霍云川应该是睡了。
她没两步就走到了他床前,借着手中一抹微弱的火光看他。
霍云川仍是重伤未愈的模样,又失血过多,此刻陷在被褥里又苍白又脆弱。
只是合眼睡得还算安稳。
白榆放心下来,准备熄了手中火光离开,却没想到突然衣角被霍云川攥住,他呢喃着仿佛在梦里喊什么人,低低的,白榆没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