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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宝玉调养了三十三天之后,身体不仅恢复得十分健壮,就连脸上烫伤留下的疮痕也都完全平复了。于是,他又回到了大观园内,继续他之前的生活,这些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在宝玉生病的这段日子里,贾芸带着家里的小厮们轮流守夜,日夜都待在这里。而小红和众多丫鬟也在一旁守着宝玉,大家相处了许多时日,彼此都渐渐熟悉起来。小红发现贾芸手里拿着的手帕,看起来很像是自己之前不小心掉的那块,心里想着要问问他,可又觉得直接问不太好意思。

没想到和尚道士来过之后,宝玉的病情逐渐好转,也用不着这么多男人守着了,贾芸便又回去继续做他种树的活儿了。小红本想放下这件事,可心里却始终放不下;想要去问个清楚,又担心会引起别人的猜疑。 就在她犹豫不决、心神不宁的时候,忽然听到窗外有人问道:“姐姐在屋里吗?”

小红听到声音,从窗眼往外一看,原来是本院的一个小丫头,名叫佳蕙。她便回答道:“我在屋里呢,你进来吧。”佳蕙听了,蹦蹦跳跳地跑进来,一下子坐在床上,兴奋地说道:“我今天可真幸运!刚才在院子里洗东西的时候,宝玉让我给林姑娘送茶叶,花大姐姐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巧的是,老太太刚好派人给林姑娘送钱来,林姑娘正给丫头们分钱呢。见我去了,林姑娘随手抓了两把钱给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你帮我收着吧。”

说完,佳蕙打开手帕,把钱倒了出来,小红便帮她仔细地数了数,然后收了起来。 佳蕙接着说道:“你这段时间身体到底怎么样?依我看,你不如回家住上几天,请个大夫来看看,吃几副药,说不定就好了。”小红连忙说:“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好好的,回家干什么!”佳蕙又说:“我想起来了,林姑娘身体弱,经常吃药,你可以跟她要一些来吃,说不定也有用。”小红反驳道:“别胡说了,药可不是能随便乱吃的。”

佳蕙劝道:“你这样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又懒于吃喝,以后可怎么办呢?”小红有些丧气地说:“怕什么,还不如早点死了倒干净!”佳蕙惊讶地说:“好好的,怎么说这种话?”小红无奈地说:“你哪里能明白我心里的事!” 佳蕙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会儿,说:“这也怪不得你,在这个地方待着确实不容易。就说昨天吧,老太太因为宝玉病了这么久,说跟着服侍的人都辛苦了,现在宝玉身体好了,各处的愿也还完了,就吩咐按照等级赏赐这些人。我们年纪小,没资格得到赏赐,我也不抱怨;可像你这样的,怎么也没算在赏赐的人里面呢?我心里可不服气了。

袭人就算拿了最多的赏赐,我也不生气,她确实应该得到。说句良心话,谁能比得上她呢?别说她平时殷勤小心,就算她不那么殷勤小心,大家也都觉得她该得。可气的是晴雯、绮霰她们几个,竟然都被算在上等赏赐里,就仗着父母的脸面,大家还都捧着她们。你说气人不气人?”

小红淡淡地说:“犯不着为她们生气。俗话说得好,‘千里搭长棚,没有个不散的筵席’,谁能守着谁一辈子呢?过个三年五载的,大家就各奔东西,干自己的事儿去了。到那时候,谁还会管谁呢?” 小红这两句话触动了佳蕙的心,佳蕙不由得眼睛红了起来,可又不好意思无缘无故地哭,只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你说得倒是没错。昨天宝玉还说,明天要怎么收拾房子,怎么做新衣裳,听着倒像是要过几百年似的。”

小红听了,冷笑了两声,刚要说话,就看见一个还没梳起头发的小丫头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些花样子和两张纸,说道:“这是两个样子,让你照着描出来。”说完,就把东西朝小红一扔,转身跑了出去。小红朝着门外喊道:“到底是谁的呀?也不等说完就跑,难道我蒸了馒头等着你,怕它凉了不成!”那小丫头在窗外回了一句:“是绮大姐姐的。”

然后抬起脚,“咕咚咕咚”地又跑远了。 小红赌气把花样子扔到一边,开始在抽屉里找笔,找了半天,发现都是秃了的旧笔,便自言自语道:“前几天还有一支新笔,放在哪儿了呢?怎么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出了会儿神,过了一会儿才笑着说:“对了,前几天晚上莺儿把笔拿走了。”

于是,她对佳蕙说:“你帮我去把笔取回来吧。”佳蕙却回答道:“花大姐姐还等着我帮她抬箱子呢,你自己去取吧。”小红有些生气地说:“她等着你,你还在这儿坐着闲聊天?我不让你去取,她也不会一直等着你。你这个坏透了的小蹄子!”说完,小红自己走出了房间,离开怡红院,径直朝着宝钗的院子走去。

刚走到沁芳亭旁边,就看见宝玉的奶娘李嬷嬷从那边走过来。小红连忙站住,笑着问道:“李奶奶,您这是去哪儿了?怎么从这儿走啊?”李嬷嬷停下脚步,把手一拍,说道:“你说说,好好的,宝玉又看上了那个种树的什么云哥儿雨哥儿的,这会儿非逼着我去把他叫来。要是让上房里的人听见了,可又不好了。”小红笑着说:“您老人家真的就听他的去叫人了?”李嬷嬷无奈地说:“那能怎么办呢?”

小红笑着说:“那个人要是懂事,就应该回说不进来才对。”李嬷嬷说:“他又不傻,为什么不进来呢?”小红说:“既然要进来,您老人家应该和他一起过来呀,让他一个人乱闯,多不好。”李嬷嬷说:“我哪有那个闲工夫陪他走?我就把话告诉他,回头打发个小丫头或者老婆子把他带进来就行了。”说完,李嬷嬷拄着拐杖,一摇一摆地走了。 小红听了李嬷嬷的话,站在那里发起了呆,也暂时不去取笔了。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个小丫头跑过来,看见小红站在那里,便问道:“林姐姐,你在这儿干什么呢?”小红抬头一看,原来是小丫头坠儿。小红问道:“你要去哪儿?”坠儿回答道:“叫我去把芸二爷带进来。”说完,便匆匆跑开了。 这边小红刚走到蜂腰桥门前,就看见坠儿领着贾芸走了过来。

贾芸一边走,一边用眼睛偷偷地打量小红;小红则装作和坠儿说话,也用眼睛瞟了贾芸一眼。两人的目光正好相对时,小红的脸一下子红了,急忙一扭身,朝着蘅芜苑走去。这些事情,暂且不说了。

这边贾芸跟着坠儿,不紧不慢地朝着怡红院走去。坠儿先进去禀报清楚,随后才领着贾芸走进院子。贾芸抬眼望去,只见院子里零星分布着几块山石,种着芭蕉,那边松树下有两只仙鹤正悠闲地梳理着羽毛。沿着一溜回廊,挂着各种各样的鸟笼,里面关着珍奇的飞禽。上方是一排小巧的五间抱厦,门窗上的雕花都是新鲜别致的花样,上面悬挂着一块匾额,写着四个大字——“怡红快绿”。贾芸心里暗自琢磨:“怪不得这里叫‘怡红院’,原来匾额上是这么四个字。”

正想着,就听见里面隔着纱窗传来笑声和话语声:“快进来吧。我怎么就把你给忘了两三个月呢!”贾芸一听就知道是宝玉的声音,连忙走进屋内。一抬头,只见屋里金碧辉煌,装饰华丽,却一时没看到宝玉在哪里。他刚一回头,就瞧见左边立着一架大穿衣镜,从镜子后面转出两个年龄相仿、十五六岁的丫头,她们说道:“请二爷到里面屋里坐。”贾芸连正眼都不敢多瞧,赶忙答应着。又穿过一道碧纱橱,只见里面有一张小小的填漆床,床上挂着大红的销金撒花帐子。宝玉穿着平常的衣服,趿拉着鞋,正倚在床上拿着一本书在看,见贾芸进来,随手把书一扔,脸上立刻堆满笑容,站起身来。

贾芸急忙上前请安,宝玉请他坐下,他便在下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宝玉笑着说:“自从那个月见了你,我让你到书房来,谁知道接连不断地出了许多事情,就把你给忘了。”贾芸笑着说:“都是我没福气,偏偏又赶上叔叔您身体不舒服。叔叔,您现在身体完全好了吧?”宝玉说:“已经大好了。我还听说你辛苦了好几天呢。”贾芸说:“辛苦也是应该的。叔叔您身体好了,也是我们一家子的福气。” 正说着,就有一个丫鬟端了茶过来给贾芸。贾芸嘴里和宝玉说着话,眼睛却偷偷地打量着这个丫鬟:身材苗条,脸长长的,穿着银红色的袄子,外面套着青缎背心,下身是白绫细折裙。

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袭人。贾芸自从宝玉生病的那几天,在这院子里待了两日,已经把这里有些名气的人记住了一半。他也知道袭人在宝玉房里的地位和别的丫头不同,如今见她端茶过来,宝玉又在旁边坐着,便急忙站起来,笑着说:“姐姐怎么还给我倒起茶来了。我到叔叔这里,又不是客人,让我自己倒吧。”宝玉说:“你只管坐着就行。在丫头们面前也不用这么客气。”贾芸笑着说:“话虽如此,叔叔房里的姐姐们,我可不敢太放肆。”一边说着,一边坐下喝茶。 接着,宝玉就和他说起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一会儿说谁家的戏子演得好,一会儿说谁家的花园漂亮,又告诉他谁家的丫头长得标致,谁家的酒席丰盛,还说谁家有稀奇的货物,谁家有独特的宝物。贾芸只能顺着宝玉的话应答着,说了一会儿,见宝玉有些没精打采、懒洋洋的样子,便起身告辞。宝玉也没有极力挽留,只是说:“你明天要是有空,尽管过来。”随后让小丫头坠儿送他出去。 贾芸出了怡红院,见四周没人,便故意放慢了脚步,一边走一边和坠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他先问坠儿:“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在宝叔房里几年了?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宝叔房里总共有几个女孩子?”坠儿见他问,便一桩桩、一件件地都告诉了他。贾芸又问:“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她是不是叫小红?”坠儿笑着说:“她确实叫小红。你问她做什么?”贾芸说:“刚才她问你什么手帕子的事,我倒捡到了一块。”坠儿听了,笑着说:“她问了我好几遍,有没有看到她的手帕。我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管这些事!今天她又问我,还说我要是帮她找到了,她会谢我呢。刚才在蘅芜苑门口说的,二爷你也听见了,我可没撒谎。好二爷,你既然捡到了,就给我吧。我倒要看看她拿什么谢我。” 原来上个月贾芸进园子种树的时候,捡到了一块罗帕,他知道这是园子里的人丢失的,但不知道是谁的,所以没敢轻易声张。

今天听见小红问坠儿,便知道这手帕是小红的,心里暗自高兴。又见坠儿追着要,心中立刻有了主意,便从袖口里拿出自己的一块手帕,对坠儿笑着说:“我可以给你,不过你要是得到了她的谢礼,可不许瞒着我。”坠儿满口答应,接过手帕,把贾芸送出去后,便回来找小红,这里暂且不提。 再来说说宝玉,打发贾芸走后,他意兴阑珊,懒洋洋地歪在床上,似乎有了些困意。袭人走上前来,坐在床沿上轻轻推了推他,说:“怎么又想睡觉了?

闷得慌的话,你出去逛逛不好吗?”宝玉听了,拉着她的手,笑着说:“我是想去,可就是舍不得你。”袭人笑着说:“快起来吧!”一边说着,一边拉宝玉起身。宝玉说:“可我能去哪儿呢?出去也是腻腻歪歪、烦得很。”袭人说:“你出去走走就好了。老是这么没精打采的,心里会更烦闷。”

宝玉没什么精神,只能听从袭人的话。他晃晃悠悠地出了房门,在回廊上逗弄了一会儿鸟雀;又走到院子外面,沿着沁芳溪看了一会儿金鱼。正看着,只见那边山坡上两只小鹿像箭一样飞奔过来,宝玉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正感到纳闷,就看见贾兰在后面拿着一张小弓追了过来。

贾兰一见宝玉在前面,便停住了脚步,笑着说:“二叔叔,你在家里啊,我还以为你出门了呢。”宝玉说:“你又调皮了。好好的,射小鹿干什么?”贾兰笑着说:“这会儿不念书,闲着也是闲着,所以练习练习骑射。”宝玉说:“小心别把牙磕掉了,到时候就没法练了。”

宝玉说着话,不知不觉顺着脚下的路,来到了一个院落门前。只见院外凤尾竹郁郁葱葱,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龙吟一般轻柔。他抬头望向门上,看到匾额上写着“潇湘馆”三个大字。宝玉信步走了进去,只见湘竹制成的帘子低垂到地面,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一点人声。他走到窗前,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从碧纱窗中暗暗飘出。 宝玉将脸贴在纱窗上,往里面看去,突然听到一声细细的长叹,接着传来“每日家情思睡昏昏”的低语。

宝玉听了,心里顿时痒痒的,再仔细一看,只见黛玉正躺在床上伸懒腰。宝玉在窗外笑着说道:“为什么‘每日家情思睡昏昏’呀?”一边说着,一边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林黛玉意识到自己刚才忘情地吐露心声,不禁脸红了起来,连忙用袖子遮住脸,翻身朝里装作睡着了。宝玉走上前去,想要扳过她的身子,这时,黛玉的奶娘和两个婆子跟着进来说:“妹妹在睡觉呢,等她醒了再请二爷过来吧。”

刚说完,黛玉就翻身坐了起来,笑着说:“谁在睡觉呀。”那两三个婆子见黛玉起来了,便笑着说:“我们还以为姑娘睡着了呢。”说着,就叫紫鹃:“姑娘醒了,进来伺候。”说完,便都出去了。 黛玉坐在床上,一边抬手整理鬓发,一边笑着对宝玉说:“人家在睡觉,你进来干什么?”宝玉看着她,只见她星眸微微迷蒙,香腮泛起红晕,顿时心神荡漾,一歪身坐在椅子上,笑着问:“你刚才说什么呢?”

黛玉说:“我没说什么。”宝玉笑道:“给你个脑瓜崩儿!我都听见了。” 两人正说着话,只见紫鹃走了进来。宝玉笑着说:“紫鹃,把你们的好茶倒一碗给我喝。”紫鹃说:“哪有什么好茶呀?要好的,得等袭人来才行。”黛玉说:“别理他,你先给我舀水去。”紫鹃笑着说:“他是客人,自然得先倒了茶再去舀水。”说着就去倒茶了。宝玉笑道:“好丫头,‘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叠被铺床?’”

林黛玉一听,立刻沉下脸来,说道:“二哥哥,你说什么?”宝玉忙笑着说:“我可没说什么呀。”黛玉顿时哭了起来,说:“现在流行什么,从外面听了些粗俗的话,也说给我听;看了些乱七八糟的书,就来拿我取笑。我成了你们爷们解闷的对象了。”一边哭着,一边下床就往外走。宝玉一下子慌了神,不知道如何是好,赶忙追上去说:“好妹妹,我一时该死,你可别告诉别人。我要是再敢这样,嘴上就长个疔,烂了舌头。”

正说着,只见袭人过来说:“快回去穿衣服,老爷叫你呢。”宝玉听了,感觉就像被晴天霹雳击中了一般,也顾不上其他了,急忙跑回去穿衣服。出了园子,只见焙茗在二门前等着,宝玉忙问道:“你知道老爷叫我是为什么事吗?”焙茗说:“爷,您快出来吧,反正去了就知道了,横竖是要去见老爷的。”一边说着,一边催促宝玉。 转过大厅,宝玉心里还在犯嘀咕,突然听到墙角边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声。他回头一看,只见薛蟠拍着手走了出来,笑着说:“要不是说姨父叫你,你哪能出来得这么快。”焙茗也笑着说:“爷,您别怪我。”

说完赶忙跪下了。宝玉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薛蟠哄他出来的。薛蟠连忙作揖赔不是,又央求道:“您可别为难这小子,都是我逼他去的。”宝玉也没办法,只好笑着问:“你哄我也就算了,怎么能拿我父亲来骗我呢?我去告诉姨娘,让她评评这个理,看这样行不行?”薛蟠急忙说:“好兄弟,我就是为了让你快点出来,一着急就忘了忌讳这话了。改日你也哄我,说我父亲的事就行了。”

宝玉说:“哎呀,哎呀,你这话越发该死了。”又对焙茗说:“你这个反叛的,还跪着干什么!”焙茗连忙磕头站了起来。 薛蟠说:“要不是有好事,我也不敢惊动你。因为明天五月初三是我的生日,谁知古董行的程日兴,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了这么粗这么长、粉粉脆脆的鲜藕,这么大的大西瓜,这么长一尾新鲜的鲟鱼,还有这么大一个用暹罗国进贡的灵柏香熏过的暹猪。你说说,他这四样礼物难得不难得?

那鱼和猪不过是贵了点、难得些,可这藕和瓜,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种出来的。我赶紧孝敬了母亲,又赶着给你们老太太、姨父、姨母送了一些。现在还留了些,我想自己吃吧,又怕折福,左思右想,除了我之外,也就只有你配吃这些了,所以特地请你来。碰巧唱曲儿的小戏子们又刚到,我陪你开心一天怎么样?” 一边说着,一边他们就来到了薛蟠的书房。只见詹光、程日兴、胡斯来、单聘仁等人,还有唱曲儿的都在这儿。

他们见宝玉进来,有的请安,有的问好,彼此都打过了招呼。喝了茶后,薛蟠立刻让人摆酒上菜。话还没说完,众小厮就七手八脚地忙开了,摆弄了好一会儿,才把一切安排妥当,大家各自归座。宝玉果然看到桌上的瓜和藕都十分新鲜奇特,便笑着说:“我的寿礼还没送来呢,倒先打扰你了。”

薛蟠说:“可不是嘛,明天你打算送我什么呀?”宝玉说:“我能有什么可送的?要说银钱、吃的、穿的东西,说到底都不是我的,只有我写张字、画张画,那才算是我自己的东西。”

薛蟠满脸笑意地说道:“你一提画儿,我才突然想起来。昨天我看到人家有一张春宫画,画得那叫一个好。画上还有好多字,我也没仔细看,就只瞅了瞅落款,写的是‘庚黄’画的。那画真的是好得不得了!”宝玉听了,心里暗自犯起了嘀咕:“古今的字画我也见过不少了,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个叫‘庚黄’的画家呢?”他琢磨了好半天,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让人取来笔,在自己手心里写了两个字,然后问薛蟠:“你可看清楚了,真的是‘庚黄’吗?”薛蟠十分肯定地说:“怎么会看错呢!”宝玉把手一摊开,给薛蟠看,说道:“会不会是这两个字呀?

其实跟‘庚黄’看起来也挺像的。”众人都凑过去一看,原来写的是“唐寅”两个字,大家都笑着说:“想必就是这两个字,薛大爷一时看走眼了也说不定。”薛蟠觉得有点尴尬,便笑着掩饰道:“谁知道他什么‘糖银’‘果银’的。” 正说着呢,小厮进来禀报:“冯大爷来了。”宝玉一听就知道是神武将军冯唐的儿子冯紫英到了。薛蟠他们都连忙喊道:“快请进来!”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冯紫英一路说笑着走进来了。众人赶紧起身离座,招呼他坐下。冯紫英笑着说:“好啊!你们都不出门了,在家里过得挺开心嘛。”宝玉和薛蟠也笑着回应:“好久没见了,老世伯身体还好吧?”冯紫英回答道:“我父亲倒也托大家的福,身体还算健康。只是最近我母亲不小心着了点风寒,病了两天。”

薛蟠看到冯紫英脸上有一些青肿的伤痕,便打趣道:“你这脸上又是跟谁打架了?都挂彩了。”冯紫英笑着解释说:“自从上次把仇都尉的儿子打伤了之后,我就记住了,再也不随便跟人怄气打架了,怎么还会动手呢?我脸上这伤,是前几天去打猎的时候,在铁网山被兔鹘的翅膀给扫了一下。”

宝玉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冯紫英说:“三月二十八日去的,前几天才回来。”宝玉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前几天初三初四,我在沈世兄家赴宴的时候没见到你。我当时还想问呢,不知怎么就给忘了。是你自己去的,还是老世伯也一起去了?”冯紫英说:“可不是我父亲要去,我没办法,才跟着去的。我又不是闲得发疯了,咱们几个人一起吃酒听唱戏多开心,干嘛要去自找苦吃呢?不过这次去,虽然有大不幸,但也有大幸。”

薛蟠和众人见他喝完了茶,便都说道:“先入席吧,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冯紫英听了,站起身来说:“按理说,我是应该陪大家喝几杯的,只是今天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回去之后还要向我父亲当面禀报,实在不敢多留。”薛蟠、宝玉他们哪里肯答应,死死地拉着他不让走。冯紫英笑着说:“这可就奇怪了,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道理?我真的不能遵命。要是你们一定要我喝,那就拿大杯来,我喝两杯就是了。”众人听他这么说,也没办法,只好作罢。薛蟠拿起酒壶,宝玉端着酒杯,给冯紫英斟了两大杯酒。

冯紫英站着,一口气就把两杯酒都喝完了。 宝玉说道:“你好歹把这个‘不幸之幸’的事儿说完再走啊。”冯紫英笑着说:“今天说得也不尽兴。我为了这个事儿,还要专门摆一桌酒席,请你们去好好地聊一聊;二来我还有点事情想求你们帮忙。”说完,他就拉着众人的手准备告辞。薛蟠说:“你这话说得让人心里痒痒的,放不下。到底什么时候请我们啊,告诉我们,也免得我们心里犯嘀咕。”冯紫英说:“多则十天,少则八天吧。”

说着,他就出门上马离开了。众人回到座位上,又接着喝了一会儿酒,才各自散去。 宝玉回到园子里,袭人一直惦记着他去见贾政的事儿,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是祸是福。看到宝玉醉醺醺地回来,便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宝玉就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袭人埋怨道:“人家在家里牵肠挂肚地等着你,你倒在外面玩得开心,好歹也打发个人回来送个信儿呀。”宝玉解释道:“我哪是不想送信儿,只是冯世兄来了,一高兴就给忘了。”

正说着话,只见宝钗笑容满面地走进来,说道:“你们倒先享用起新鲜东西来了,可把我们落下了。”宝玉也笑着回应:“姐姐家的好东西,自然是先紧着我们了。”宝钗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说:“昨天哥哥还特地请我吃,我没吃,让他留着请别人或者送人。我心里清楚,我命薄福浅,可配不上吃那些好东西。”

说话间,丫鬟端上了茶,大家便一边喝茶,一边闲聊起来,暂且按下不表。 再说林黛玉,她听说贾政把宝玉叫走了,一整天都没回来,心里不免为宝玉担忧起来。到了晚饭后,听说宝玉回来了,她就想去找他问问情况到底怎么样。她一步一步慢慢地朝着宝玉的住处走去,看到宝钗进了宝玉的院子,自己也就跟着走了过去。刚走到沁芳桥,就看到各种各样的水鸟在池塘里嬉戏玩水,她也认不出这些水鸟的名字,只看到它们一个个羽毛色彩斑斓,绚丽夺目,好看极了,于是便停下来看了一会儿。

等她再往怡红院走去时,发现院门已经关上了,于是黛玉便伸手敲门。可巧的是,晴雯和碧痕刚刚拌了嘴,心里正窝着火呢。忽然看到宝钗来了,晴雯便把这股子气撒在了宝钗身上,在院子里抱怨道:“一天到晚,有事没事就跑来坐着,害得我们三更半夜都不能好好睡觉!”

正抱怨着,又听到有人敲门,晴雯心里的火气更大了,也不问是谁,就大声说道:“都已经睡下了,明天再来吧!” 林黛玉向来了解这些丫头们的脾气,知道她们平日里玩闹惯了,担心院子里的丫头没听出是她的声音,还以为是别的丫头来了,所以才不开门。于是她又提高了声音说:“是我呀,还不开门吗?”可晴雯偏偏还是没听出来,耍起了小性子,说道:“管你是谁,二爷吩咐了,一概不许放人进来!”

林黛玉听了这话,又气又惊,一时竟怔在门外。她本想高声质问晴雯,但又怕真的吵起来,自己冷静下来后又暗自思忖:“虽说舅母家就像自己家一样,但到底还是寄人篱下。如今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只能在他们家栖身。要是真的在这里耍性子闹起来,也实在没意思。”她一边想着,一边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此时的她,进也不是,回也不是,正不知所措时,只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欢声笑语,仔细一听,竟然是宝玉和宝钗的声音。

林黛玉心里的气更不打一处来,左思右想,突然想起了早上发生的事情,心想:“肯定是宝玉恼我要告他的缘故。可我什么时候告他了,他也不打听打听,就恼我到这个地步。今天他不让我进去,难道明天就不见面了不成!”越想越觉得伤心难过,也顾不上青苔上露水冰冷,花径上风寒料峭,独自站在墙角边的花阴之下,悲悲切切地低声哭泣起来。 要知道,这林黛玉生得姿容绝代,美丽举世无双。

没想到她这一哭,附近柳枝花朵上栖息的宿鸟和乌鸦,听到她的哭声,都“扑棱棱”地飞了起来,远远地避开了,似乎不忍心再听这悲伤的声音。真可谓是“花魂默默无情绪,鸟梦痴痴何处惊”。有一首诗这样写道:“颦儿才貌世应希,独抱幽芳出绣闺;呜咽一声犹未了,落花满地鸟惊飞。” 林黛玉正独自哭泣着,忽然听到“吱喽”一声,院门打开了,也不知道是哪一个人走了出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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