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与猎枪，备下！\"
李维话才出口，巷弄口就有一队铁山卫队背枪佩刀，跨进院中。
院里麻将桌扑克台上的燧火汉子们，吆喝碰拳声不绝于耳，仿佛对铁山卫队闻所未闻，但不觉间，码起长城没再推倒，啤酒瓶子大绿棒子，拎起了，就再没放下。
主家地界，那里来的过江龙？
铁山卫队列队立正，分开，从中走出一人。
这几年李维不在铁山堡，铁山卫队变动他不清楚，褚东熹兴许不知，但这人，褚东熹，他认得。
铁山堡军队分铁山军与铁山卫队，前者是野战部队，早已调去与太平重工对峙，后者是防卫部队。
兵权自然是自家人最信得过，统率铁山卫队的，正是褚东熹，堡主褚抱金亲侄儿。
褚东熹伸伸手，下属递来支烟卷，撩起军大衣坐到递来的椅子，几个烟圈吐得稀稀拉拉，还没他一双鱼泡眼来的规整。。
\"这帮蛮子，过的是舒服。\"褚东熹鼻孔出了两条烟气，哼道。
开口闭口蛮子，引得人恼火，少年李山道：\"我们不是什么蛮子！是燧火氏族。\"
\"闭嘴。\"褚东熹不咸不淡说了声。
褚东熹抬头瞅着李维，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请周海华先生出来见见。\"
李维轻拍李山后脑勺一记，吩咐道：\"去，把你舅公喊来。\"
换了身干净花衬衣的周海华过了几分钟，才迈着罗圈腿施施然走来。
褚东熹等周海华嘬完了这口烟锅，起身，略低了低头，拱手道：\"周老。\"
寄身在铁山堡的燧火部族不过百余口人，妇孺便有半数，规模委实不大。
褚东熹在铁山堡就是实打实的本地强龙，放平常哪会给寄身铁山堡的流浪小氏族半分脸色？
他自傲谱系直追帝国先民，任谁来，都称是个蛮子。
铁山堡有遗迹矿机在，晶矿开采冶炼发达，以纯晶为能源的强殖军械同样兴盛，军用外骨骼是其一，其他更先进的植入型骨骼、全罩式动力甲也不在少数。这些战力冠绝废土的遗迹军备，是铁山堡存身独立至今的一张底牌。
遗迹军备直接与神经相连，常人使用必须经历强殖改造，虽然充其量是半改造，但过程依然凶险，要经过一系列如义体植入、器官换装、经脉补强等前置手术，能完成这一套的医师，整个铁山堡不过一手之数。
周海华就是其中之一。
铁山堡寄身了不少规模很小的小部族，像燧火部族这样的，十几二十个吧。
要不要给这群氏族脸子，纯是褚东熹心情的事，但燧火？不提李维、薛狼山等废土豪杰，光是周海华，怕是堡主褚抱金也要敬根烟再开口。
“周老。”褚东熹微微低头道。
“讲吧。”周海华砸了砸烟锅，半耷拉下眼皮，说道:“这次要加量多少？”
铁山堡与太平重工交恶，虽只是对抗后者庞大触角中的一根，也不得不竭尽全力。
“五十副龙蜥型外骨骼，三套神经通感驾驶系统。”
周海华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一张满是沟壑的老脸纹丝不动。
“这样够打发了？不用征我燧火氏族，这些蛮子的兵了？”
周海华将“蛮子”二字咬的极重。
“周老说的哪里话，周老一日在，燧火一日在。”
褚东熹语调平淡，言下之意却是再明显不过。
送走了褚东熹与铁山卫队，院中鸦雀无声，男女妇孺们纷纷散去，为新增派的沉重任务忙碌起来。
“莫烦躁。”周海华看出李维压着心中怒气，扶着他肩膀劝慰了几句。
“你老舅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这里做事，总比做炮灰来的强。”
“你忙自个儿事去吧。”周海华摆手道，又朝着两个小辈招手。
少年李山，少女薛桃一起搀扶住老人，送他回了诊所，良久传来一声叹息。
“宁做有根的草，不做无根的鸟呦。”
……
李维游子归家，部族里必须好生招待一番，奈何现在多事之秋，部族一应人手都投进了铁山堡增派的任务中。
毕竟燧火部族只是寄身于铁山堡，周海华的面子再大也不好撑住百多人的场子。
寄人篱下的滋味，谁尝谁知。
长辈无暇分身，招待李维的事，自然落到少年少女身上。
铁山堡这种一条腿靠工业产出，一条腿靠废土商贸生意的地方，不是兵临城下，就要开张迎客，就算人员驳杂不好甄别，也得硬着头皮迎来送往。
没有贸易流动，一潭死水，迟早发臭。
铁山堡内部管制分明，矿机街是命根子，严厉管制；水鬼街次之，大车街这般供商旅佣兵歇脚的地方，别闹出人命就是最大的盼头了。
鼠肉火锅、机油烈酒，涂脂抹粉的妓女，浑身油污的汽修工，人声鼎沸的很。
太阳升起，却是废土的歇息时间，头顶隔热篷布里的冷凝管线在飞速沸腾又降温，温差供电给大车街连片的酒吧招牌，霓虹炫光交相闪烁，偶有柴油机炸出一蓬子火星，溅到搂着小妹又喝到醉醺醺的大兵脚下。
“维哥！我保准给你带去全铁山堡最好玩的地方。”
少年李山信誓旦旦道，两片薄薄胸肌拍得噼啪响。
“喏！就是这儿！”
“哥你就说是不是吧！”
李维盯着街机厅的牌子一时无语，旁边的少女薛桃倒是挽起袖子，骂起李山道：“还没输够？！”
敢情这小子是想挨双重毒打了。
李维换了一兜的代币，一会儿光景，李山就被薛桃反复Ko，央求李维出手教训教训这小娘皮。
薛桃在街机厅炸鱼炸久了，她哪里知道李维的段位？
草薙京也好，不知火舞也好，什么招式套路，在李维打出的无限葵前翻不了一丝水花。
“哥，你练多久了啊？”马尾少女目瞪口呆。
李维耸肩，练到拔枪快如闪电，秒速操作十几下易如反掌，连招取消后摇打无限连，又算得了什么？
“小屁孩，自己玩去。”
李维才不与这两毛没长齐的小辈见识，放他们自己玩去了，好在这街机厅就在一大场子的里，李维寻了个安静地方，要了瓶啤酒独酌，慢慢思考起第二心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