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魂宗
演武场人潮如织,座无虚席,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欣赏着台上上演的精彩斗法。
这样高水准的比试平时极为罕见,以至于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默契地保持了极度的静默,他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台上的两位修士,紧张关注他们的每一次攻防变化。
随着斗法的逐渐升级,惊呼声也随之迭起,此起彼伏,回荡在整个场地。
直到最后,台上布满了璀璨夺目的蓝色冰晶,此时人们的喝彩声也迎来了最高潮。
演武台上,沈秋暝目睹了眼前的情景后,不禁微微点头,轻轻地拍了拍掌,以此表达他对眼前景象的赞赏与认同。
稍作停顿,他又轻轻耸动了一下鼻翼,一丝深藏不露的笑容悄然浮现在嘴角。他开口说道:
“周执事的剑法实属上乘,那舞剑的姿态婉约多情,剑气犹如幽兰般的芬芳沁人心脾,剑术更似少女亭亭玉立,翩若惊鸿,让人赏心悦目。本座对此剑术可谓钟爱有加。”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哗然,众人大开眼界,始知原来还可如此新颖独特地形容御剑术。
台上徐清虹在闻听此言之后,不禁微微紧锁双眉。
她意识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很可能已经被对方彻底识破,不过,由于在此之前她早已对此类情形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因此并未显得慌乱不堪。
她向沈秋暝躬身行礼,提议道:“沈殿主,周某如今法力所剩无几,今日这场斗法,倒不如就此作罢,您觉得如何?”
“不必焦急,我看你周身萦绕的灵压依然稳健,明显仍旧有充沛的法力留存。”
“此外,灵虚剑典乃是世间公认的剑道功法。从刚才你所展现出的剑法来看,本座认为,你并没有倾尽全力。”
“既然如此,你我二人不妨继续切磋一番。”
沈秋暝身形洒脱屹立,言语间透着一种随性而又不失庄重的气息。
徐清虹心中默默叹息一声,随即收敛心绪,调匀周身流转的法力,随后深深呼吸一口,平静而坚定地回应道:“还请殿主指教。”
沈秋暝听罢,脸上流露出满意的微笑与赞赏之情,他毫不犹豫地取出一枚泛着冰蓝色光泽的宝珠。
接着,他双手迅速结出连串法诀,口中低吟起蕴藏着深厚法力的咒言:“以宝珠为冰心之枢,真元催化气,万千水流归于一体,凝练为心……”
随着沈秋暝法诀的持续咏唱,那枚水蓝色宝珠开始高速旋转,四面八方的水灵气被它牵引汇聚而来,纷纷围绕在宝珠周围。
随着时间推移,汇集而来的水灵气越来越多,最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球,占据了整个演武台的空间。
“水易塑型,随吾心意,聚水为冰,凝神化形,结!”
话音未落,那只由巨大水球瞬间转变而成的巨大冰凤已然显现于世,其周身释放出令人窒息的强大灵压,使徐清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接着,这只冰蓝色巨凤振翅一挥,以其锐不可挡的力量径直扑向她。
在其飞掠之处,空气仿佛瞬间被冻结为无数冰晶。
场外观战的修士们无不敛气凝神,仿佛也被这冰蓝色凤凰所带来的彻骨寒冷所震慑,他们屏住了呼吸,齐刷刷地注视着徐清虹,期待见证她如何迎战这一危机,破解眼前的困境。
此时,徐清虹仿佛感受到了一股自内而外的冰冷侵袭,令她全身血脉似乎都要凝结成霜,她的遁术也被无情地禁锢,无法施展分毫。
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唯一的破局之策便是倾尽全力,毫无保留。
她以一种超乎寻常的冷静注视着眼前那威势逼人、硕大无朋的冰蓝巨凤,其目光中充满了毅然决然的斗志,周身环绕的剑意与其坚定的意志交织相融,正在悄然攀至极致。
巨大的冰蓝色冰凤展翅一挥,在短短几息间已逼近徐清虹,周围环境的温度陡然剧降,伴随着极度严寒,虚空中的冰晶如同被召唤一般纷纷涌现,瞬间将她的所有退路尽数封锁。
当徐清虹陷入绝境、后无退路之时,那只冰凤毫不留情地扬起锐利的凤爪,向着她猛扑而下。
“诸法归寂,剑由虚生。”一句淡然而坚定的话语在演武场上空回荡,字句犹如石破天惊,激荡人心。
徐清虹紧握剑诀,剑指直指那冰蓝巨凤,瞬时间,她丹田内的磅礴法力犹如山洪暴发般汹涌而出,尽管她的面色因过度消耗而骤然变得惨白,但她仍旧坚毅地紧咬牙关,奋力施展出剑法。
随着剑诀施展成功,原本直冲而来欲擒住她的巨爪之上,冰屑纷飞,宛如一阵疾风吹过盛开的花朵,那些花瓣随风飘逝,消散无形。
随着冰屑不断剥落,巨爪逐渐消失直至无迹可寻,最终,这股力量沿着冰凤的身体蔓延开来,片刻之间,整个巨大的冰凤竟被瓦解得点滴不剩。
伴随大量冰屑的涌现,一个奇妙的画面出现了。
那些被剥离的冰屑非但没有散落各地,反而凝聚成了一把把小巧玲珑且泛着冰蓝色光泽的飞剑,它们如同海洋中的鱼群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头巨大的海兽模样,旋即朝着沈秋暝反噬而去。
“这灵虚剑典,果真堪称此界第一剑道功法,其卓尔不凡之处,让人赞叹不已。”
沈秋暝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所施展的神通竟然被逆转,化为了对手手中犀利无比的剑气,不禁深感震撼与意外。
沈秋暝目睹对方凌厉的攻势如狂潮般逼近,深知此刻不容有任何犹豫。
正当他准备施放法诀之际,背部突兀地升起了一块虚幻的太极阴阳盘。
那阴阳盘迅疾旋转一周之后,散发出一道幽玄的光芒,竟然轻松地化解了袭来的那无可匹敌的强大攻势。
这一幕令人震惊,特别是台下的观众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不止。
“殿主果然非凡,仅一眼便可看出那太极阴阳盘绝不寻常,随随便便一出手,就能施展这般威力十足的法门,实乃吾辈敬仰效仿的典范。”
“非也,依我看,这太极阴阳盘如此玄妙,定然是老祖的手段。”
“我深以为然,各位的同门或许尚未得知,沈殿主与吾宗内那位声名遐迩的冥渊真君之间,似乎存在着难以割舍的紧密纠葛。而众所周知,冥渊真君所钻研修炼的功法乃是一门博大精深的阴阳秘法。此刻,面对这骤然显现的太极阴阳盘,其来历自不必说,定然是出于那位冥渊真君之手无疑。”
“原来如此,听师兄这么一说,师弟豁然开朗。”
“……”
与演武台下的热烈讨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台上一片静谧。
自从太极阴阳盘显现的那一刻起,沈秋暝的目光便牢牢锁定在这神秘莫测的阴阳宝盘上,满脸惊讶的神色令他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另一边,徐清虹目睹这突如其来的东西,心中不禁涌现出一丝莫名的心悸。
对于这种感觉的来源,她自己也一时无法言表,只能呆呆地凝视着那块阴阳盘,陷入了深思之中。
太极阴阳盘并未久留空中,仅仅呼吸之间的功夫,那阴阳盘即缓缓降临并与其主人沈秋暝合二为一。
直到这时,沈秋暝才从震惊的迷雾中挣脱出来,他紧紧锁住视线于徐清虹,满脸写满了难以置信,口中伴着低语呢喃,令旁观者皆一时困惑不解。
“你……你是……”随着思绪逐渐明朗,沈秋暝此刻豁然开朗,他伸出手指向徐清虹,声音断断续续却充满震惊地开口道。
徐清虹目睹阴阳盘归位,心头那阵短暂的悸动也随之消散,心境重归宁静。
她凝视着沈秋暝那一脸震愕的表情,微微皱眉,却百思不得其解,心中不禁反复回味起先前的一举一动,试图找出可能令这位殿主如此惊骇的原因。
仅仅是刹那间的功夫,沈秋暝迅速恢复了往日那种镇定自若的姿态,嘴角勾勒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随手从腰间的储物袋抽出一把折叠扇。
他的右手展开扇面,将其置于胸前,优雅地轻轻摆动摇曳,扇面上赫然书写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精彩绝伦”。
“此次斗法令本座非常满意,便到此为止了。你方才施展的剑道神通,也令本座印象深刻。既如此……”
沈秋暝说着御风而起,在经过徐清虹时,轻声说道,“周兄,你随我来,本座有话要说予你听。”
二人相继步离那喧嚣的演武台,留下一众观众在那里议论纷纷、人声鼎沸。
在这熙攘的人群中,独有王执事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沉稳,静静地矗立在他原先的位置,与周围嘈杂热闹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汪师弟,将周逸衡的排名改成四十九位。”王执事语气淡然道。
“四十九!”汪季风一听这话,立刻惊愕不已。
他转向王执事急忙说道:“王师兄,依照我通幽殿的规矩,我宗弟子要想跻身玄冥榜前五十之列,必须要得到长老的认同与首肯。鉴于目前长老们都不在场,如果我们自行改动排名,显然是违背了门规。届时倘若因此受到长老的责罚,师弟我可实在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听到汪季风的一席肺腑之言,王执事微微含笑,继而又转头看向他,悠悠问道:“汪师弟,殿主亲临演武台参与比试之事,长老们怎会不密切关注于此?更何况,刚才周逸衡的表现你也亲眼所见,其展现出的实力,足以让他轻松挺进玄冥榜前五十之列。今日这场较量,不仅是数万名弟子亲眼见证,我们的宗门长老亦看得明明白白。由此观之,周逸衡位列玄冥榜前五十,实在是合乎情理之举。”
汪季风听完王执事的劝慰之辞,深感其道理所在,加上王执事已然应允,他也无需过分坚持己见。
于是,他又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了玉简,着手重新调整玄冥榜上的排名顺序。
王执事目睹汪季风的动作,轻轻点头示意,然后转向别处,低声感慨:
“昔年默默无闻的新晋执事,如今看来果真是深藏不露,一旦崭露头角,便犹如石破天惊,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今后他的修行之道必将畅通无阻直登高位,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往后,怕是谁也无法阻挡他的步伐分毫了。”
短暂的感慨之余,王执事突然低声对身旁的汪季风发问:
“汪师弟,你可曾想过,为何殿主刚才称呼周逸衡为周兄?”
汪季风闻声微微一愣,稍加思索便找到了答案,微笑回道:
“王师兄,对于家族中的同辈修士而言,年幼者可称年长者为兄。身为家族修士的师兄你肯定对此有所了解,何必再多费口舌问及此事呢。”
“我自然了解这个规矩。”王执事转而再次注视汪季风,意味深长地反问他,“但是沈殿主与周逸衡,他们可是同一族系吗?”
汪季风被这个问题一问,顿时哑口无言,接着陷入了沉思。
不久之后,一个新的见解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他看向着王执事,缓缓回答道:
“王师兄,在世俗凡人之中,“兄”字不仅仅是家族血缘关系中的长子标识,更是一种亲情伦理、社会美德以及人与人之间友谊与尊重的象征。”
“此外,在社会交往中,“兄”字也常被引申为朋友之间的亲密称呼,表达彼此间的亲近与尊重。例如“兄台”,在文人墨客之间便是一种礼貌用语,用来称呼年龄或德行高于自己的人。”
“师弟,依你看,殿主那样的人物会遵循世间俗人那一套吗?”王执事语气闲适,再度抛出疑问。
汪季风听得此言,又一次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左右权衡却始终捉摸不定。
无奈之下,他略显沮丧地应答:“师兄所言甚是,殿主的性格确实非同寻常,甚至可以说极为特立独行,远超我等普通执事所能揣测。”
失落之余,汪季风转头看向王执事,眼中满是期盼之情:“王师兄,这其中究竟有何玄机,还请您指点一二?”
闻此,王执事并未直接表明态度,而是抬头望向远方。
那里,那个身背剑匣的身影正在渐渐远离视野,最后消失在了灵山那弥漫着淡淡灵雾的山顶之中,不见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