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紧咬着嘴唇,目光缓缓地凝聚成一股坚定而决然的力量。她实在想不通,为何自己的阿玛会如此偏袒那个令整个家族颜面尽失的嫡姐。同样身为阿玛的亲生女儿,可他对待自己却远远不及舒额娘所生之女那般慈爱和重视。
宜修越想心中越是愤懑不平,不知不觉间,她说话的语气也随之强硬了不少:“倘若阿玛当真认为是女儿抢走了嫡姐的亲事,那么不妨到万岁爷跟前去替嫡姐据理力争,女儿无论如何也绝不会将这姨娘留下的的羊脂玉项圈拱手让与嫡姐!”
听到宜修这番毫不退让的话语,费扬古顿时气得脸色铁青,他瞪大双眼,眼中怒火熊熊燃烧,伸出颤抖不已的手指直直地指向宜修,怒吼道:“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不肖女,难道真想把你阿玛活活气死不成?我怎么就生下了你这般忤逆不孝、丝毫不懂得敬爱兄弟姐妹的女儿,简直就是我们家的奇耻大辱!”
面对阿玛的怒斥,宜修只是微微抬起下巴,神情冷淡地反驳道:“阿玛,请您不要这般说我。如今我已被许配给四阿哥做侧福晋,虽说只是侧室,但终究还是能够登上皇家玉牒的。有了这份荣耀,即便嫡姐之前犯下诸多过错致使乌拉那拉氏一族的声誉受损严重,也能通过我的身份得到些许弥补。而且往后我在宫中得势,自然也可为家中的兄弟姐妹们提供强有力的支持和庇护。”
“你这不孝女,竟然敢威胁起你阿玛来了!”费扬古气得满脸通红,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仿佛要炸裂开来一般。他瞪大双眼,怒视着眼前的宜修,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然而,宜修却并未被父亲的愤怒所吓倒。她迈着轻盈的莲步缓缓上前,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容,但那笑容之中却隐隐透露出一丝坚定与决绝。
“阿玛息怒,女儿怎敢威胁您呢?只是女儿心中实在委屈啊。”宜修轻声说道,声音婉转如黄鹂出谷,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惜。“女儿深知阿玛一直偏爱嫡姐,可这也不能成为姐姐随意践踏我的理由呀。若姐姐再这般咄咄逼人,女儿便只能去跪祠堂以证清白了。”
费扬古听了宜修这番话,心中不由得一震。他从未想过,平日里那个温顺乖巧、毫不起眼的二女儿,竟会说出如此强硬的话语。此刻,他才真正开始审视起这个一直以来被自己忽视的孩子。
费扬古心里很清楚,绝对不能让宜修去跪祠堂。因为宜修身上背负着与四阿哥的婚约,那可是天子亲自所赐的婚事。倘若宜修真的跑去跪祠堂,那些不知情的人必然会认为乌拉那拉氏的女子个个都是桀骜不驯之辈。尤其是在先有柔则那般行为不检点之后,如果宜修再来这么一出,那整个乌拉那拉氏家族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而对于那些知晓内情的人来说,他们免不了会指责柔则不仅不守妇道,更是连自家姐妹都不放过,肆意欺凌庶女。如此一来,乌拉那拉氏将会背上对皇家赐婚不满的罪名,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此处,费扬古不禁暗暗叹息。其实在他心底深处,一直觉得宜修聪慧过人、善谋善断,如果她生为男儿身,必定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业,甚至比自己膝下的几个儿子还要出色得多。只可惜,她偏偏是个女儿家,而且还是个不受宠爱的庶女。
宜修紧紧地咬着牙关,眼中闪烁着怒火,她恶狠狠地说道,然而令人诧异的是,她的面色却依旧保持着温柔,笑意盈盈,仿佛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能够完美地共存于她一人身上:“至于今日之事,女儿自会去请族老来为女儿主持公道。嫡姐啊嫡姐,你就乖乖等着受罚吧!”
站在一旁的费扬古,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平日里看似柔顺的庶女此刻竟如此嚣张跋扈,心中的愤怒瞬间被点燃。他瞪大了双眼,额头上青筋暴起,气得浑身发抖。只见他扬起手掌,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朝着宜修扇了过去。
尽管费扬古年事已高,但他毕竟曾征战沙场、戎马一生,这一巴掌下去力道可着实不轻。而宜修不过是一个柔弱的闺阁女子,又怎能承受得住这般重击?刹那间,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宜修白皙娇嫩的脸颊上立刻浮现出一道鲜红的掌印,迅速肿胀起来。与此同时,她的嘴角也溢出了一丝鲜血,顺着下巴缓缓滴落。
宜修遭受如此重挫,身体猛地一晃,险些跌倒在地。但她很快便稳住身形,抬起头,用冷漠且轻蔑的目光扫了一眼费扬古。随后,她轻嗤了一声,仿佛根本不屑与眼前之人多做纠缠。紧接着,她毫不犹豫地转过身,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祠堂走去。
费扬古呆呆地望着自己刚刚挥出去的那只手,心中懊悔不已。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冲动之下对宜修动了手。要知道,宜修可是当今圣上亲自赐婚给阿哥的侧福晋啊!如今柔则欺负宜修犯下此等过错,万一传扬出去,不仅柔则的名声受损,就连整个家族恐怕都会受到牵连。
想到这里,费扬古不禁长叹一口气,暗自思忖道:“唉,这下可好,柔则的名声怕是更难以挽回了……”
另一边,宜修已然来到了祠堂之中。她静静地站在祖宗牌位前,沉默片刻后,缓缓地掀起裙摆,双膝跪地。然后,她将双手合十,虔诚地叩拜起来。在心中默默念道:“乌拉那拉氏的先祖们,请恕我不孝。并非我乌拉那拉宜修心狠手辣,实在是嫡姐太过咄咄逼人、欺人太甚!若不加以反击,只怕日后我在这府中的日子将会愈发艰难。还望列祖列宗能够明鉴,保佑我此番得以顺利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