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瑶抱着陆泽往村口走去,脚步沉稳有力,气息平稳,仿佛怀里的人没什么重量。
她刚才在茅草屋又掐了陆泽的人中,他翻着白眼睁了一下,又晕了过去。
然后怎么喊都喊不醒,再探鼻孔,那气有出没进,着实有点吓人。
干脆带他去镇上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清瑾听到陆泽没有断气,心里顿时没那么害怕了,擦了擦额头的汗,跑着跟在沈清瑶后面。
到了村口,坐满人的牛车刚离开,只剩下另一辆等着下一批人。
沈清瑶抱着陆泽走上前,朝着背对着他们的李大爷说道:“李大爷,你能不能先送我们到镇上,陆秀才晕倒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期待。
她知道,李大爷是要等下一批去赶集的人。
单独送他们三个先去,就不能等其他人了,钱就少了很多,不知李大爷会不会同意?
要是他同意,沈清瑶也不会让他吃亏。
李大爷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说话声,缓缓回过头一看,没有犹豫半分,眼神里透着关切,“清瑶丫头,快放他上来,我们马上出发。”
沈清瑶把陆泽放在牛车上躺好,又抱沈清瑾上来,自己也上了牛车。
李大爷赶着牛车快速向镇上驶去,车轮扬起一路的尘土,在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沈清瑾坐在一旁,眼睛不时地看向陆泽,小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手指都有些泛白了,眼中满是担忧。
李大爷的牛车很快追上了前面一辆牛车。
有个妇人手指着沈清瑶那辆牛车道:“哎,你们看,李大爷的牛车上,坐着那两人是不是沈清瑶姐弟俩?”
陆泽躺着,他们看不到。
牛车上的妇人、姑娘听到这话,纷纷回过头,眼神里透着好奇。
就连赶牛车的李二爷也停下车,回过头道:“大哥,你怎么只搭两个人?”
李大爷和李二爷是两亲兄弟,村里也只有他们养有牛。
平日里只有赶集日或者哪家有急事,他们才会用上牛车,赚几个铜板,补贴家用。
李大爷道:“老二,你快让一下,让我们先走,陆秀才晕倒了,我赶着送他去看病。”
他的声音洪亮,在空气中回荡。
村里的泥土路狭窄,只能过一辆牛车。
李二爷闻言二话不说,赶紧把自己的牛车往边上停,让李大爷先过去,嘴里还喊着:“大哥,你快去吧!”
沈清瑶他们一过去,李二爷车上的妇人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陆秀才怎么会晕倒?他晕倒,沈清瑶姐弟怎么会和他待在一起?”
“你们不知道吧,昨天我们在地里干活,看到沈清瑾带着陆秀才从小山间那边回来,后来还从家里带早饭给他吃。”
“没想到沈清瑶年龄不大,胆子倒是挺大的,这陆秀才才回村一天,就被她勾搭上了,我们村里几个大姑娘,之前天天去他家附近溜达都难碰上一面。”
“跟她那个死鬼娘一样,把不近女色的沈逸迷得团团转。”
眼看这些婆娘越说越难听,李二爷眉头紧皱,满脸怒容,大喝一声,“再胡咧咧全部人给我下去,以后也不要坐我的牛车。”
他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吆喝,如同平地一声雷,吓得正说得唾沫横飞的妇女们一下子都闭上了嘴,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唯有那两个妇人贬低沈清瑶和她阿娘的人,满脸不服气,嘴角一撇,眼神里透着不屑。
一个身着深蓝色粗布衣服的妇女,站在人群边缘,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里仿佛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李二爷气得胡子都在微微颤抖,脸涨得通红,眼中燃烧着怒火。
对一个小姑娘竟能有如此大的恶意,还丧心病狂地提及人家已逝的阿娘,这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沈清瑶正看着前头,突然感觉衣角被轻轻扯动,紧接着传来微微的颤抖。
她低下头,轻声问道:“清瑾,你冷啊?是不是风太大了?”
沈清瑾摇了摇头,小眼睛瞪得圆圆的,透着一丝惊恐,声音带着些颤抖:“阿姐,不冷,我们后面那辆牛车,有个穿黄色衣服的人,一直恶狠狠地盯着我,我好害怕。”
他不知道为什么,被那人看着心里面觉得毛毛的,之前见到她也没有这种感觉。
沈清瑾平时看到李梅枝,看到背影就跑了,哪里看到过她的眼神。
沈清瑶闻言赶忙回头,可牛车刚好转过一个弯,看不到后面那辆牛车。
李大爷听到姐弟俩的对话,皱了皱眉,语气有些沉重地说道:“那个是李大山的闺女李梅枝,旁边那个妇女是她娘王翠娥。”
“李梅枝?”
沈清瑶眉头紧锁,努力在记忆中搜寻这个名字,可脑海里一片空白。
沈清瑾扬起红扑扑的小脸,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沈清瑶,一脸认真地说:“阿姐,你不认识她吗?我见过她好几次,她可坏啦,每次看到那些小女娃在挖野菜或者玩耍,就偷偷摸摸地走过去,趁人家不注意,伸出手狠狠地拧人家大腿,那些女娃疼得小脸都皱成一团,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可她还凶巴巴地不许人家哭,可吓人了。”
他一边说着,小拳头捏得紧紧的,小脸因为气愤而涨得更红了。
沈清瑶心里一紧,心跳都漏了一拍,赶忙抓住弟弟的肩膀,焦急地问:“那她有没有拧过你?”
“没有,阿姐,每次我一看到她,趁她还没发现我,就跑远了。”
沈清瑾拍着胸脯,一脸庆幸。
这时,李大爷回头瞥了一眼沈清瑶姐弟俩,眼神里透着一丝担忧,又多嘴了一句,“家里有孩子的,可得多留意她,别让孩子吃亏。”
他本来不打算说的,想想还是忍不住说了。
有些事他不好说得太明白,毕竟大家都姓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星河村,大多是姓李的,只有少数几户外来户,像沈、陆、王这些姓氏的人家都是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
听到李大爷这话,沈清瑶还想再问个清楚,就看到陆泽缓缓睁开了眼睛。
陆泽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皮像有千斤重。
好不容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块晃晃悠悠的木板上,两边的树木像是长了脚一样往后退。
然后他就看到沈清瑶姐弟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神里有担忧也有好奇。
陆泽抬起手捏了捏眉头,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这是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