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赵二河拖着那五石粮食上了免费的牛车,麻溜下山去镇上。
昨晚他想了很久,最终决定,先把这一荐收割的粮食给卖了!
换点钱,添些东西,锅碗剽盆啥的。
总得有个过日子的样,才好开口租地。
另外,这整天烤麦花吃多了,火气不小,两头冒烟。
人嘛,就是如此,穷得时候整天想着如何吃饱,稍微能填饱肚子,又忍不住想入非非。
小镇,名为大庄镇。
拥有附近十里八乡,唯一的热闹市集
农家地方,破败不堪,满地泥坑。
比不上县城那等繁华之地,听说地面铺得都是青理石,平整又宽敞,就连地缝都浇了黑色的浆糊,结实得很。
还有,在县城最有钱也是最排场的,可不是地主大户,而是县太爷。
手镇惊堂木,铁口断生死!
当然最津津乐道的,还是县太爷那十八房如花娇艳的小妾。
“等我有钱了,也找一个大腔能生儿子,手脚还勤快的婆娘,有活让她干,没.....”
赵二河站在小镇入口处,仰起头看着人头攒动的场景,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期待。
市集上,大部分都是地摊,摆卖各种农家货。
野菜,红薯,赵二河一眼扫过去,都是能填饱肚子的好东西。
另外,猪肉档,铁器店,裁缝铺等等,麻雀虽小,倒也很产全。
赵二河走到猪肉铺门口,只见那案板上,正摆着一头刚刚放血,还冒着热气的大肥猪。
切口处,那叫一层肥膘,一层精肉,足足有个四五层。
用来闷五花肉,再点几滴酱油,一准的人间美味。
只可惜,自从姐姐离开后,赵二河在堂嫂家寄人篱下,经常饥一顿饿一顿。
每天能吃上一块糟豆饼,就已经是天大的赏赐。
这一家人,比起戏文里的周扒皮还要过分!
“等会,来买点?”
赵二河望着五花肉,咽了一口唾沫。
但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把粮食卖掉,才能想这些事儿。
他见有一处空地还没人摆摊,便快步走过去,一屁股坐下,开始摆摊卖粮食。
他没经验,但有样学样,总归没错。
将麻袋打开,露出一撮金黄的麦尖。
那满满的麦香气息,迅速散开,顿时引来不少人的注意。
“咦,是头荐麦子吗?”
“不对啊,现在还没到秋收呢,肯定是陈年的粮食。”
“你是鼻子塞了狗毛吗?这么浓的麦香味,绝对是刚收割的,而且还是壮地种出来的大粒麦子,买回去当来年的种子,绝对好使。”
一时间,众人纷纷将摊位围住,好奇的议论着。
不一会,五石麦子全部被一抢而空。
原本赵二河盘算着,也就卖个五百钱,因为临近秋收,大批量的粮食很快就要收获。
可没想到,大家都争抢着买回去做来年麦种,赵二河又多赚了二十个钱。
别小看这二十钱,够买一斤肥膘肉,或者一斤二精肉,如果是排骨或者下水,买两斤还能倒找三个钱。
他小心翼翼将这五百钱穿成五串,瑞进怀里。
\"走,哥今天也阔气一把。”
赵二河拍了拍缠在腰间的铜钱串儿,大踏步走向猪肉摊。
片刻后,他提着一斤精肉,又来到旁边的裁缝铺,名儿叫冯姐裁缝铺。
“冯大姐,补衣服多少钱?”
赵二河猛得开口,一名柳叶眉,大脸盘子,双手粗糙又修长的三旬妇人,当即吓了一跳。
只见冯兰花眉头皱起,瞥了赵二河一样,接着喝了句。
“滚,没有剩饭,去别家要去!”
赵二河之前在地里躺了十几天,一身衣服又脏又破、满是窟隆,倒也像个活乞巧。
就这,还补裤子?
瞎扯什么。
吧嗒。
赵二河扔出三个铜钱,上面油乎乎的,还带着股肉腥味,但的确是钱没错。
\"这,只够买二尺麻布,上吊用应该够了!“
冯兰花继续皱着眉,但脸色缓和不少道。
这嘴,真毒。
赵二河脸色一变,咬咬牙,又扔出五枚铜钱。
冯兰花这次却是一百八十度大变脸,脸上肥肉颤了一颤,生怕赵二河反悔似的,袖子一挥,将那八枚铜钱尽数榄至盒子里。
半个时辰后,赵二河已经大变模样,快步往大庄镇的中心范围走去。
只见他脚上多了一双草鞋,裤子是新扯的麻布料子补丁,有些粗糙但很合身。
还别说,钱到位了,冯大姐的手艺也上来了。
另外,原先的短褐也加上了一层棉布内衬,穿着肉透、贴身,那叫一个舒服。
比之前在堂嫂家的境况,要好上不知多少。
今天来镇上,除了卖粮食,再买点东西外,赵二河还有一件大事要做!
他要租地,就只能找村里的地主,刘老财。
而刘老财的背后,是一个叫青狼帮的帮派。
打个比方,刘老财是小地主,那青狼帮就是大地主。
赵二河识字不多,只能如此理解。
想要从小地主手中租走田地,还得有特殊要求,那就要先跟大地主打好关系。
而恰好,赵二河在青狼帮里还有个熟人。
在堂口外头探头探脑半天,总算是找到了人。
“张大根,张哥,果然是你!”
赵二河三步并两步,走上前去,热情招呼着。
此人面色发白,三角眼,略带几分奸诈之色,正是张大根。
他还有一个身份,曾经是赵二河姐姐的提亲者之一,还教过赵二河两手假把式。
“赵......赵二河?”
张大哥看到赵二河,当场吓了一跳,呼噜了一下光头。
“大白天见鬼,你不是被火红蚁咬死了吗?!”
赵二河呵呵一笑:“那个,张大哥,求你个事,我想找刘老财租块田,你......”
还没等赵二河说完,张大根转身带着他进了院子,找到一名记帐先生。
在登记了姓名,村子等信息后,赵二河领到一块做工粗糙的木牌。
面写着个三字,一面则刻着模糊的狼头图案。
正是青狼帮的身份标识,三等帮丁,青狼木牌。
帮丁,就是帮派人丁,人员的意思。
不过这三等帮丁,并不是真正的青狼帮成员,只是挂个名。
有点像打仗时,专门征收用来干活的民夫。
“记住,这个牌子只是暂时送给你用,等租到田地,记得给三串钱的入帮费。”
张大根将赵二河送出门后,面色认真的叮嘱几句,又递过来一个皱巴巴的纸包,才转身回了院子。
揽至钱盒子里。
呼。
张大根心乱,如麻,贴住墙根蹲下,不住的大口喘息。
都过去五年了,他怎么会突然来找我!
这小子,不是听说了他姐姐的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