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居虽然在青龙园,属于掌院和掌教们的居住地,但秦老也在自家宅院内为贺植和苏可儿都准备有住房;李巾咏和李云傲拜师之后,也给他们准备了地方。
用秦老的话说就是:“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无涧安排的学习内容颇多,李巾咏和李云傲两个人才入院便忙得不可开交。特别是巾咏,由于她文格未满,还需要天天往文院跑;九妈说下次流月宴让她跳舞,可她根本挤不出时间来学,舞蹈动作也只记到了第一页。
能稍微让他们二人稍微歇息的便是七夕那天——无涧会休学半日。
为正式庆祝他们加入秦居大家庭,贺植在七夕这天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来款待他们。
秦老也因此有机会多了解了解他的两个新徒弟。
秦居五人围桌而坐,开始吃饭和攀谈。
“来无涧也几天了,怎么样,还适应吧?”
秦老首先问问他们这几天的情况。
“虽然要忙的事情很多,有时甚至连觉都睡不上,但生活确实挺充足的。”云傲回答,巾咏点头。
“那你们对我们三个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你们可以随意提问,不用太拘谨。”
“秦老是如何做到用外息把人给定住的?”
巾咏一直想问这个问题。他们入院之后,一直按照秦老的要求叫他秦老而不是“老师”。
“这是由外息特质和个人意志决定的。比如说当你缺乏武器的时候,还可以将外息变成你所想要的武器模样。强大的外息需要强大的内息支撑,所以你们首先要做到的是满息。”
“那您觉得我们两人具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满息呢?”
云傲接着秦老的话问。
“如果所有脉络已经打破从无到有,并且每日有足够的训练强度,大概得需要花一年的时间。”
“这么快!”巾咏吃惊,她想起之前苏可儿说的“短则三四年,长则六七年”。
“我指的是你们用在提高内息的时间,可不是待在山院里的时间。这已经不算快了,所以一定要打好基础。”
给巾咏解释完的秦老转向云傲:“像云傲这样还有六脉未开的,所花时间会更长的一些,大概一年半。”
整个谈话过程中,只有苏可儿一个人在一直低头吃饭,毫不理会他们所谈内容。贺植虽然没有说话,但也会关注他们讲话内容。
“可儿别老是看饭菜,也多看看这两个新人吧。难得有人加入。”秦老提醒她。
秦老既然发话了,她乖巧地停下手中动作。
“我对他们不感兴趣。没什么好谈的。”
果然,一股冷意袭来……
“你们别介意,她就那样。”贺植打圆场。
“之前苏师姐说,我们可能有什么渊源,会是什么样的渊源?”云傲大胆发问。
“不清楚。之前就随便说说的。”
苏可儿不带一丝感情,话语冷得冻人。
贺植知道苏可儿说的是一些和内心相悖的话。为化解尴尬的氛围,他打开了另一个“渊源”话题。
“对了,你们二人都姓李,是有什么渊源吗?”
“她来自罗城,我来自朔藩。我们是在上山时才认识的。同姓的话,就是巧合,就跟内息运行一样。”
“现在朔藩如何了?”听云傲提及,秦老主动询问这方英雄之地。
“军事方面近几年强化了不少。但仗时不时还得打。”
“现在还是姜佩容那姑娘镇守北长城吧?”朔藩的事情,即使身居雍山的秦老也知道一些。
“是的。少将军的魄力令人佩服。”
“那你来无涧是为了?”
“停止战火,还百姓安宁。”
云傲的这样子的话,巾咏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她很佩服他有此抱负。
“要做到这些可不容易。”
“容不容易是一回事,肯不肯做是另一回事。”
云傲这话让秦老很欣慰。
“巾咏呢?来无涧是为了什么?”
前面云傲铺陈了远大志向,到她这里一下子就会变得很渺小,她显得很不好意思:
“我就想多学点东西……然后回家……”
“巾咏不必对自己的追求有愧。不然照你的意思,你师兄我这样,学成留院,连家都没回,岂不是更应该惭愧?”
贺植的反向鼓励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肯定。
而巾咏说的这些话,引起了苏可儿的注意。
“不知你们家里情况是怎样?我想听你们说说。”
秦老这话一出,两人都不知如何作答……
“可有什么难处?也可一并说了。”
“我原本出生在宜城,后因家中生变父母相继离世……”
“苍老道”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巾咏把它吞了回去,撒了个谎:
我罗城的姨娘就把我带回罗城,后面便一直待在那了。”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早已被眼前这些人的友好和真挚感动,因此她也打算向他们献出一半的坦诚。这一半,已经是她在不违背信义的前提下,能给的最大程度了。
“那你姨娘应该对你很好吧?”
谈及安姨就会让巾咏心欢,她愉快说道:我们在一起生活得很好。我们虽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云傲没想到巾咏身世和自己一样跌宕,便也决定透露一些。
“我原本也生活在齐国,后来受「齐冀首战」的祸及,亲人也都离世了……当时路经齐国的一位游侠便将我带去了朔藩。”
云傲并没有透露太多,只是尽量不让自己说得太过于敷衍。
简单的两句话显露出的不是敷衍,而是诸多难言之隐。秦老知道这世道复杂,因此选择尊重他们的意愿。
这还是巾咏第一次听云傲说他父母的事情,以前老听他要“救苍生于水火”却不知他为何会有如此志向,原来,真的只有经历过战祸的人,才真正地想要停止战火。
最后,秦老选择终止这令人难过的话题。
“生活难免诸多苦难,但还是要不断往前看。你们都是坚强的孩子。莫要因为过去,拌住了前进的脚步。”
“我们铭记您的教诲。”
话谈至此,饭也吃得差不多,他们开始准备去放孔明灯。这是齐国七夕风俗。
不管男女老少,七夕这天,基本上每家每户都会点灯:或是向天空放孔明灯,或是在水上放一盏花灯,又或者是简单地在家里点上蜡烛。
而巾咏就是例外,因为安姨从不来不会在西郊林舍过任何齐国节日。
可以说这是她第一次以齐国习俗的方式放孔明灯,她表现得十分积极。
“巾咏,你知道为什么七夕要放孔明灯吗?”
贺植逮着她的盲区问。
巾咏没过过七夕节,但看过七夕有关的传说,因此自信回道:
“七夕是牛郎和织女在鹊桥相会的时间,鹊桥上没有地方挂灯笼,所以需要我们放孔明灯给他们两个照明。我猜是这样子的。”
她质朴的回答,把在场的人都逗笑了,当然不包括苏可儿。
“七夕是牛郎和织女如愿在一起的日子。百姓对美好的事物总是充满希冀,所以会将愿望写在孔明灯上,好让上天可以知道自己的愿望,然后像牛郎织女能够如愿见面那样实现。”
在巾咏身旁的云傲为她解释,并递与她一支蘸好墨的笔,微笑道:“来,巾咏,写下你的七夕愿望吧。”
“云傲你写的是什么?”
巾咏刚想凑过去看,云傲把灯藏到身后,还唬她说:
“这个不能给你看。看了就不灵了!”
不甘罢休的她又想去看贺植师兄的,还未等她凑近,贺植就已经把字挡了起来,也唬她:
“巾咏,看了可就不灵了!”
巾咏不信,转身问秦老:“秦老,这是真的吗?”
“没有的事情,他们只是单纯不想给你看而已。别受骗咯~”
秦老呵呵笑着。这般场景,他可好久没有看到了。
“好啊,你们都不给我看,那我也不给你们看。”
巾咏故意说气话,跑到到其他四人后面,开始慢慢写起来……
“天真!”
苏可儿的话从巾咏身后传来。
巾咏猛地转身,一副委屈的样子:
“师姐你怎么能耍赖呢?我都没有看你的!”
“是你没注意到我,我可没耍赖。”
苏可儿难得一笑!
“好啦好啦,别管看没看,过来大家一起放吧!”贺植催促大家靠拢放灯。
其他人都只在孔明灯的一面写了一个愿望,而巾咏则将四面都写上了!
其他人都把愿望孔转到了其他人看不到的一面,只有巾咏的孔明灯不知道要如何摆放才能藏起那些愿望……
“巾咏你这样子许愿,老天爷会很累的。”
在她一旁的贺植轻易发现了她的秘密。
“不怕,能者多劳嘛!”
她接住了他的调侃。
在贺植统一口令下,五人一齐释放七夕孔明灯,向上天祈愿。
看着孔明灯融入夜空中的灯海,巾咏和云傲都期待着愿望实现,希望日后生活和平且美好,不再有战乱与苦难。
五人回屋的时候,苏可儿在巾咏耳边说了句令她捉摸不透的话:
“牵挂太多,就会没有后路。”
那时天真的巾咏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巾咏的前三个愿望分别是:舍里一切安好;坊里一切安好;居里一切安好。
最后一个愿望既不是求姻缘,也不是求格牌,而是:苏可儿师姐多笑笑!
她觉得,现在所有一切都很好,只有苏可儿整天摆着张冷冰冰的脸,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