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趣阁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可惜良宵人不见,角枕兰衾虚设。

隔壁传来了打斗声,可楚恒这边的厢房却迟迟无人问津。珈兰左手握着剑架上的其中一把,回身望着门外,小寒也是下意识地握住了自己腰间的武器,三人本寻常的交谈被隔壁突如其来的破门之声制止。门上的明纸透出外头姣好的日光,院中交错的黑色身影正激烈缠斗着,可他们这一间却同世外桃源般被人遗忘。

阳光从窗格进来,被镂空细花的木格筛成斑驳的淡黄和灰黑的混合之物,落在楚恒身侧的地砖上,以飞灰为枕,静静睡在他的身旁。

楚恒见她俩警惕,心中无半分波澜,只抬手捏了桌上的茶碗,再度吹了吹滚烫的茶面儿。热气四散奔逃,清香随着水雾缭绕着,躲入阳光的领地中,只触及了一刹便消失不见。

这间屋子除了入口处的两开木门外,还有一处小窗,小寒一直靠在门旁听着外头的动静,珈兰便用眼风带上一眼那开着的窗户,防止有歹人从他处潜入,措不及防。

茶香温暖清甜,徐徐在空气中飘荡开去,带着一丝叶片的苦涩余韵。

小寒见外头的几人好似根本没有前来攻击的意思,可隔壁确实是实打实地交上了手,不由地心里犯起了嘀咕。她对此次袭击是知情的,楚恒一早就告知过,可外头这人数显然对不上号,而且原定的计划中也不可能给隔壁分了这许些兵力去,山匪的主力军应是在楚恒这里才对,不然他也不会找了个由头将那三人支开。

然,楚恒未开口说过半句古怪,依旧旁若无人地在那里品茶,连个眼神也懒得赏给小寒。

小寒硬着头皮回头,瞧了眼墙上那方小窗,心中颇为无奈。

“主上,属下去外头瞧瞧。兰儿,你护好主上。”小寒说着,大踏步纵身,向着窗口走去。

她提了提裙边,确认腰间武器无误之后,抬手推了窗,飞身而出,滚落在外头软和的枯叶丛中。珈兰噤声,只听窗外的脚步声渐渐从屋后绕到了前院儿,屋外一声惨叫传来,瞬间,一个从角落出现的人影同其他数个纠缠在了一起,招式连连,场景十分混乱。

屋内,仅剩下珈兰和楚恒两人,隔壁刀剑铛铛声不绝于耳,而珈兰只是默然守着剑架,目光如炬,时不时抖抖剑柄,让左剑鞘里的迷药洒得更均匀一些。楚恒见她聚精会神的模样,放下茶盏,轻咳了一声,调笑道。

“这般紧张作甚,”他将那茶碗搁置,继而转着自己轮椅的方向,让自己能瞧见门上明纸外的光影,“方才既然没分上一队人过来,那便不会再有人过来了。大寒那儿你还不放心么,不过是拖着几个废物罢了,若这都做不好,便不必再回我三公子府了。”

“话虽如此,”珈兰微松了松手,面色稍松,答道,“外头还有小寒姐在,两方交战只要不波及到这里,便是安全的。”

“坐下喝盏茶罢,你若站着,岂不是更容易被外头发现?况且,他俩也足够了。”楚恒眯了眼,冷冷瞥了眼窗外闪过的一道黑影。

珈兰颔首,彻底松了剑,盈盈坐到他身侧的小凳上,抬手去取茶盏。举手投足之间兰香倾泻,虽萦绕扑鼻却不似日光浓郁,只一股子惬意沁心,同她那般让人过目不忘。她借着饮茶之时偷偷侧眸瞥了楚恒一眼,只瞧见了他发上的那顶精雕白玉发冠,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却依旧有那么几分闲云野鹤之感,仿佛不曾为此事所扰。

耳畔叮叮当当地响个没完,珈兰也提了一口气,随着时光流逝愈加不敢小瞧外头那伙人。小寒和大寒毕竟一直以来护卫楚恒身侧,大寒又以刀功近战最为出挑,若能让他都打上这许久,想来不仅是人多势众,而且个个身手非凡。

松泛之际——

“咔嚓——”

是枯枝断裂之声。

珈兰猛然回神,目光如蛇,射向小寒方才跳出之处。

她手中还捏着方浅尝了一口的茶盏,杯沿上有半圈红色的印记,与她唇上透亮的水痕交相呼应,平白生出几分妩媚动人来。红色浓烈张扬,白色的杯壁清冽冷静,偏生茶盏中还徐徐升起薄薄的白雾,淡化了杯中的色彩。

楚恒总喜欢低头,垂眸时眼睫浓密,投下一片暗青色的影子。如今阳光来势汹汹,挤在他的毛毯之上,照得连双腿都是暖的。

窗户微动,屋外枯叶踩踏之声渐近,来人只有一个,但显然是十分胆大。

珈兰的一双妙目犀利而专注,带着刺人的锋芒,寸步不移地瞧着那方小窗。她眼中闪着锐利而狰狞的凶光,在那人开窗之时如冷箭射出,当即锁定了入内之人的身形。

一名黑衣女子从窗口窜入,一个滚地翻间,几乎眨眼间已是单膝跪伏于地,目光直勾勾地锁定了楚恒。她双手各执一柄蛇形长匕,骤然一跃而起,手中兵刃便要向楚恒刺来——

珈兰闻声,回旋之际,下意识地将手中茶盏丢了出去,茶水翻飞,猛地撞上那名黑衣女子的手腕,发出一声闷响。滚烫的茶水泼溅开去,黑衣女子侧身一躲,水珠齐齐撞上了白墙,陶瓷茶盏应声而碎。

黑衣女子吃痛,匕首不自觉地缩了缩,正要重整姿势继续刺向楚恒时,又是一支木簪飞了过来,这次簪尖正直直地戳向她的眼珠!

她不得不拿匕首去挡,又因距离极近,被迫后撤了半步,离开了楚恒身边最有利的位置。珈兰青丝倾泻,一缕长发因失了簪子固定而散落下来,衣袂翻飞间胡乱地垂于脑后,竟也生出几分凌乱之美。

这一瞬的让步就足够了。

珈兰足尖一点,双手往一侧窗台旁的剑架上一抽,两柄银光软剑落入手中,她直接借着这抽剑之势后退聚力,行云流水,一个回旋之间已是两道森冷剑光向那刺客面门劈去,眼中布了十足十的杀意。

“来者何人!”珈兰厉声问道,左手劈去的头一柄剑已然被那长匕打偏,她眸光一凛,继而右手的寒光不由分说地续上,“若不留名,便留性命!”

刺客侧身一躲,避开了些许锋芒,不得已收了攻势,先去应对珈兰袭来的这一发重击,连连后退了两步,借着圆桌绕开身形,才躲了过去。珈兰哪管这刺客如何,当即将一手软剑于掌心一翻,变作反握,三步并作两步踏上木凳和木桌,右臂狠狠向上一划,欲要切开刺客颈间动脉,剑光刺目。

刺客一个后跃,脊背已是撞上了墙壁。

珈兰借着下跳之势空中旋身,平平将另一手中的软剑直直劈开,决意一记直取刺客腰眼,让其再无躲闪之力。这蒙面女子也不是个好惹的,察觉出珈兰的用意,直接寻了楚恒所在的那一侧猛地前窜,以退为进,翻身之间已是躲了过去,楚恒正近在眼前。

好一招以退为进,调虎离山!

二人交战之际,那刺客借着灵巧身形闪避,连连后退,实则已经将楚恒身边的唯一近侍引到了稍远的这一角,反而让楚恒身边空置,隐患无穷。珈兰心中警铃大作,霎时将手中长剑正形,掷了回身,呈回旋莽撞之态飞向蒙面女子。那女子见状,只好先往左闪避,匕首终归还是没够到楚恒,还险些被飞来的软剑打落,迸出刺耳的兵戈之声。

软剑咚地一声,一头扎进刺客身畔的木头缝隙里,不偏不倚恰好卡在她的额发近旁。

刺客撞到另一侧的小桌,方才电光火石之间,她的一把匕首已然咣当一声砸在地上,手背上后知后觉地传来一阵刺痛,垂眸时,赫然是一条鲜红的血痕。

匕首比软剑,到底是亏了些距离,近身时也损了些韧性,不能出其不意地伤了人而不被察觉。刺客低头瞥了一眼,那血红色的口子上还沾了些透白色的粉末,她暗道一声不好,立即调转了内息,强行压下了手臂的血脉。

那可是白姨亲配亲测的迷药,就装在珈兰的左手剑剑鞘里,拔剑时只要剑身一抖就能沾上许些。往往真遇到危急关头,这迷药是来不及撒的,也太废时些,若真杀不得对方又要快速牵制,用药是最好的,以左手同人交战也不至于过度发力,还能留下一条命逼供消息。至于右手剑的剑鞘里装的,便是可控的致命毒素了。

珈兰见她喘息不已,便知她中了药,趁她调息之时缓步走回楚恒身前,以剑拦住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楚恒唇角微勾,任由珈兰瘦弱的身影挡住了他身前的阳光。

刺客见她没了下一步动作,立即调转了内息,将血液和药力堵在手臂之处,并不企图将其排出。

这迷药妙就妙在不会损人脏腑,只随着血液流动进入大脑,让人浑身乏力酸软,眼前发黑。由于这药粉走人之经脉,一旦运气压制,或会适得其反,顺着内息的周天布满全身,反是加重,可此人仿佛知道个中厉害,选的竟是压制拖延之法,不得不称其一句小心谨慎。

“你一人,”她居高临下的瞧着那女刺客,音色冰冷,“也妄想近他的身么。”

那女子不答,靠着小桌悄悄调息,目光炯炯迎上了楚恒的那一双深色瞳眸。楚恒眸色一沉,他的姿势似乎从这刺客一进来便不曾改变过,哪怕是匕首近在眼前,也不曾吭过声。

他自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女刺客似收到了楚恒眸中的信号,再度垂下脑袋,连眉眼也不露给珈兰看见。

未得指令,既然刺客不是死士,那嘴里就能问出东西来。

即,不可杀。

屋内寂然无声,唯墙角之人始终大口大口换着气,似在遭受着何等难耐的苦难。他们自然知道白姨迷药的厉害之处,那可不单单是大脑混杂之效可以诠释。

楚恒收了目光,坐直了身子。

“阁下何许人士?还是速速报上名来,免受皮外之苦。”楚恒轻咳了一声,开口道。

刺客依旧不答。

传闻腾蛟阁最爱豢养一种死士,自小便割去舌头,能出声,却不会说话,都是个顶个的好手,无论刺杀还是强劫,基本从未失手。可若真是腾蛟阁派来的,又怎会对匕首不甚熟悉,甚至无法与珈兰过上几招,只知一味躲闪呢?

珈兰眯了眼,决计使些磨人的手段。

她垂下剑,从袖口中取出一枚药丸,瞧着黑黢黢的,硕大一颗,刺客仿佛知道那是什么似的,当下已然是心中慌张了。待珈兰一步步靠近,那刺客却忽然脚下发力,快步窜身冲向来时的那个半开窗口,跳窗而走。

“你何苦浪费那么好的东西。”楚恒见珈兰手中捏着颗药,不禁好笑道,“白姨养出一只来要费上十天半个月,你倒好,拿来喂给这等无名小卒。”

“哪儿就无名小卒了,不会说话的哑奴,怎么也要让她写下几个字儿,再不济也要添上几个鬼画符才是。”珈兰上前取了剑,两柄并握一手,提了往剑架那儿走,嗔道,“若不是小寒姐不在,我非要将人抓回来的,总不能平白无故给人害了去,险些害得主上出事。”

“这外头还有小寒挡着,一时半会估计也结束不了。”楚恒凝望着窗棱格子上映出的几个交战倒影,“你若真记挂着,去追上一趟也无妨。”

“可你身边怎能离了人?”珈兰蹙眉,将双剑送入鞘中,不解道。

“隔壁还有大寒,大暑和小暑,即便真出了事,我也会唤人。”楚恒头头是道,“再者,我也想知道,那刺客是何处派来的。你只管去就是了。”

“二公子那头,兵戈之声听着骇人,小暑虽不擅近战,可也不是寻常兵士可比的,都这般吃力,”珈兰回道,理了理长发,“更何况还有大寒,他虽施展不开刀法,可近战手艺也是一等一的好,战况如此,我怎能离开去抓旁人?若是有事,你要让我如何自处?”

“放跑一个本就不该,你将她抓回来也是分内之事。小寒还在外头,她能拦着这样久不让人进来,自然是会护着我这儿的安危。我身上还随身带着些药,难不成我还能让自己身陷险境不成。”楚恒心中一暖,唇角微勾,“你去吧,将人带回来,这是命令。”

“罢了。”她颔首道,“小寒姐就在门口院子里,你千万要记得。若是实在不敌,整理衣物时我在你袖袋里塞了些药粉,你大可以此抵御。千万记得,一定要喊他们。”

言毕,珈兰从剑架上取下两柄软剑塞入剑囊中,随性往身后一背,快步走向刺客逃走的窗口。她回眸瞧了一眼楚恒的背影,还是那般端坐在轮椅上,半个不舍的眼神也未施舍给她。

楚恒背对着窗户,把自己的轮椅挪了挪位置,让自个儿能处于大门对着的正中央,抬头望着屋外不断交织、分离的数个人影。

如果只有小寒一人在外,为何外头会有两派人交手呢?

她见他出神,无声地收了目光,推开窗子。

珈兰跳出窗外后,迎面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条被压弯了的灌木小路,确确实实是有人离开的痕迹。刺客中了迷药不能运气调息,无法施展轻功,故而这条小路必定是刺客逃遁时选择的捷径,只是不知她所至之处可否有旁人接应,是否会打草惊蛇。珈兰将背上双剑拔出,一脚深一脚浅地顺着痕迹往树林深处走去,很快便步入了林间一条清晰小路。

说是小路,不过是常年有人走动而开辟出来的一条泥地,珈兰眼神好,远远瞥见远处树下的一个陷阱,置在层层灌木之下,乃是捕兽之用。能选择这样一条小道,说明刺客对周遭十分熟悉,恐怕此次刺杀也并非突如其来的念头。

她直起了腰,左右瞧了瞧树林的高度,当即放弃了走地面的念头。可就在她刚要借力提气时,不远处树杈上一个黑色的身影骤然吸引了她的视线,二人之间一股诡异的默契沉淀了四下嘈杂之声,唯独她们二人相互对望。

树上之人一袭黑衣,手中攥着一把蛇形匕首,黑纱覆面,不正是方才刺杀之人么?

但是,怎么会恢复得如此之快,不过片刻就能提气运功?

此诚千钧一发之际,能如此之快恢复如初但方才却不曾展现,要么是此人实力非凡,要么就是她身后有高人接应,无论是哪一条,都不能让她再回到楚恒那诱发变故。珈兰攥紧了手中的双剑,正要发难,远处刺客却一个回身,猛然窜到了更远处的一条树杈上,止步甩给了珈兰一个晦暗不明的眼神。

珈兰此刻担忧楚恒处境不假,但她的任务是抓回刺客,更不能让此人携了同伙回茶肆接应,只能寄希望于小寒和大寒他们。她以身为轴,足尖向外一点,提气而起,借助身旁的一颗老树跃上了树杈。刺客见她识趣儿,当即撒开了步子在林间狂奔起来,珈兰自不甘示弱地紧随其后。直到离得近了,珈兰才察觉出刺客发上的一缕白发来,不由地蹙了蹙眉。

方才在茶肆交手时,刺客发缕乌亮,显然是年轻女子,何故突然生出白发?

疑虑间,刺客竟忽然借前头的枝桠翻转回身,一柄匕首朝着珈兰飞速袭来!

珈兰侧身躲过,那女子却借此机会径直跃下平地,落入一方林间空地之中。当她追上时,刺客也不再躲避,只回过身来,揭下了面上黑纱。

“姑娘还当真是锲而不舍。”她忽然出声,面纱之下竟是个年轻妇人,“我既与姑娘坦诚相见,姑娘何故遮遮掩掩?”

如若不是哑奴,便与腾蛟阁无直接关系,刺客的身份多少在珈兰看来有些扑朔迷离:“我与姑娘素不相识,何故怪我遮掩?”

“我无意与姑娘交手,”刺客两指作圈,放入唇畔一吹,四下骤然响起窸窣之声,细碎支离,自四面八方而来,“是姑娘阻我,我自然不能轻易放了姑娘,你说可对?”

珈兰冷笑一声,一剑横于身前,摆出备战之势:“我本以为你是腾蛟阁的哑奴,不想竟是我错判了。既然不是腾蛟阁的杀手,姑娘能有此等勇气说出这般大话,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既然姑娘阻我,就休怪我们下杀手了。”刺客报以一笑,随手做了个手势,身后灌木之中便迎面走来七八个大汉,五大三粗的,一看就是多年习武之人。

珈兰定睛一瞧,这女子手背上,早已没了方才在厢房里被她割伤的伤口。

身后响起沉重而繁多的脚步声,来不及多想,珈兰不由地暗自庆幸自己跟到了此处,否则在那小小的茶室里还真无施展之处,更不必说要护住楚恒了。眼见众人逼近,珈兰眸色一沉,身上迸发出数年浸淫鲜血的杀意,迎面对上了眼前大汉的一柄宽刀!

那汉子似也没想到珈兰会主动出击,当即用刀一顶,后撤两步拉开距离。另一个汉子唯恐珈兰从中突围,从她背后横砍而去,却被她左手反握的软剑以四两拨千斤之法巧妙推开,连战况都未看清便不知不觉被软剑逼到了珈兰身前。她几乎是在完成此举的同时高高跃起,这两个大汉连刀都来不及收,少女左手的软剑便在空中旋过一周后割开了他们二人的喉管,鲜血霎时喷出,横洒遍地,染红了地上一大片的枯丛。

刀行厚重,剑走轻灵,珈兰自小就研习此道,哪怕是大寒这等用刀的佼佼者,恐怕也要在珈兰这里吃上不少暗亏。更何况这两个大汉打心底瞧不起珈兰这般柔弱女子,轻敌之心恰好葬送了二人性命,其余几个只瞧的暗自发憷。

她存了杀心,手上也没多客气,调转了身形向着另外两个奔去。剩下的几个大汉见自家兄弟送命,哪还敢轻视这小小女子,宽刀行进之间多了几分谨慎和配合,是以珈兰一时之间也没能快速拿下第三个来。

林间轻风抚动了她带血的面纱,好生冷艳动人。

她一抬眸,瞥见遮天蔽日的绿色之后,远处的一抹红色枫林。

要快。

……

珈兰刚离开不多时,屋外的兵戈之声渐渐停息,楚恒手中捧了一盏热茶,独自坐在厢房之中把玩着茶盖。隔壁间里的兵刃碰撞之声依旧如鸟兽嘶鸣一般从未停歇,虽然外头院子里已止战,可二公子那儿热闹如初。

楚恒一抬头,便撞见木门明纸后渐渐靠近的几个身影,齐齐地在窗棂格子间一字排开,颇为声势浩大。他双眸微眯,在那些人影上扫视了一圈儿。

一个,两个,三个……

人数没错。

那问题出在了哪里?

隔壁的兵戈之声更为刺耳,他甚至能分辨出大寒那把特殊材质的长刀,竟也是应接不暇地左右还击着,更不必说擅长弓箭的大暑了。那弓和大寒的长刀材质相同,格外重些,平日除却百步穿杨之际,大暑绝不会轻易动用,今日竟也有几分难以招架之感,一再嘶鸣着敌意。

既然楚煜那里险象环生,为什么他这里却风平浪静?

这不合常理。

除非,除却门外他安排下的山匪之外,还有另一伙人借机掺和了进来。

就在那些黑影逼近房门时,楚恒以追云逐电之速,从袖中的内袋里取出了两枚药丸,生生就着茶水吞咽而下。其中一颗,其上刻了清晰的海浪纹路,只可惜一闪而过,不曾被外头的几人发现。

他艰难地囫囵咽下,抬头之际,门口的几名持刀壮汉正好推门而入,撞上了端坐堂中的孤身男子。堂中之人神色平静,瞧见他们几人时竟无半分胆怯之意,反倒是唇角有一缕似有似无的笑意和安然,不过,这几个粗糙壮汉觉察不出罢了。

外头的几人人挤人地往里头凑着脑袋瞧,斩去了一半的阳光,见里头空荡荡的一片,不少人已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二当家的,你快看啊,是个瘸子!”一个瘦高个儿见屋内再无旁人,眼神一亮,哈哈大笑道,“快看啊你们,何等乐事,一个瘸子!”

“对啊二当家的,你瞧他那一身,一看就价值不菲,哥几个还不赶紧扒了去换银子去?”另一个精瘦的矮小汉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楚恒,嫌弃道,“不过这个,我们也要带回去吗?不过是个瘸腿的,能顶什么用啊?”

“闭嘴。这可是个有钱的瘸子。”被称作二当家的中年男子扫视了周围一圈,确认着实再无旁人,莞尔道,“看来此行咱们收获不少。虽说这里头没什么值钱的物件儿,但咱们一个兄弟没少,而且他这一身行头瞧着,也不亏呢。”

“还不是二当家的英明,能够左右逢源!”瘦高个头一个走进屋内,一把夺过楚恒手中的茶盏随手一砸,傲然道,“都死到临头了,还喝得下茶!”

楚恒镇定自若,口中还回荡着药物的苦味,唇角一勾,越过身前的瘦高个儿,对上了门外二当家的目光。

中年男子报以一笑,一抬手,众人鱼贯而入。

……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珈兰对着的敌人只剩下了几个。那些倒在地上的无一不是被一剑割喉,偶尔有几个膝盖上也受了一记,血如泉涌,四仰八叉地瘫在各处,身下鲜红一片。珈兰一抬头,方才的女刺客已经不见了踪迹,想来是缠斗之间趁乱而走,如今想找也难了。

珈兰再度运气而起,攻向身旁又一个大汉。她招式向来都是奔着杀伐去的,轻些主攻手肘或膝盖,重些则是颈部的两侧动脉,即便面上已沾染了不少血迹,依旧不能压抑她心头的杀念,反有与日俱增之象。但凡被她左手软剑割破了肌肤之人,下场皆如地上那几个一般,剑上之毒发作之快让人望之生畏,半刻也不得拖延。

可剩下这几个起了防备之心,珈兰也不打算再由着他们拖下去了。

已经够久了。

她飞身而起,将左手中软剑掷向远处一人,借着这一空挡从袖口中取出一个包得极其严实的小纸包,借躲闪之际奋力一甩,随即纵身一跃,立于枝桠之上。

这树木主干足以三人合抱,是而其上的分枝也格外厚实些,珈兰落于其上,尖端的叶片也不过是微微摇曳,如有清风而过时翩然摇摆,毫不费力。

“你们的主子,看来并不稀罕你们的性命。”她冷眼瞧着中了药粉的汉子轰然倒下,面上噼啪之声不绝于耳,甚至还飘出了一股难闻的白烟,“我手上的好东西可远不止这些,我也不愿浪费,故而同你们说个清楚。还想同我交手的,都上前来,我自当一一让你们领教;可若是就此停手,节约了诸位的时间,只消同我回去一遭,尚可保下一条性命。至少——不会今日就死。”

剩下的四人面面相觑,手中紧握着宽刀不肯撒手。

“方才此物,有化尸之效,尔等若不信,大可等上片刻瞧一瞧。”珈兰冷笑道,“此物快得很,一点儿痕迹都留不下。若是活人中了……”

“妖女!”其中一个大汉誓死不愿投降,大喝一声,凭着自己惊人臂力将手中长刀往珈兰那儿扔去,“皆是妖术!何故蛊惑人心!”

长刀乘风而来,用了十足十的内息和臂力,果然衷心。

珈兰侧身一跃,手中软剑高举,娇喝一声,一剑劈开迎来的长刀,借俯冲之力割开了那人的脖颈。他本就没了兵器,赤手空拳,如何能与冷兵相较?

女子稳稳落于地面,嫌弃地甩了甩剑上的血迹。

大汉应声倒地。

身后仅剩的几人自知已无退路,干脆联合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提刀便往珈兰那处冲去,三人以包抄之势围攻,长刀或横劈或竖砍,全然一副不顾死活的模样。三人之势,前方已显然无突破之道,珈兰只好连连后退暂避,巧妙地运用一侧的老树绕行,空中一个倒空翻,避开横劈而来的一刀。

她快步横穿过其中一名大汉的背后,破了围攻之势,奔向方才掷出的软剑。那抹银光此刻尚深插在其中一具尸身的胸膛,牢牢将其钉在了树上,剑长二尺一寸,剑身极薄,在阳光照耀之下畅饮鲜血,好生夺目。身后是两人提刀追来,拔出这柄长剑尚需些气力和距离,珈兰当机立断放弃取回,纵身跃起,足尖在剑身上一点,借腾跃之力倒翻一周,反手割断了其中一人的后颈!

玄铁所铸的锋利剑刃,只一记,几要斩断那人的脊骨。

另一人见状大惊,慌忙拉开了距离,双手握刀,身形闪烁,调转了朝向快速向着珈兰逼近。他能在这几人之中支撑至今,自然也是有几分本事的,此刻双脚猛地用力一蹬,如猎豹一般朝着珈兰扑去,刀剑相抵,男子的气力终归要胜过女子几分,直压着她撞向另一个伙伴的刀刃。

虽只剩下了二人,可这二人都是此中佼佼者,没了旁人的牵绊,反倒是给了他们施展空间,能够打出些配合来。珈兰被压得连连后退,另一手又没了剑,正准备向上跃出之时,身后之人竟是直接迎着她冲了上来,一掌出手,连带着呼啸之风,向着她脑后命门袭来。

珈兰闻听耳后风声,霎时一把攥住眼前大汉持刀的苍劲手腕,借力倒挂,飞起一脚踢出,正中那人胸口中央。这一脚虽因珈兰后退之力有所缓冲,但也是实打实地踹在了大汉胸膛,当即便见他浑身一抖,珈兰借机脱了身,灵巧侧避,而身后的大汉正好一掌拍空,甚至险些撞上另一人的刀刃。

大汉只觉胸口憋闷,眼前一阵发黑,低头间口鼻中已有黑血流出。他心中大骇,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眼前女子,哇地一口吐出一大口血来,洒在地面枯叶之上。

“我早同你说过,我手上的好东西可不止这些。”珈兰说着,向他们展示了自己明显涂抹上白色药粉的左手掌心,“我自小与毒虫毒草相伴长大,你们,怕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想来,是方才借力之时,将手上的毒素抹在了大汉的手腕上,又被一脚踹中了心脉,血液震荡间更是加剧了毒素蔓延。如此一个身量轻捷的天之骄子,又擅使毒,难怪能单独护卫在楚恒身旁,再加上她对毒药毒虫的抵抗性,怕是谁都无法轻易害了楚恒去。

唯一剩下的一人见自家兄弟无力跪倒,眼中一红,显然是要同珈兰拼命了。他自知这女子极擅双剑,绝不能让她有机会取回另一半武器,干脆弃了刀,眸若冷电,一掌劲气内敛,疯狂到极致。

珈兰双眸一眯,她从未见过胆敢如此以掌对剑之人,除非是对自家拳法十分有底气,确信能与冷兵交战,不然何故孤注一掷?他这一拳势如破竹,果然是多年习武之人,手臂肌肉线条明朗,内息更是如排山倒海般迸发而来,拳中带风,招式凌厉。

大汉足下踏碎了数片枯叶,可见山崩地裂之势,而珈兰此刻身后便是老树一棵,退无可退,只好向着左手剑的那侧翻身躲闪。这汉子似是知道珈兰的意图一般,另一拳紧接着挥了过来,带着雷霆之怒,险些砸在珈兰纤细的手腕之上。

她脚下一动,腾空后跃,借势一把拔出了插在旁人尸身上的左手剑。那具尸体应声前扑,正好被珈兰一脚击飞,朝着大汉身前飞去。

双剑齐全,珈兰心中也安定了几分,银色剑光劈啸而出,剑招在大汉击飞那具尸体后接踵而来,双剑舞动,气吞山河。这几个人里少有能与珈兰过上几招的,先前执着于快些回去,如今能遇上真有本领的,珈兰也打的畅快些,毕竟擅拳法之人还当真少见,哪怕是二十四使中也不敢说谁能以拳法同冷兵相较的。此人拳法松软却沉稳,如重船荡于江河湖海之中,一举一动以气息相引,大开大合,吞吐含化,珈兰稍有不慎便会被他的拳风制住手腕,剑行偏路,是而多番交手之间一直未能伤到此人。

但,她是真的不愿同敌人久战。

又是一番缠斗间,珈兰实在厌烦此等拖延之法,足尖在大汉肩头一点,一个后跃,退开了数步之距。大汉见她主动退后,调整了气息,稳稳扎下一个马步,双拳做势,随时准备迎击。

“小郎君这般不懂得怜香惜玉,不知师承何人?”珈兰抖了抖双腕,软剑发出清脆的嘶鸣声,声音虽软若无骨,眸光却是森然寒意,“郎君非要等到战友一一败落、丢了性命,方拿出真本事来同我一战,难不成,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么?”

“何苦多言。”大汉目光紧缩珈兰,冷声道,“莫不是你以为,我会中你那卑劣的美人计么?”

“卑劣?”珈兰娇声笑道,用提了剑的手背轻掩面部,作足了妩媚之态,“郎君这话说的好笑,分明是郎君自己个儿不顾着旁人的性命,拖延至今……”

她说着,腰肢一软,顾盼生姿地朝着大汉缓缓走去,衣衫轻曳,款款玉步掩了百花芳菲,如山中精怪一般:“奴家不过小小女子,哪敌得过郎君的英明神武?打了这许久,想必小郎君也累得很了,奴家只是好奇,奴家在玉京生活多年,从未听闻过哪位擅拳法的大师久居楚国,想问一问郎君罢了。”

珈兰将双剑一翻,作反握之态靠于双肩后,眼角染上了几分笑意,盈盈地瞧着那名大汉。这汉子一愣,见她当真是负剑而行,脑中不禁多了几分疑虑,这女子怎的想一出是一出,方才杀人时眼睛都不眨一下,如今竟摆出这般女儿家姿态来?但他们二人间隔不过数步之距,她还不断在靠近自己,并无半分主动攻击之意,若他当真出手伤她,难免落得旁人骂他一句寡廉鲜耻。念及此处,大汉也收了拳势,居高临下地瞧着眼前比自己矮上一个头的少女。

若不是满地鲜血和尸首,他还当真要以为,这姑娘并无半分恶意。

“你这是何意?”大汉皱眉问道,“又不打了么?”

“小郎君这话说的,”珈兰娇笑道,妖冶得张扬而肆意,“奴家哪舍得当真伤到小郎君呢?”

“那你何意?”大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见她靠近,双拳不由地攥紧,眼中也露出警惕之色。

“奴家有惜才之心,小郎君气宇不凡,避开了那些个没用的东西藏了一手,想来也是有自己的顾虑。”珈兰媚眼如丝,绕着大汉缓缓走了一周,身上浅淡的花香似无孔不入,“可小郎君若是随我一道儿回去,雇了你的人给了你多少,我必双倍予你,且,不会让你与这等宵小之辈为伍。小郎君身手上佳,当以将军之位贯之,再不济也当是个武状元之类的,何苦于旁人之下百般受辱?”

花香入鼻,大汉没来由地放松了些许,沉下心来瞧着那女子从自己的身侧走出。他原本周身紧绷,恨不得背后也长上一双眼睛盯着这女子。可珈兰却连丝毫的触碰都不曾有,只是缓步绕过,一步步踏在枯叶之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不知,小郎君意下如何呢?”

她复又往前了几步,将窈窕而单薄的后背暴露在大汉面前,长发披肩而落,以一条红绳系住,脑后数处绾发作环,乌黑亮丽,作以装饰的唯独几支珍珠小钗和两支木质长簪罢了。这女子瞧着腰肢细软,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掐断似的,偏生那两柄软剑还赤条条地立在女子身后,颇为警醒。

大汉顿了顿,垂下了头,深呼吸了一口,只觉那花香实在好闻。那是一种颇为古怪的花香,十分熟悉,像是秋日浓郁的桂花,却不如桂花那般猛烈,掺杂了一些薄荷香气,闻来提神醒脑,叫人舒心。

但这股香气,绝不是原有的兰香。

“你觉得,只言片语就能让我背信弃义么?”他抬眸盯着珈兰的脑后,冷声道。

珈兰轻笑一声,回过身来,缓步走进,那股沁人心脾的香气也继而钻入了大汉的肺腑。她面带浅笑,声色温和,放缓了眨眼的速率,显得格外慵懒妖娆:“郎君会错意了。”

言毕,她忽然足尖一点,用力后跃了好几步,声音也冷了下来。

“奴家免费送小郎君一句话,小郎君可万万要记好了。”她双手一起耍了半个剑花,将剑刃回正,笑道,“小郎君,石榴裙下命难逃,可莫要再随意相信好看的女子了。”

大汉愣神,猛然领会过来,右腿后撤半步,意图再度提气定神时,却发现经脉似被何物堵塞,丹田酸痛,脑海中也开始发白发晕起来。他不信邪,强行冲破了那层禁锢,紧随而来的是喉中浓烈的血腥气息,如翻江倒海般涌了上来,噗地一口从口中喷出。

珈兰抬手,将双剑收入,剑鞘合缝之声甚是悦耳。

“小郎君恕罪,我这些年所习皆是阴毒之法,我又是柔弱女子,如何能与你这等男子相较?我却有惜才之心,只可惜我一向以任务为先,不能留你性命陪我练剑了。”珈兰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既然你那刺客好友已经跑了,那我只好将你们的性命带回去交差了,真是抱歉。”

大汉心中惊动,只觉脑中发昏,视野中女子的身影也逐渐模糊了起来。他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甚至凌空挥了一拳,不多时便一头栽倒在地,再没了声息。

珈兰冷眼瞧着,叹了口气。

真是不中用,没意思。

她上前俯身,一一搜查着地上的尸体,越搜越觉着惊讶。珈兰将所有可能证明身份的物件儿都取了下来,或是腰牌,或是身上带着的饰品,悉数归拢到一处,又随便找了个身子干净些的裁了块布下来,胡乱包在一起,提了便走。她一向是爱干净的,此刻只觉着面纱上沾染的血腥气息令人作呕,恨不得快些回去摘了净手沐浴。

这些东西,若是留了下来,怕是整个楚国都要生出大乱。她离开时掂了掂这一个小巧而沾了血的包袱,心中五味陈杂,竟有些不敢往回走了。

可是楚恒还在那里。

趣趣阁推荐阅读:一句一译的安徒生童话略大于整个宇宙谍战:开局都是大反派,俺也一样上瘾了,天黑后疯狂想她末世虚境寂灭FGO:英桀们的人理之旅糊咖靠蹭饭,蹭成影帝的同居男友领证后,霍爷撩妻上瘾莲心灼灼落繁辰都被女总裁包养了,谁还当舔狗啊?刑名女神探凡人修仙之我有一樽炼丹鼎最牛空间,王妃持枪扛炮一统天下穿书恋综:这女配剧本谁爱拿谁拿我直播,你吃瓜,赚钱爆火靠大家璃雪快乐田园生活MC:开局拥有所有模组成为大娱乐家从被网暴开始即使粉身碎骨也要骄傲地战斗哈利波特:非典型炼金术师四合院:开局设计坑贾家阴棒梗全洪荒都知道魔祖在闹离婚.快穿喜当妈后,炮灰她总遇病娇!嗷呜,今天也要揪揪夫君绒绒兽耳海贼王之我是革命军携空间三系统重生八零后逆袭人生玄学大佬下山后,真千金惊艳全球我捡到了一只水手服幽灵四合院,满院都是我下的崽明月清风两相宜手握剧本我怕谁执念深深宿主她又在生子小世界里捡对象某美漫的超级进化五十五,向春行从汉末开始的封神之旅乱杀:你跟我一魔术师玩牌?断亲后,乱世囤粮养成皇级军队霍先生,这次真有了!诉云人非晓星稀主神腿长腰窄还风骚,乖,别太野树洞自救指南王爷,失踪的小郡主在乡下种田呢一吻成婚:抱得甜妻归位面祭坛真假千金之当大小姐还是有难度神凰赋觉醒骷髅从泰拉瑞亚开始闯荡万界敢提分手试试
趣趣阁搜藏榜:四合院:开局设计坑贾家阴棒梗全洪荒都知道魔祖在闹离婚.快穿喜当妈后,炮灰她总遇病娇!嗷呜,今天也要揪揪夫君绒绒兽耳海贼王之我是革命军携空间三系统重生八零后逆袭人生玄学大佬下山后,真千金惊艳全球我捡到了一只水手服幽灵四合院,满院都是我下的崽明月清风两相宜手握剧本我怕谁执念深深宿主她又在生子小世界里捡对象某美漫的超级进化五十五,向春行从汉末开始的封神之旅乱杀:你跟我一魔术师玩牌?断亲后,乱世囤粮养成皇级军队霍先生,这次真有了!诉云人非晓星稀主神腿长腰窄还风骚,乖,别太野树洞自救指南王爷,失踪的小郡主在乡下种田呢一吻成婚:抱得甜妻归位面祭坛真假千金之当大小姐还是有难度神凰赋觉醒骷髅从泰拉瑞亚开始闯荡万界敢提分手试试相见欢:不负相思意春庭恨穿越不穿补丁裤,我在民国当首富当个俗人诡语神探霍格沃兹之非典型斯莱特林重生异世界之去尼玛的奴隶海贼之开局我家没了玄灵道圣宝可梦:我的精灵降维打击聂先生攻婚日常快穿:你让一个厨子拯救世界一千零一个诡异夜天降孕妻,老公你别跑呀!凹凸世界之坠落黎明我的绝美鬼夫快穿:怎么办,男主又又又吃醋了?平明拂剑任我去霍总快醒醒,你老婆他跑了!帕底亚刚入学,被皮卡丘电醒
趣趣阁最新小说:让你当族长,你带族人下墓倒斗?档案组3时空碎梦之启点重生之病弱公子世无双异道卦师铠甲:穿成安迷修,开局暗黑刑天凶案真相海王总裁的失忆特助我是地府冥王,死后十世历劫转世神帝重铸辉煌火影:结界师从玩转起爆符开始穿到古代后,我和秀才HE了凤临九天转世萌宝霸天下穿越之陈皇后莲花楼之莲花醉替嫁后,豪门大佬对我死心塌地暴打极品后,她带空间搬空了库房长相思之寒柳依依真千金她有亿点马甲火影:开局表白天天抗战:从远征军开始魂穿年代咸鱼躺藏孕肚随军,凝脂美人风靡家属院穿成假少爷后成了真少爷的金丝雀智慧的明灯与心灵的指引记得牵起我的手我在综漫世界混迹乐园综漫:无敌从加入轮回空间开始人魔大战,我能吞噬魔气不过分吧莲花楼之我带花花去修仙青春的邂逅与守护长生仙瓶在多元文化背景下教育小孩包容与婆婆重生:飞上枝头变凤凰我成了怪物们的母亲楚岁三简宫阙锁娇颜:步步惊心之凤舞九天重生70:开局就断亲,打猎养全家新世界,我看上你了太好了是美术生,柯学界有救了剧组小透明但前任是顶流追他八年,和他死对头HE了村娃修仙传海边小镇的深情与薄情浮世愿问九卿尼美往南的新书怪谈!我被雏田抓走练回天!蓝色T恤衫开局满级横练,我横推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