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巫娣教卖肉
过来由巫娣终究好出主意，和楚楚想着早晚如何地好了。到一晚晚饭吃来，一席人齐，她还好寻思与一家说道：
“这家里实在没什么，好没什么事，合的人又多。又说起来，田地庄稼，种种作物，看天吃饭，实管肚子饱，又喂的养的，样样也有，保得衣着无忧，但终究多了，到底缺个现用的钱，连园子里的瓜果蔬菜，光是图个忙了，有物，还怕没价，愁没处销去！更有话说：无工不活，无商不富。这按我看，给人打工干活，先是看人脸色，求人施舍，辛苦挣那么点血汗钱，还给吸干吸尽着，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却你说了，不是好干什么？”赖娣听着也好和她问了。
“实在是破铜烂铁，能敲能卖，样样是钱。”
巫娣因好说了，正经能够有事，且提起述道：
“想我一个姑父，好在这打铁镇市上，由他自己早晚卖肉，养活一家老小，并且盖起着洋楼，高两层，最近听说还要开饭店，连米饭好卖起来，更带的茶水烟酒，都变钱了，源源不断！又说理不到，不为财，因此市上的一面肉档儿，迟早是要让人，再顾不上了，我也好容易一时想起，想着让我们大紫能有门活儿，正经有个事业好做，好跟姑父学点手段，能够趁早，看和姑父好说，让他能将肉档给转让下来，自己好接着做，好继续经营，也好省去万事开头，种种难处，可好呢？”
“我正想呢！”
说来哪里有不好了？先听得顺红已是不禁乐开着，笑着抢着一囗地道：
“平日里光是青菜吃多了，这卖肉，要卖不完，也好有得吃！”
“只我怕不行？”大紫终究少不得担心，顾虑重重。
“哪里不行了？”巫娣好且又说：“自己也长的有手有脚，带的一个脑袋，没少着哪样！又要由你当大的不行，让小的去，还怕这家里谁主事，哪个好做头呢？”
“也就试着做来，一个不行，还有二个。”赖娣还好在一边怂恿鼓气，好接着说了。
“凡事只想不做，永远都不会知道结果，也不会有所改变。”
朱门因也好开口，能够说了，作下表态。一家于是好拿定主意，还好欢喜，由大紫能够行事，好试着看。且一时吃下论下，至席尽散了，晚歇不提。
打铁镇一年到头，每月逢遇有四或者八的日子赶集，到时街市罗列，农商汇至，行行聚首，种种云集，远至各方贩夫走卒，近至邻里乡村人家，采撷购物，交易买卖，样样不落，应有尽有，更加酒楼食肆广开，杂耍戏班纷纷登场，红男绿女簇拥如鲫，车水马龙，一派繁华喧嚣，热闹景象。更这日先由大紫赶早往市上去了，接着家中一个二个也好出门，各行自去。
楚楚因和巫娣在家留下着，见人少了，还好聚的一处，往来她卧房好一对说起问道：“由你好让大哥去卖肉，不是还好想着把他支开，使往市上，和我也好一天到晚地聚在一起，成的一块呢？”
“你倒是和我想着在一块儿了！”
巫娣和他听来，一句地笑了，喜于又问又道：
“怎么，不高兴呢？”
“没不高兴。”楚楚好未免又说：“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下去，要到什么时候呢？”
“不是你还想怎么样？”巫娣还好和他问了。
“我想我们总不能够一直这样偷偷摸摸地过下去吧？”楚楚因还好说了。
“你想和我光明正大地做夫妻呢？”巫娣也好问了。
“你可是不想呢？”楚楚自也好问了。
“可你想过要面对什么，会有多么大的压力，以及一家怎么承受和接受得了？”巫娣仔细又说。
楚楚于是又好无话，一时显得不知如何说了。巫娣因和他还好劝了，说道：
“我看你是不忍心和你大哥亏着欠着，对他感到有愧有疚，而且和我感到左右为难，想着还好一不做二休。可是你想想，你和你大哥难免因为我闹翻脸，兄弟反目成仇，更加同室操戈，别人怎么看，怎么笑话不说，跟着一家没好过，还怕连容身的地方，都没有呢？与其这样闹得鸡犬不宁，不可收拾，倒不如我们还好忍声吞气，委屈求全，好当什么事也没有，一家也好能够相安，更加长久以不变，应万变，顺其自然好了。”
“既是你不想生出事，还好为一家着想。”
楚楚听着还好无一句了，且和她说道：
“要说委屈的是你，苦的是你，你无一句半句地怨了，我也好听你的，和你由着好了。”
即好说还好不作强求，只嫂叔欢喜，无事好过就是。更一对要紧乘家中无人，于一处房里聚了，好有半天开心，不作言它。
过来不及午饭时候，大紫从市上早回了，一头返归家中。进门和巫娣见着，由他一脸沮丧地开口说道：
“我去市上和姑父见了，在肉档上一边好聊，也好将想跟着卖肉的事提了说了，哪想由姑父听了，一口就说事情还没拿定主意，暂时不好决定，需要再看看再说，还劝我自己想好了，仔细考虑清楚，别到时左等右等，反而拖着，成的一事无成，把我给耽误了，哪里是好？又我因想着和他帮不上忙，还好陪得几句，随便聊过也好辞得回了。”
“我看是穷人没好亲。”
巫娣容易一听，出口一句，还好和他劝了：
“也好不提他，你回来了，好歇下，我正忙做午饭呢。”
大紫于是也好无话，不急着说了，且喝上几口茶水，不及歇了坐了，好夫妻动手忙活，齐齐赶做家务。更午饭后，由他还管田间地里，顾出门去了。
再到的晩上晚饭吃来。巫娣不等一家正经有话，还好将卖肉一事提了，寻思出得主意，说道：
“从来人情似水分高低，实在求人，不如求己。如今卖肉的事情，我看不说，也好说了，由着一家人齐手足，有的是力气，还好把这肉卖起来，要怕了哪里不行，哪点不妥，自家栏里也好喂着有猪，正长成待卖，好拿它开刀，先试得一试，一边学着来，能够兄弟几个，分头挑担，四处上村，挨家挨户叫卖，总有个完的时候。而且跟那市上比，省下不用交租交费，更加送上门，也好便宜一点，随便就有人家要，抢着买，不用愁。”
“我正觉得嗓门痒痒呢！”
顺红一听又好不叫快，当即摩拳擦掌，很是与一家乐道：
“也好有处喊去！”
“也好不只是闲着，能够试试看，总比没事情做要好。”朱门也好说了，能够赞成。
“要累坏了，还好歇好睡！”赖娣自也好笑乐着。
“就这样定了！”
巫娣因好拍手定论，更与一家趁势鼓劲打气，好就要跃跃欲试，显有迫不及待，且分付说道：
“好吃完晚饭，大家也好抓紧歇了，睡个好觉。到一早起个摸黑，我们女人生火烧水，包做早饭，男人只管看拿工具，使刀杀猪，等着吃饱肚子，也好赶紧上路，出门叫卖！”
即好说了，由着一家欢喜，吃过也好歇了，要紧好睡，等着赶早干活。
到一早起来，女人自勤着先早早地生起着炉火，烧开着水，由大紫兄弟几个磨刀操具，好往栏舍取猪。走来看挑的正肥正壮的一头大猪，撵出至院子，也好空阔，即兄弟齐齐合力，将猪执耳扭头，拦腰并腿，舍命地抓了，使劲按倒在地上，结结实实地捆住压住着，再由大紫紧握尖刀，对着猪喉咙看准着，猛地赶快一下，狠狠一扎，直插进入，立时闻猪一声惨叫，血涌而出，如注如流，喷溅满地，一时连人弄得浑身到处，无一处干净，满头满脸遍布血迹。如此将猪杀死了，直挺挺一副，接着烫水脱毛，开膛破肚，取脏解肉，好成的几副挑子。待吃罢早餐，也好出门上路，由着兄弟分头叫卖，各自好去，只等归时。
好一天勤快下来，能够将猪肉带的骨头卖得所剩无几，也好划算，一家无不欢喜，更加鼓足干劲，连日宰杀，正经好做起买卖来。又巫娣终究看在眼里，谋在心上，少不得念道：这一家兄弟几个，连带的老人和女人，跟着好忙，一天到晚也就杀的一头猪，卖的一头肉，像话不是？如此终觉有不对了，因还好不出两天，她好寻思和大紫能够使了，说道：
“这做买卖，讲究效益，追求最大的成果，能够做的越多越好，才成得正事，成得为业。却如今由你兄弟几个，女的就不说了，连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使尽着，光杀的宰的一头猪，不小心还怕给咬上一口，少不得倒出钱看医生，赔大了！我看还好向姑父请教一下，让他给指点指点，也好在行，不至于不肯。”
“好能够请教几句，也好。”
大紫也好听了，能够无话。且由着说过，好再和姑父找见着，如何如此一番好说讨教，姑父因也好有所感动，与他见得诚心，更答应上门，亲自给露一手，让好看好学。
下来一日，由姑父还好不食言，一大早即见着个半百老头，精干铁骨，皮糙指粗，上门不及茶水，顾无多几句，好让人赶紧把猪赶出栏舍，要紧行事。于是看把猪撵了，任它一头出至院里，也好空阔无阻，且不惊不扰之下，姑父独自将随身所带的家伙操了持了，先一手使的一根有如半臂长的铁钩儿，凑近着看往猪下巴脖颈处探去，轻轻的而又猛地突然一拉一勾，活活地将猪一把控制住，竟一下提起着半副猪脑壳，使其仅叫而动弹不得，越是挣扎，钩就越是陷得深，从而唯有待以毙命，连哼不得；只见一刀子进去，一刀子出来，猪喉咙血光喷涌，倾泻而出，即咽声断气，栽倒于地，四肢伸的几伸，横的一副，转眼成了死尸。如此可谓惊心动魄，而无一失，一时看得人无不拍手称快，个个叫绝，声声叹服。
却这姑父好与人笑着，只管将手摆了，一边拍得几拍，说道：
“这手活儿，如今再用不着了，正经要做买卖，好直接去往人家屠宰场，来得快，要多少有多少，还好省事。”
“到底是我们家不入行，门外汉！”
巫娣因少不得说了，还好和这姑父连让进屋入座，好端茶递水，呈献食物。且歇来聊来，她自喜着满嘴上没停得下地说道：
“难得姑父能够来了，亲自到的家里，和我们帮忙、指教，省下我们一家兄弟几个，连带老的女的，直将一头猪拿它没办法，捆架似的，由着满地滚，满院子忙，更加一天到晚下来，卖不来几个钱！这让姑父给露的一手，示范得一下，一看，要有多简单，就有多简单，正经还望姑父多多指点，继续调教，也好叫侄女儿这嫁的粗笨男人，长点本事，生点能耐，早晚跟着也好有口好吃！”
“这做买卖，实在得学、得看。”姑父也好有几口茶水之下，能够说开着，一本正经地相言坦道：“话说买卖买卖，没则买，有则卖，连小孩子都懂的事情。但卖而空，买又穷，何来的买卖？容易不是？因此少不得有作无时，无作有，能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所谓生意营生，就在于一个‘生’字上，好比涓涓细流，聚少成多，由小到大，大而做全，才见得本事，方显能耐！”
“正是说来容易，做来难。”朱门因也好在一旁陪烟续茶，相聊叙忱，且道：“从来人看人好，觉得这样行，那样也行，结果事情落到自己身上，样样都不行，样样都不好。”
“又说条条江水皆养鱼。”
姑父还好说事在人为，有心则成，仔细又很是头头是道地与人作下一番理论，讲述道：
“就拿这卖肉来说，一要机缘，二要人面，三要吆喝得来，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不然，别人卖几头猪，自己一头都卖不去！又同样卖一头猪，别人肥膘下水带的骨头精瘦，高出高卖，而自己即使也卖完了，出入大，价钱肥瘦明显，利润自然就少、就薄，盈亏自见。所以，在那市上，不只讲究手段，讲究心思，多了竞争，还要交租交费，要纳税等等，种种摆着在那儿，恐怕没几天，我看你吃不了，兜着走，得连裤子赔光着呢？”
“到底是我们家大紫老实、憨厚，只知道埋头苦干，脑子不会转弯，不开窍。”巫娣好接着又说：“实在还好有请姑父费心费神，劳教得一教，带得一带，让能够出息，有所成事，才好！”
“实在又是牛要拉，耙要扶。”姑父终究也好动心，不失情挚意恳之下，能够答应说道：“知道你们家大紫为人老实可靠，也好勤快，心无旁念，少不得要正经从事一门活儿，在行在业，也好要和我跟着学着，好早晚花点心思，用点神儿，光是刀上功夫，秤上功夫，人生面熟，那得有一段。再到我自己真把饭店的事情做成了，经营开张了，也好将市上的一面肉档交由他打理，给接着继续经营、做买卖，还好能够放心，省下我和你们又牵又挂！”
“才是难得姑父有心，和我们还好仔细周到，想着念着，早晚是要关照！”
即一时听得巫娣好不感激，连声地谢了，更由大紫在门外院里忙着，她好代为表过，当即不止起身行礼，与姑父添敬茶水，献尽殷勤孝道，难为又说：
“多得姑父携带，能够为我们一家着想，侄女儿也好感激不尽，只无以为报，还望姑父能够常来，多往门上，和我们家不嫌粗茶淡饭，不嫌着哪里不周的好！更这下好看不急，不赶着去，还好多留一会，容我为姑父添顿好吃的，一边给做上来好了！”
“自家人不必客气，也还有活要干，等着要忙！”
姑父好说还好无需添劳，要紧各自有事，由着随便聊过叙过，好起身辞了。巫娣于是好送出门，一边由朱门、赖娣也好相陪送客，和姑父好嘱好去，更嘱再来，至出院门，看着去了，且不多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