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发生什么。
只是关慎儿感应到,放置在吴邪身上南明离火的本源分株在向她靠近,知道是大部队到了,就把火灭掉放他们进来而已。
环顾一眼被她炸得七倒八歪的主墓室,关慎儿支着下巴想,好像进来也看不到什么了。
踢开脚边的碎石,信步走下祭台,拾起她的战利品——那柄破甲锥。
关慎儿拿起它耍两下,不在意地掂两下,作出评价:“果然使得不太顺手。”
但是和她很契合。
所以武器的款式不重要,重要的是武器本身的材料。
回家找人研究研究,看能不能把它融掉铸把刀出来。
垂眸看着下半边身体被炸掉的黑色男尸,关慎儿很是敷衍的一鞠躬:“感谢您的慷慨馈赠。”
轻微的脚步声响在墓门,暗色中闪过一抹藏蓝身影。
已经适应黑暗的关慎儿看清那是张起灵,心态放松下来,向前跑两步,踮起脚挥挥手,喊:“师父,看这儿!”
殊不知。
身后一双干瘦枯槁的手举起一块刀片,动作狠厉地朝关慎儿后背心口处捅去。
张起灵一惊。
身体比脑子反应快,迅速抽刀扔了过去。
但依旧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关心!”
‘吴小毛’飞扑过去环住关慎儿的腰,护着她的头在地上翻滚两圈,躲开了突如其来的黑手。
随即关慎儿听到一句闷哼,有一丝铁锈味弥漫开,一只干燥温厚的手立马捂上她的眼睛。
“你捂我眼睛干什么!”
关慎儿一探手,摸到点点黏稠的温热,伸出的手缩回去,任由‘吴小毛’继续捂着,她莫名有点慌张:“你、你你你还喘气不?”
闷闷一声低笑灌入关慎儿的耳中:“别担心,我还活着。”
“那你把手撒开!”
“可能不行。”‘吴小毛’看着自己若隐若现的身体,明白他这趟见鬼的时空之旅即将到站。
鼻间萦绕的铁锈味越来越重,关慎儿皱眉:“你受伤了?”
“别皱眉,只是一点小伤,我没事。”‘吴小毛’面不改色拔出扎进后背的刀片。
“你不会以为我害怕见到血,所以就捂住我的眼睛吧?”
“不是。”
是你不喜欢离别。
所以不能让你看着我消失。
“我还要送你离开这里,你可别因为失血过多嘎了。”关慎儿说。
“慎儿。”
关慎儿很想问‘吴小毛’为啥不喊她大哥,犹豫一下还是回应了:“昂,怎么了?”
“再见。”
关慎儿满头问号:“我还没送你离开呢。”
“再见是一个约定,而不是告别。”
“再见,关慎儿。”
‘吴小毛’的声音忽然虚幻起来:“还有,你要记住,任何时候都要好好保护你的眼……”
眼前的遮蔽物消失,关慎儿重获光明。
她愣了一下,看向不远处脑门上插着黑金古刀死得不能再死的男尸,然后左右瞧了瞧。
最后低头。
看着手心沾染的鲜红良久无话。
有人蹲到她面前:“受伤了?”
一贯平淡如水的语气难得带上几分紧张。
“这不是我的血。”关慎儿仰头看着张起灵,黑白分明的圆润小猫眼里全是不解:“吴小毛和我说再见,然后就不见了。”
张起灵上来只看到了关慎儿窝在地上发呆,只能摇头回复:“我没发现他。”
张起灵的感知力有多强关慎儿是知道的。
说是没发现。
就是消失在了这片空间里。
再见是一个约定?
故作玄虚的臭小子。
等我找到你。
指定活埋了你!
……
‘吴小毛’毫无防备的从天而降,整个人狠狠摔到地面,他身子一侧,呛出一口老血。
爬起来看了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回到沙漠里,而是回到了那个扭曲诡异的空间。
无力叹气,像条咸鱼躺了回去。
利刃抵着地面的摩擦声由远及近,‘吴小毛’不得不强打精神。
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的冷艳女人出现在一片迷雾的尽头。
她问:“是不是黎簇?”
‘吴小毛’没说话,不清楚底细的人他才不会……
冷艳女人挑眉说:“小蠢货这回办事挺靠谱,没弄错人。”
‘吴小毛’:“……”
哪座山头来的老妖婆?
冷艳女人哂笑,手里那一把滴着不明液体的横刀指着他:“小子,老娘给你个忠告,最好不要在心里蛐蛐我。”
‘吴小毛’沉默以对。
冷艳女人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脸色越来越臭,细秀的眉毛几乎要拧到一处:“好小子,你居然敢打我家……”
飘在半空的黑色日晷中心处的乳白色光团倏然剧烈闪烁。
‘吴小毛’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海棠轻‘啧’一声,非常不爽地转了转手里的黑金古刀:“居然打我家闺女的主意,老娘出去就劈了你!”
……
火焰熄灭。
吴邪等人很快下到崖底,还未完全烧尽的枯树张牙舞爪着盘根错节。
胖子不知道踩到一个什么物件,绵软中带着点劲道,一低头,居然是踩中一只烧光毛的鸟。
胖子:“这地宫的主人真有意思,养了群臭长虫不够,还搞一群小鸟儿搁里头解闷儿。”
鸟嘴突然豁开,骨碌碌滚出一只浑身猩红的瘦猴。
“ye——”胖子往后蹦开一米远:“胖爷这是把它胃里的东西给踩出来了?!”
“在地下遇到咽气了并且烤熟了的玩意儿,就别大惊小怪了。”
阿宁看清王胖子脚下是什么东西,撇过眼说:“公司派过一队先遣人员来长白山,活着走到这儿的人很快就失联了,最后传回一张卫星图片,一种长着人脸的鸟类生物。”
“三天后。”
“失联的队员突然发回一段非常嘈杂的音频。”阿宁语气一下子变得极为凝重:“公司请专业人员鉴定,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大约二十几头咬合力不亚于成年鬣狗的未知生物在啃食活物。”
阿宁听过那段音频。
听着一个个撕心裂肺的声音喊着‘help’,最后慢慢消弭无声,饶是心理素质强硬如她也不由觉得惊骇。
这里的未知生物和活物分别指得是什么,懂的人不必多言。
胖子直说晦气。
穿过烧残的枯木林,在一条两车宽的石道,他们找到了阿宁口里说的先遣人员。
一具身上只有几片碎布料的骨架悬在树杈上,脸上戴着小型的鼻吸式防毒面具,垂下来的手骨上勾着一个铁牌。
再往前,堆着十几个穿登山服的尸体。
也许是那群怪鸟吃够了想把他们当储备粮存着,堆在一起的那群外国男人勉强还剩个人形。
那种死状。
吴邪只看了一眼,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难以想象。
他们在死前到底经受了怎样的折磨。
无论接触多少次这样的场面,吴邪始终无法脱敏。
这段时间见过的尸体。
比他人生前二十来年加起来的总和还多。
死状还一个比一个凄惨可怖。
阿宁不慌不忙上前收集他们身上的铁牌。
这是他们殉职的证明。
把铁牌带回去了就是把他们也带回去了。
悬在树杈上那具骨架手里的铁牌忽然掉落在吴邪跟前。
他捡起这块铁牌,擦干净上面的血迹递给阿宁,吴邪问她:“值得吗?”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阿宁接过铁牌,说:“每个人最后的结果无外乎是一个死字,我很早就有这种觉悟。”
只是不会像他们这样,死得如此不值当,做了一群畜生的口下亡魂。
顺着石道一直走,他们来到一片狼藉的祭坛。
被爆头的超长蚰蜒,掀翻的白石棺椁,只剩一截长着四只手的恐怖男尸。
男尸脑门上还有个被刀贯穿的伤口。
能造成这样的创口,可想而知用刀之人的臂力有多彪悍。
吴邪脑海里对应上一个人:“没找错,小哥来这儿了……”
余光注意到距离男尸的不远处有一滩血迹。
他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半晌都没回过神。
一阵暖风吹过。
阵阵号角声从漆黑的廊台底下传来,吴邪拔腿跑了过去。
吴邪一动,胖子也跟着一起。
到达廊台边上。
吴邪连续发射好几颗照明弹。
借着照明弹的镁光,吴邪和胖子看清裂谷之下的情形。
吴邪瞳孔骤缩,心也在扑通扑通的狂跳着。
“天……”震撼到完全找不出形容词。
无数条碗口粗细的青铜锁链横贯在裂谷两边。
照明弹坠落下去,点点火光散开。
像是从地底长出的,一扇无比宏伟的青铜门被一寸寸照亮。
仿佛来自史前时代的产物赫然展露了面貌。
尚在茫然之中。
裂谷底下冒出一股淡蓝色的烟雾,犹如云浪翻涌。
无数幽幽的黑影从雾中整齐划一走出。
胖子的脸瞬间白了,哆哆嗦嗦半天才把嘴里那四个字说全:“阴兵借道!”
吴邪脸色更白。
他最在意的两个人就杵那破门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