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
门铃响了,樱木凉子带着礼貌的微笑,微微颔首迎接客人。
傍晚的云霞绮丽宛若织锦,透过燃烧一般的云彩,她看到殿门口走进来了一个穿着破烂的灰色和服,头戴斗笠,腰间挎着两把破旧武士刀的中年男人。
cosplay吗?
樱木凉子虽然没有接触过二次元这方面的,但对这种群体也有所耳闻,为了追求角色的还原,穿这种破破烂烂的衣服已经是很小儿科了。
但是……
为什么感觉自己什么时候曾经见过这个人呢?
直接打量客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樱木凉子余光追随着和服男人的身影,一边在记忆中搜寻。
什么时候见过呢?
樱木凉子确信自己如果真的见过这样的人,一定会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没见过吗?
她停止了无意义的思考,抬头再看,那中年男人似乎什么都没就离开了。
“你好,我要这些……”一个客人将一袋子商品放到了收银台前。
“一共一千二百日元,这是零钱,请您收好。”
……
樱木凉子需要工作到七点,然后和另一个在附近读大学的女生惠子换班。
今天惠子发消息拜托她继续在岗位上顶一下,她因为一些事情要晚到二十分钟。
天彻底黑了下来,樱木凉子有些着急。
她从来没有这么晚了还留在外面,虽然因为路灯和霓虹灯的存在,不至于黑洞洞的,但不管是街边聚集的不良少年,又或者传说中的神灵鬼怪,都令她感到莫名其妙的畏惧。
七点三十,惠子才终于急匆匆的推开便利店门。
她的脸颊带着可疑的红晕,身上还有着尚未消散的酒气和烟臭味。
惠子是不会抽烟的,那么烟味只能来自于其他地方。
樱木凉子的眼神有些黯淡,看向惠子慌里慌张去换衣服的背影,也带上了些许异样的情绪。
这个女孩子的原生家庭和她很相似,一个人被母亲带着长大,后来因为高考成绩不理想,只好靠着助学贷款上了短期大学,想要培养一些技能,提高学历好进入大企业。
当然,她口中所谓的大企业在名校生的眼中,或许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公司,薪水和待遇也都是下下之选……
不,是几乎不会出现在他们的选择菜单中。
而这样的工作对于惠子来说,已经有些高不可攀了。
可是,这样努力的惠子,为了将来偿还助学贷款和积攒学费,已经开始堕落了吗?
惠子很快就换好了衣服,她摘掉了黑框眼镜,双手合十的再次郑重和樱木凉子道歉:
“抱歉,凉子酱……这个送给凉子酱作为赔罪,真的很抱歉,明天的班次我会提前四十分钟来的。”
浅川惠子递给樱木凉子的是一个包装精致,被裹在透明塑料壳子里看上去晶莹剔透的巧克力小蛋糕。
明天能够提前四十分钟下班的话,自己就有时间去找望月学姐了……樱木凉子想到这件事,微微弯了弯眉眼点了下头,但惠子的小蛋糕她却不肯收。
“拜托了,凉子不收下的话,我会感到很为难的。”
推让过后,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樱木凉子也只好收下。
今天的工作结束,她也不知道心中怀揣着怎么样的想法,也不知道接下来的人生应该怎么过。
她没有一技之长,家中更没有什么产业,下半辈子也需要安身立命。
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成为樱木枝那种人。
想起性格温柔,第一天上班就对她格外认真和细心的浅川惠子,再看一眼周围,看似热闹繁华,车水马龙,但却好似要将她整个生吞活剥一般的城市,尽管已经要到夏天,但樱木凉子的心中还是涌起一抹深沉的寒意。
再看一眼漂亮的巧克力蛋糕,樱木凉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现在还能改变什么的话……”
“作为学生,能做的大概也只有学习了吧。”
樱木凉子的家比较偏僻,尽管已经尽可能的选大路走,但依旧不可避免的,身边人越来越少,灯光越来越暗淡。
最终,路上也仅剩下间歇的车辆和三三两两的醉汉。
身后似乎传来了清脆的脚步声,近似木屐的屐齿扣在地上的声音。
她回头向后看,路灯的阴影宛若舞台上的聚光灯,一位身穿破烂和服,腰挎两把武士刀,头上戴着斗笠的中年男人缓缓走入路灯的光柱下。
黑影中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樱木凉子清楚地看到了他双手穿插在袖口中,精壮黝黑的胸膛半露在外,中间却有一道狰狞的伤口,仿佛还在汩汩冒血。
樱木凉子倒退了两步,大脑瞬间变得空洞。
跑!
这绝对不是正常的情况,这个男人也许并不是什么cosplay。
究竟是什么东西樱木凉子也不知道,但是胸口的符箓在发烫,可怕的温度几乎要烧穿塑封膜,胸膛中,心脏猛烈地收缩和扩张,疯狂将大口大口呼吸来的氧气送到身体的各个部位,送到每一根主动脉,每一条细微的血管中。
樱木凉子一路奔跑,美眸中闪着慌乱,但是拐角过后,她忽然停住,变得迷茫起来。
……
自己刚刚为什么忽然如此慌张?
她看了一眼微微冒汗的手心,感受着狂跳的心脏和剧烈的呼吸。
刚刚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自己又为何会如此恐惧?
遗忘的权能让樱木凉子迅速忘掉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她站在昏暗的巷子里,左看右看,但就是记不起自己应该去哪里。
这么晚了,自己要回家了。
但是家在什么地方?
浅层的记忆随着神域的靠近被迅速抹除,于是更深层的回忆宛若开了闸的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路灯打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睫毛和额前的刘海在俏脸上投下了浓浓的阴翳。
不想回家。
不想要看到那个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悲伤和颓废的妈妈,不想要看到那个冰冷的房子。
雪白的墙壁和过于明亮的光芒将影子撕扯成狰狞可怖的怪兽,仿佛是扩大了无数倍的凶猛欲望。
爸爸和妈妈大吵了一架,随后摔门而去,小小年纪的东光凉子只敢蜷缩在这个冰冷空间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着不敢发出一点细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