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厉声喊:“你过来,我有话说!”
孟青吓了一跳,青竹转身往旁边的林子里窜,孟青足尖一点,追了过去。
俩人跑出去有三五百步,在小林子边缘,青竹神情惊慌,将夫人刚才的嘱咐,一五一十的给孟青说了一遍。
孟青一听,手不由得抚着腰刀的刀鞘,舌头一舔嘴角,冷笑:“好啊,来就来,就怕尚书府不敢接招,只要他们敢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苏家那一窝,哪有一个好人?”
两年前追杀伏击将军,两年后在大周京都刺杀将军夫人,苏家的人,有无辜的?
只要来,那就死在这里吧!
青竹也缓过来神,她不是怕杀手,她就是被夫人神神叨叨的样子吓住了。
青竹谨慎的提醒孟青:“大悲庵附近都是荒地, 这次来的人四个小厮和四个仆妇,一半都功夫一般,都得小心!”
可别折几个人,损了将军府的颜面。
孟青:“自然会谨慎,待会我传信回去,让夜枭派几个暗卫过来,唉,主要是夫人的安危。”
孟青头疼,夫人是那种小心、谨慎的性子吗?
并不是!
苏陌这次出来,带了五辆马车,其中两辆马车里是十几箱的铜钱,一辆马车是夫人自己要用的衣物器具,剩下一辆夫人坐,最后一辆,挤着从将军府里带来的四个小厮和四个仆妇,嗯八个人坐不下,有两个挤在车辕前和车夫坐在一起。
五辆马车,浩浩荡荡的来到大悲庵,大悲庵净慈师太带着近二十个尼姑,站在庵堂门口恭候多时。
庵堂门口昨天就已经架好了柴火和大铁锅,将军府的人训练有素,四个仆妇将夫人要用的器具以及十几箱铜钱都抬到事先收拾好的小院里,四个小厮快手快脚的,燃起柴火,迅速开始熬粥,因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所以先熬了两大锅。
大悲庵门口这片空地,能站一百多人,两个热气腾腾的大锅,大锅旁边是掀开口满满几箱子铜钱。
阿圆带着齐达等小乞丐在雾柳镇做的宣传很到位,粥还没有熬好,从几个方向便有乞儿、小孩往大悲庵这边聚拢。
不到半个时辰,大悲庵门口就已经有了上百人,大多数是孩童们和乞儿,那边路上,隐隐有上了年纪的人,在缓慢移动。
尚书府养女在大悲庵给生母做法事,超度亡灵,凡来之人,每人除了有免费的粥,还可以领取铜钱,一次领取一枚,排队有序领取,但是,不限次数,也就是说,这边领完赶紧回到队伍里,只要有序排队,就可以再领一次!
如此反复循环,不限次数。
两个时辰后,大悲庵门口的空地和两边荒地上,聚了有三四百人,在将军府下人的指令中,一个个都很守规矩,排队领钱,饿了,排队打粥,慢慢的,消息灵通的货郎和挑担小贩们,挑着担子,也来凑热闹。
大悲庵门口,热闹的像是庙会!
苏陌坐在旁边的马车里,看着这边热热闹闹,她轻笑一声,招呼青竹:“走,咱们去雾柳镇!”
青竹三月和孟青,头皮都是一紧,不过,没人表示异议,走就走!去就去!
将军府和尚书府,早在两年前就该对上了,苏家死士刺杀将军,本就该死,两府之间,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只不过因将军迟迟没有苏醒,将军府一直在忍让,如今,也该让苏家感受一下将军府的怒气了!
苏陌笑嘻嘻的坐在马车上,纯粹一副钓鱼执法的赖皮模样。
孟青和两个武婢,则是神情凝重,娘的!时刻准备着,要打架了!
雾柳镇上,依然是热闹非凡。
明日是二月二龙抬头,镇子上有大户出钱,起了社,唱戏的、敲鼓的、舞狮耍猴,盯着杠子玩杂耍的,熙熙攘攘,人声嘈杂。
镇子上唯一的 一条长街,东西一千多步,南北各有十几条小巷,这个街道,有个响亮的名字,叫做香云大街,正中一个标志性的建筑是一个较大的酒楼,就叫香云酒楼。
香云大街上,挤满了出来赶庙会看热闹的人,摩肩接踵,走都走不动。
香云酒楼没有包间,两层都是通透的大厅,每层的大厅里能摆放二十多个八仙桌,八仙桌后,是长凳子,每个桌子之间没有隔挡,从这个角落,你能直接看到斜对角五十步外坐着的人是谁,就是这么豪爽和通透!
苏陌让人事先定了靠窗的两个大桌子,她自己占一个,青竹站在旁边伺候,另外一个,三月和孟青相对而坐,旁边的凳子都撤掉。
四人占用两个大桌子,还是适合看戏的最佳位置,时不时的,有人想凑过来拼个桌,都被孟青瞪着牛眼给瞪走了。
苏陌叫了两桌酒楼的特色菜,满满当当的摆了两桌子酒菜,不过她没有吃,她事先准备了四个水囊,水囊里装的是她在将军府里亲自熬制的燕窝粥,里面兑了灵泉水,四人一人一个水囊,足够在这里坐到天黑什么都不吃,也不会觉得饿。
坐了一个多时辰,一连有三四波人要来和他们拼桌,这次来的,是一个小姑娘,梳着冲天髻,身穿大红袄裙,怒气冲冲的:“你们才四个人,占了两张大桌子,拼个桌怎么了?你们看那边、那边、还有那边,一个桌子都挤了十几个人呢!你们怎么这么霸道啊?!”
苏陌掀起眼皮,看看这个才十一二岁的小丫头片子,嘴角微翘:“是啊,我就是这么霸道,就不让你坐,你能怎么样?”
孟青板着脸,瞪着小丫头,青竹手心出汗,往夫人身边走了半步。
三月坐在孟青对面,冷冷的看着嚣张的小丫头。
“小红!不可放肆!”一个清亮柔和的女声,从那边过来,离着小丫头十几步,朝着苏陌这边笑了笑,然后看着孟青:“这位先生,我们能在这里歇歇脚吗?实在是,楼上楼下挤满了食客,没有地方坐。”
“不能!”孟青声音冰冷。
那女人像是没有听到孟青的声音,轻起莲步,笑脸盈盈:“这位大哥,我们就两个女子,大哥要不要这么计较?”
那女人身后跟着另外一个年轻的女子,一人穿一身浅红,另一人一身青绿,都是锦袄绣裙,外罩厚厚的披风。
俩人往这边走动时,披风隐隐摆动,距离孟青三四步远,女人一掀披风,刷的抽出两柄长剑,轻斥一声:“看剑!”俩人同时动身,长剑一前一后,都往孟青身上招呼!
三月翻个跟头往后跃出几步,刚刚好挡在最早露面的小丫头身边,手中长剑毫不留情,刷的刺向小丫头的面门!
小丫头非常机灵,踩着旁边的长凳在空中翻跃几下,双手持一对短剑,上面直刺,下面横遮,朝着苏陌便出招。
青竹一抖腰间束腰,一丈多长的布带子缠住小丫头的一只手腕,甩向房梁。
小丫头身子轻盈,顺着青竹的布带子在空中翻个跟头,这次,落在了孟青的桌子上,小丫头刚站在桌子上,以一脚为轴心,另外一脚横扫,一桌子酒菜被扫落在地,孟青、三月和那几个女人都踩着板凳上避让酒菜,孟青手中长刀厚重,猛劈向厚实的八仙桌,八仙桌被一刀劈碎,飞溅的木楔子像是暗器一样,往那三个女人身上飞!
女人在这个时候,第一反应都是先护衣裙再护脸,毕竟对女人来说,衣裙和容貌,几乎是一样的重要。
便在这时,一直弓着腰半趴在桌子上的苏陌,扣动手里的麻醉枪,孟青耳朵一动,只听到极轻微的音爆,像是绣花针飞过,下一瞬,穿着青绿锦袄的女人面朝下扑在了地上。
“小绿!”年龄最大的那个,喊了一声,手里长剑朝着孟青攻势愈加凌厉,穿着大红的小丫头也喊了一声:“绿姐姐!”身子一矮,她年龄小,才不管地上狼藉一片,贴着地面划过去,要去拉倒在地上的小绿。
青竹手中长布带子往地上一扫,布带子凝成一根长棍,击打在贴地飞掠的小丫头肩膀。
小丫头一只手在地上猛拍,整个身子往上窜起三尺,在空中拧身,手中一双短剑攻向旁边的三月。
“噗!”又是一声,小丫头从空中掉落,吧唧摔在三月身边。
三月毫不犹豫,手中长剑抖动,挑飞了小丫头手里的短剑,短剑飞出去后,再刷刷两剑,废了小丫头的两只手臂。
“啊!”小丫头没有想到今日出师不利,这四人出手如此狠辣,一上来便废了自己两只手臂,尖叫声中,嘴里吐出一枚黑色的东西,小东西激射而出,朝着苏陌的面门而来。
苏陌两次偷袭成功后,身子一秃噜, 刚要往桌子底下躲,那黑色的小暗器已到了面门上,无奈,她急速闪入空间。
两秒后,她再次出现,落在了桌子底下。
打斗之人都没有注意到苏陌短暂的消失了两秒钟,青竹往这边看,那枚暗器“夺”的一声,顶入夫人身后的木柱上,青竹放下心,抖动手里的布带,朝着和孟青打斗的女子头上,缠裹而去。
苏陌觉得,最多用了三分钟, 三个女人就都被拿下了。
一个昏倒,一个两只手臂被废也昏倒,另外一个,脖子被青竹手里的软带子勒住,随后青竹手中扯着带子,跳到桌子上,然后窜到房梁上,从另外一边跃下,脖子被勒的女人,像是上吊一样,被青竹吊在了房梁上!
这边发生的事情太快!快到旁边的人连惊呼都在嗓子眼里还未来得及喊出来,这边打斗已经结束了!
有人尖声喊叫着往楼下跑,楼梯口的小伙计大声喊着:“掌柜的!掌柜的!”
“出人命了!杀人了啊!”
楼上的人都挤着往楼下跑,一时间把闻讯而来的掌柜的挤在楼梯口,掌柜的喊:“都慢点!别挤!让我上去!让我上去啊!”
没人搭理掌柜的,孟青上去将第一个倒下的女人手筋脚筋挑断,顺势又在那人的肩膀处划拉一剑,让那人背后血流不止,如此一来,便是有人来救只怕也救不活!
三月已经把地上的最小的那个丫头绑了 ,青竹手中带子一松,把被吊死的女人从房梁上落下,重重的砸在八仙桌上,砸碎了第二桌的酒菜,然后那人翻着摔在了地板上。
孟青手持将军府令牌,站在二楼大喊:“有人行刺朝廷大员家眷,劳烦掌柜的,速去报官!”
掌柜的还未挤上楼 ,哪里知道二楼的情形?
酒楼的人还在呼呼喝喝的招呼二楼的食客都慢些走,一楼大堂门口,跑过来一队穿着黑色官服红色镶边的捕快,为首一人喊:“哪里来的暴徒伤人?都不准离开,接受衙门质询!”
雾柳镇二月二龙抬头是个大节日,早几天京兆府和镇子上的捕盗房就在香云街东西两个出口和较大的巷子口安置了捕快和巡街的衙差,香云酒楼是每年都会发生打斗的重要案发地,有两队人,就守在酒楼旁边十步远的路边。
几乎是这边一有动静,那边衙差和捕快就跑了进来,二楼上跑下来的食客想出去?没门!
衙差们立刻封住了酒楼一楼的大门和后面的小门:“所有人就地等待差爷质询!任何人不得离开!”
捕快们腰上都配有腰刀,抽出来,雪亮雪亮的,呼呼的空劈几下,风声凌厉,这下子,不仅二楼的食客,连一楼不明所以的食客,都吓得尖叫不停!
倒是二楼,比较的安静。
腿不软的都跑到了一楼,二楼除了苏陌几人了,也就那三个女人了,嗯,一个死人,两个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