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之前萧明礼的经历，殷洛轻轻叹了一口气，把话头引了回来，“你放心，我就是简单了解一下情况。”
“有。”柳召南听到殷洛这么说，反而更警惕了，能让这位北凉的人问这些，要不是仅凭他们两家的这点人不可能打的下徽州，柳召南都要怀疑殷洛是为了对徽州动手了。
殷洛就好像看不到一样，“大概多少？”
“三百。”柳召南的回答很简单，面上全是防备。
凌彦诚看着这一幕，尤其是知道殷洛的人是为了大楚的百姓在奔走的时候，看到柳召南脸上的表情，心里更不舒服了。
一共八百人，勉强够用了，“林承羽，柳召南，你们俩把所有人都带出来，柳家的人去接替内城和外城的所有城门管辖权，从现在开始禁止所有人进出。”
殷洛还想布置什么的时候，柳召南已经站了起来，神情冷漠的看着殷洛，“殷洛，就算我帮你隐瞒了身份，我柳家也从没有想过要背叛大楚！想利用柳家从内部瓦解徽州，你做梦！”
相比于柳召南的激动，殷洛的冷静像一面镜子，照的柳召南像一个杂耍艺人。
“柳家家主，你不会是想告诉我，城里的情况你一点都不知道吧？”殷洛抬眼，眼底是他们不曾见过的冰冷。
连之前被质疑的时候都没有展现出来的冷漠。
“呵，我就知道你这个北凉人没安什么好心，城里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你在这里诅咒徽州，恐吓我吗！”
“一个想要带着你们的皇太子回京城的人物，怎会不知道城里发生了什么！把你高贵的头颅给我低下来，好好看看那些百姓到底变成什么样了！”殷洛的声音越来越冷，明显在压抑自己的怒火。
林承羽都不用别人给自己信号，自己就开始说话了，“柳家家主，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二世祖，不过么，呵呵，徽州城大概有百姓一百一十二万一千二百人，其中这次感染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二十万人。”
林承羽看着柳召南的眼神带上了戏谑，“不是吧不是吧，堂堂柳家家主居然不知道吗？天呐，我们林家最近可是要忙翻了。”
柳召南看着林承羽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个才十五岁的男孩子，已经有资格和他这个身居高堂数十载的人坐在一张桌子上了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中已经完全看不到这些年轻人了？
一个早已上岸的前浪，又怎么会在意身后铺天而来的后浪呢？
柳召南终究是柳召南，就算是心里在感慨，面上也是半点不落下风，“我柳家效忠陛下多年，只着眼于天下。这座边隅小城，只是一道防御外敌的墙而已。”说到“外敌”时语气加重几分，眼神紧盯着殷洛。
殷洛没有说话，林承羽也没有，跟着殷洛一路走过来的萧明礼和尹秋白也没有，连几个孩子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时之间，院子里静的连树叶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柳召南并不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有任何问题。
凌彦诚眉头紧锁着，如果在两年前，他也不会觉得这句话有任何问题。可是两年的苦难生活，跟着殷洛的这些日子，他突然就觉得，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凌彦诚转头去看，对上了凌明阳的目光，他们知道，对方的想法和自己是一样的。再看向其他三个孩子，都是一脸茫然。都是心思单纯的人，之前是，现在也是。这些问题，交给他们就好。
“好，”殷洛没有去反驳柳召南的话，反而顺着去问他，“那你告诉我，没有这些百姓，你吃什么喝什么？这是传染性的疾病，传染力不比天花低，你打算怎么办？你口中所谓的皇权贵胄就一定能幸免吗？”
没有百姓，何来天下？
柳召南不说话了，在座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在思考，但是在权衡利弊。
殷洛也不着急，她相信，柳召南会答应的，不论出于哪方面的考量。殷洛最后又张嘴补了一刀，“你不想名垂青史吗？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好机会，什么好机会？为了百姓与权贵抗争的好官，一个已经落魄的家族，举全家之力，抗衡这里的藩王。说不定，还能创在出一些其他的功绩。
柳召南重新坐了回来，“您安排。”像是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着殷洛又恢复了之前的恭敬。
几个孩子的心里都不太舒服，但是殷洛却好像忘了一样，继续安排着相应的内容。
凌若云第一个站了起来，走了回去，躺在床上，甚至捂上了自己的耳朵。殷洛没有去管，只是看了一眼萧明礼，然后继续布置。凌彦诚最后看了一眼柳召南，起身去安抚凌若云了，几个孩子跟着凌彦诚一个一个走了回去。
“柳家保证城门的进出，林家给我五十人，最好是没人熟悉的，我去看着徽王府，剩下的人负责城里的安全和后勤，林承羽，可以告诉你妹妹，在百姓中选一些人出来帮着一起管理，还有问题吗？”
“没有。”
“那就开始准备吧。”殷洛挥挥手，示意他们自己去安排，等林承羽和柳召南都离开，殷洛才忍不住咳了两下，“秋白，你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去。”
“好。”
“几个孩子还是麻烦明礼了。”
“明白，”萧明礼了然点点头，“那我先去看看几位公子和小姐。”殷洛看着萧明礼转身过去，咳嗽的声音顿时不再压抑着，连咳好几声。
尹秋白只是沉默地拍着殷洛的后背。
萧明礼没有推开门，身后是殷洛猛烈的咳嗽声，里前是凌若云的哭声，“为什么啊？大哥，这是为什呢？明明姐姐是北凉人，却在为了大楚的百姓奔走，拼尽一切地保护他们，可那些所谓的大楚官员呢？”
凌若云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眼中还是带着眼泪，她只是年龄小，但是身为皇室中人，又怎么可能不懂里面的腌臜事情呢？“他们根本就不把百姓的命放在心上，甚至要姐姐和林家把功劳全让给他！那个柳召南是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