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袁梁来到老兵饭店，掀开门帘就感觉那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帮人正在那里打牌，袁梁看时，有马虎腾、杜文艺、夏爱祥、辛伟峰、盛金宝、金利民、蒋蔚秋、徐有才，范文章正站在一边和唐汉平说着做什么菜。
蒋蔚秋站在一边看着打牌，还是凹凸有致的身材，只是职业改变，更显得身姿挺拔了，胸前还是不见小。蒋蔚秋见袁梁过来，拉着袁梁的手，说：“袁总，你可来了，你让他们打牌去，我和你说说话，我就知道你要来。”说着，把袁梁拉到了门口的桌子旁坐下。杜文艺起着哄：“蒋经理，你还是一机厂销售处的人吗？你看见袁总就又叛变了，上来就拉上手了，说话也温柔了。”蒋蔚秋立马回道：“我和唐汉平都是食品厂的人，哪来的叛变。袁总是我的老领导，我就温柔了。”
袁梁和蒋蔚秋坐下，蒋蔚秋热切地看着袁梁聊着。蒋蔚秋说，自己已经完全站稳了脚跟，在保险公司担任了一把手，而且业绩突出。马虎腾没能回到公务员队伍，但市里落实政策，又给他安排了工作，虽然不是领导，但却是白拿工资不用上班的那种，儿子大学毕业后在深圳就业了，到处吹牛说他儿子厉害。杜文艺干着他那一摊，算是稳定，还算不错。夏爱祥就靠着电器门市部，有几个代理品牌，小日子也不错。辛伟峰还是做维修，朱雪梅给他守摊，还有两个人帮忙，在机电一体化设备、数控设备、高精尖设备上在武城是独一份，只有他能修，口碑又好，就也挣钱了，儿子上大学就是学的机电一体化，毕业后去了苏州外企。盛金宝那里始终维持着十几个人，专做大型成套产品，做一套利润就很高。解利民还是开着出租车，老婆还是夏天卖凉皮，冬天卖烤红薯，总算大家都能吃上饭。大家比在一机厂是辛苦了，但大家凭着自己的努力度过了难关，有的比在厂里有钱了富裕了。
蒋蔚秋说道：“说起来一机厂的五朵金花，也是命运各不一样，王美春最好，成了市长夫人，夏小洋去了李慧仙那里还是开磨床，算是没变，我一个女工成为了保险公司的总经理，张怡菊听说干起了家政，也不错了，最传奇的还是黄冬梅。黄冬梅离开厂，辗转就到了沂河镇妇联，黄冬梅的脸盘、身材在乡镇大院里真是鸡窝里的凤凰了，天天引得一帮男人癫狂，其中沂河镇镇长和沂河镇的首富先后得手，没想到某一天，镇长竟然见到了在宾馆开房的黄冬梅和首富，镇长和首富大打出手，不分胜负，互有损伤。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自己钟爱的女人岂容他人染指。于是，两个顾脸面的男人商量着以其它的办法决一胜负。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两个男人决定以拼酒的方式一决胜负。到了决斗的那一天，镇长带了几个人，首富也带了几个豪强，在选定的饭店摆下了场子，对飚起了武城金液酒。最终的结果，现场没有分出胜负，两个人几乎同时倒下，几乎前后被送到了医院。最最终的结果，还是镇长酒量高过一筹，镇长抢救过来了，首富竟然没抢救过来。这下闹大了，首富夫人闹上来，镇长很有大将之风，关上门一对一谈话，据说，镇长给首富夫人说，两个人是签了生死协议的，如果谁有不测不能找对方的事，镇长说已经掌握了首富夫人和刘某人多年就有的地下情，不如就此收手，首富夫人正好可以正大光明地和刘某人结婚，最关键的是镇长再次和首富夫人签了协议，一年内镇长给首富夫人一百万的精神损失费。首富夫人回去了，对外说是自己的男人自己喝酒喝伤的，和其他人无关。民不举官不究，没有多久，镇长只是被调到了其它镇还是当镇长，而黄冬梅还在沂河镇的大院里，只是镇党委书记给她说，回家歇着就行，不要来上班了，什么都少不了她的。黄冬梅回家了，她老公也在外地打工，闲来无事，竟然来到保险公司找我，来就来吧，反正这里有的是女人，她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开饭了，几个人围在一张桌子上，范文章的主场，范文章当然少不了卖弄一番，开场白就是介绍他的工厂，他的工厂年销售收入已经达到了近三千万元，员工也有近百人了，原一机厂的主导产品大部分都能干了，俨然成了一机厂破产后最大的衣钵传承者。马虎腾、杜文艺摽着和范文章喝酒，毕竟年龄不饶人，范文章很快就喝高了，躺在了一边的沙发上。袁梁的记忆中，有和范文章、夏爱祥一起喝酒的印象，那时三个人都喝不多。没想到现在的范文章一把年纪了，竟然喝酒了，而且喝得不少。
半年后，徐有才从新疆回来，徐静也结婚了。
三年前，袁梁在仙龙湖旁边的繁华里弄小区又买了房子，装修好后就从南屏小区搬到了新家，平常时间就住在繁华里弄小区，方便随时出差，只有周末才会回武城的家。
夏天到了，陈怡打电话，说是从盛泽回来了，袁梁就让她来陵城见面。陈怡坐最早的两个城市之间的公交车来了，袁梁让她提前下车，自己又开车接到了她。陈怡穿着一件真丝连衣裙，绿底红纹，简单的小立领越发显得她的脖颈优雅修长，A字裙摆挺括，勾勒着腿部肉感而欣长的线条，而胸前的一溜小红扣平添了几分优雅矜贵，脚蹬一字型的黑绒凉鞋，显得脚丫雪白、玲珑剔透。
袁梁和陈怡对视一眼，开车来到了仙龙湖边停车场，打开车门，和陈怡一起向湖边走去。湖畔，到处是小桥流水、楼台亭榭，到处是花径、小路，到处鲜花盛开、芳草萋萋。袁梁和陈怡来到一处角落的绿茵处，袁梁揽着陈怡，陈怡的头靠在袁梁的肩膀上，两人坐在连椅上眺望着湖水。
陈怡看一眼袁梁说：“你变了，我还以为你见了我就拉我办那事呢，结果你把我拉到湖边欣赏湖景来了，看来你也老了。”袁梁笑笑：“我先和你欣赏这美景，先酝酿一下情绪，聊聊天，等着情绪爆发，然后再和你安排其它的节目。说说你的情况吧，我听着。”
陈怡已经退休，又在盛泽工作了一段时间，等到接任者熟悉后，十天前就回来了。陈怡说，原印染厂的女工正面临退休潮，袁梁认识的孟巧珍、贺诗文，和陈怡一起办理了退休手续。办理退休手续时，原来的同事王曼曼，在办好的那一刻，当工作人员再次确认后，竟然忍不住大哭起来。
袁梁说：“王曼曼的哭，我太能体会了，那是她二十年的屈辱、二十年的苦痛、二十年的磨难、二十年的艰辛，终于熬出来了，这就是千千万万的下岗女工，从三十岁到五十岁，本也是人生最好的年华，却在这二十年尝尽了人生的酸甜苦辣。前段时间，我在大街上碰到原一机厂同事王莲香，我刚喊了她一声，她就大叫着，我退休了，我退休了，她是那样高兴，高兴得让人辛酸。有些人叫嚣着延迟退休，有些机关事业单位还贪恋着位子，可他们谁能想到七千万下岗人，谁能想到我们这悲情的一代人。”陈怡看着湖水说：“领到第一次退休工资的时候，我出去一次全部花完了，那种爽快是从来没有过的，我为自己为姐妹们高兴，我们终于熬过来了。”袁梁说：“走吧，我早晨买好了菜、买了酒，就等着你过来做饭呢，你在这里住两天，和我好好聊聊天。”陈怡说：“现在彻底放松了，没人管没人问了，不要上班了，我要和你聊聊怎么打发我这退休后的生活。”袁梁说：“你这一身打扮哪像退休女工，明眸皓齿红唇，娇嫩的皮肤吹弹可破，就像三十多岁的女老师，气质绝不像是在工厂干了三十年的样子。”陈怡说：“你是不是看见我又想起了谁？走，我给你做好吃的去，食色性也。嘻嘻。”
两人在仙龙湖聊着，回到家里，袁梁抚弄着陈怡说：“二十多年前的你，现在还是那个样子，怎么没有变化，还是那样诱人，忍不住让人心动、悸动。”陈怡的脸娇羞红润，掠一把秀发低头下去：“你也揉了十几年了，还揉不够吃不够，我也亲不够你。”两个人再也忍不住，好一番翻云覆雨。
吃过晚饭，两个人坐在阳台上，眺望着白茫茫一片湖水，聊着天。
陈怡说：“吕越前几天给我打电话，我所在盛泽厂的那个大老板，在临县经济技术开发区建了一个印染厂，买了几百亩地，设备都是新的，比盛泽老厂的都新，就是和盛泽厂一样，老板承诺和盛泽的工资、福利待遇对接，就是看上了这边的劳动力充足。还准备买二十辆大巴车，专线二十公里以内的乡镇，作为员工上下班的通勤车，就是这样，也比盛泽那里的劳动力成本低。吕越再一次被重用，将到新厂担任厂长，全面负责新厂，原来武城在盛泽的员工，谁愿意回来也不拦着，还欢迎我这样的回厂呢，吕越说，我要是愿意干质检科长的话，就是一句话。”袁梁说：“这老板，绝对是大手笔，员工的薪酬福利这么好，还不得冲击本地的工厂。这也叫产业转移，从长三角转移到中西部。”陈怡说：“本地的工厂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人家和米兰、法国对接，米兰、巴黎都有办事处，这边只是生产厂，这就是境界，这就是视野。”袁梁说：“你不会动心了吧？还想去干？”陈怡说：“我干了三十年了，不想干了，咱这一代工人，经历的太多了，累了，不干了。”袁梁抱着她说：“咱就是干也干不了两年，就不干了。”陈怡说：“不想去工厂干了，哪里的印染厂都是高温高湿，车间里呼隆隆响，你看看我，和谁说话都是大嗓门，都不能说说悄悄话。”袁梁说：“听出来了，刚才你在床上叫得可响了。”陈怡妩媚地看一眼袁梁：“那你还说，你就喜欢听我这样叫，象百灵鸟，像猫的叫，嘻嘻。”袁梁说：“就是听不够，越听越上头，越听越兴奋。”
陈怡说，她在外面时，邻居家有孩子上学没人照顾，老妈就让孩子放学后去她家学习，跟着老妈吃饭，自己没孩子，老妈看见别人家的孩子也是欢喜得不得了。老妈的厨艺了得，年轻的时候也是经历过场面的，做出来的饭色香味俱全，而且要型有型、要样有样，营养搭配均衡。陈怡的厨艺就是跟老妈学的。即使陈怡回来了，还有两个孩子在家里吃饭、学习，天天也挺好的。陈怡回来后，一幢楼的邻居知道陈怡退休回来了，又有几家找来，想把孩子放在这里学习、吃饭，陈怡还没有答应。
袁梁说：“就是不知道老妈烦不烦，你烦不烦，如果可以的话也可以再多几个孩子，也不宜太多。”陈怡说：“这两个孩子无论如何是推不出去的，我想着再来三四个孩子，有五六个孩子带着就差不多了，就腾出来一间房子足够了，再说人家给的费用也可以，嘻嘻。”袁梁说：“你这是刚刚退休又上岗。”陈怡说：“工厂绝对不去了，临县给的待遇再好也不去了。闲了没几天就觉得空落落的，反正就晚上那两三个小时，孩子放学后回来就吃饭，吃完饭就集中学习，等到家长回家就回自己的家了，周末两天孩子都不来的，时间也宽裕。”袁梁说：“别太辛苦就行。”陈怡说：“一点不辛苦，反正和老娘两人也要做饭吃，老娘可高兴了，她说让我建个群，每周把菜谱发上去。就周一到周五的晚饭，累不着，关键是每天看着孩子学习也挺好的。”袁梁抱着她说：“你这满身的仙气，我怕再见你时，身上都是做饭的味道。”陈怡说：“我这今天做两顿饭了，还不是一样香喷喷被你亲着。这个没办法，我是自带香气，专来诱惑你，嘻嘻。”袁梁掀开她的衣服亲着：“就喜欢你这香喷喷。”陈怡搂住了袁梁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