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七早晨上班，袁梁刚坐下，白怡青从外面进来，看见袁梁猛地一喜，快步走了过来：“你怎么才来？段晓丽念叨你几次了，可想你了。”袁梁说：“谢谢你告诉我，一会她来到，我去和她亲热亲热。段妹子想我，你想我了吗？”白怡青的脸一红：“就会嬉皮笑脸。看你的样子，过年在家好适宜。段妹子过来了，你去和她亲热吧。”白怡青平常一本正经的样子，慢慢和袁梁就越来越随意了。
鲍沪生进来，袁梁坐在他办公室聊了一会，就出来了。综管部就那点事，晚来几天也无所谓。
张荣端着茶杯出来，停住脚步看看袁梁，袁梁跟着他进了他的办公室。张荣问袁梁：“回来了，你的年终奖拿到了吗？这次的年终奖很不错的。”袁梁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今早刚回来，一会去财务部。”
张荣说：“上周五例会，你还没有回来，你知道吗，内部预定有变化了。”袁梁吃了一惊：“有什么变化，公司不到十个人预定，变化什么，太小气了吧。”
张荣转着头吹着茶杯里的茶叶：“你想到哪里去了，年前我们不是讨论过吗，这段时间房地产市场有点慢热，上海Fx的大门口温州人明显少了，我去上海GY开会，高层也没有那么亢奋了，还有一点，我觉得也很关键，上海GY房地产集团，员工也有几百人，竟然没有几个人要翠河天地的房子，一个是大家观望，还一个是上海GY的人对占林的看法还是改变不了，他在那边的口碑可不算好。我是做前期的，和政府部门打交道最多，关系户也就那些。这样下来，就没有达到预期的预定目标。过年后回来，丁总、占总和销售公司的营销总监欧常军关起门来，商量了几天，准备在新民晚报上再来一波宣传。还一个就是，凡公司的员工，每个人有一个名额，给予百分之一的折扣，可以参与内部预定。”
袁梁说：“上海Fx当初是百分之二，这才百分之一，没有诱惑力。”
张荣说：“你觉得百分之一少，占总还觉得太多了呢。上海Fx的百分之二是针对员工，我们这个百分之一是可以针对员工的亲戚朋友，这样子的。”袁梁问道：“有参与的吗？”张荣嗤了一声：“翠河天地的价格太高了，开盘时肯定会是上海GY开发过的十几个项目里面最高的一个，这么好的地段，上海GY的员工很少有敢要的。再说，上海GY这几年陆续开发了几个楼盘，员工能买房子的都买了，大多背负着沉重的房贷，谁还有钞票买这边的房子，九折优惠也不会买。鲍沪生买了上海GY开发的一个项目的房子，六十平方的，要不是占林压着他，他才不会要我们这边的房子。 ”袁梁说：“我估计房价还要涨，这只是暂时的，开盘价肯定是洼地，翠河天地肯定前景看好。”张荣笑笑：“你这样说，占林高兴死了，开例会的时候你也讲几句。”袁梁摇摇头：“我才不会多说话。”
这时，张荣的座机响了，张荣接起电话，又递给袁梁，电话那边是张敏：“苏北乡毋宁，你在那里叽哩哇啦什么，奖金不要了？快来呀。”
袁梁来到财务部，张敏递给袁梁一个信封：“回来也不到财务部来拿奖金，我要一直等着你？你苏北梁又在家有二十天吧，我们辛辛苦苦上班哦。”袁梁说：“早几天晚几天无所谓的，又少不了，在你那里放几天，怎么了？”张敏撇着嘴对程碟英说：“哎呦呦，程经理你看，苏北梁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他买了上海Fx的房子说话不一样了，好像很有钱，还要了翠河天地一百四十平方的大房子，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你说他戆吧，我就看着苏北梁死翘翘。”程碟英未置可否：“小袁，张荣给你说勿了，翠河天地有新政策，你有亲戚朋友要房子，可以优惠的。”张敏急忙说道：“各莫上海Fx是他误打误撞，翠河天地可不一样，随便一套房子要一百万元以上，苏北梁还会有这样有钞票的亲戚，笑死了。”白怡青低着头，看向袁梁的眼光热热的，不说话。
袁梁打开信封，双手哗啦啦看看，就放在西装的兜里。张敏又叫到：“张经理，你看，苏北梁好有噱头哦，钞票数也不数的，好像大款啊。”袁梁笑笑说：“我还是了解你的，你都不知道数过多少遍了，错不了。我这就去银行存上，错了我回来也饶不了你。”张敏说：“你数数，你再回来找我，我可不承认的，和我不搭嘎。”袁梁哼了一声：“你看你莘庄乡毋宁的样子，我不是大款，我没钞票，有钞票的亲戚倒是还有的。”
过了一周，张荣说内部预定增加了几位，但还是不理想。袁梁坐在座位上，想了想，站起来，走到走廊的尽头，电话打给了陆小满。
三声响铃后，陆小满接起电话，袁梁说道：“陆教授，你好。”陆小满愣了一下说：“你好，你个坏家伙，你的手机号码换了也不告诉我，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了，你在上海还好吧。”袁梁说：“我挺好的，你也好吧，我挺想你的。”陆小满说：“你想我什么，上海可是花花世界，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还能想到你老姐。”袁梁说：“那不一样，老姐还是老姐，你忙不忙，不忙的话就来上海。”陆小满说：“我还是那样，我也想你了，我安排一下去上海，你要好好陪我几天。”
三天后，陆小满坐火车来了。早晨，袁梁到火车站接她，打出租车来到锦江之星宾馆。在前台办理好了入住手续，打开房间，陆小满就抱住了袁梁。
陆小满的头抵在袁梁的胸前：“姐老了，老太婆了，不要。”袁梁不说话，只是亲着。一晃认识多年，说起来也是轻车熟路，此时的陆小满更是柔情似水，佳期如梦，不顾一切地和袁梁亲起来。
陆小满捧着袁梁看着，娇时断时续地说：“真是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就是这样，好害羞。”袁梁没有停止，也喘着粗气：“我又不是老头子，陆教授也不是老太婆，哪来的一树梨花。”陆小满拉着袁梁的手：“你仔细看看。”袁梁说：“教授的说话真有内涵，真有学问，老姐不老，老姐真好。”
终于，两个人休息一会，待清醒过来，又搂抱在一起。陆小满看着袁梁说：“我这才体会到，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含义，一切恍若梦中。”袁梁说：“是的，就像在梦中。时光葳蕤，岁月倥偬，想起来第一次到你家去，犹如昨日。”陆小满说：“当初见你，你姐还年轻，你看现在，你姐都有白头发了，为了见你，我前天染的头发。”袁梁抚摸着她的脸说：“岁月从不败美人，我觉得你没有多少变化。”陆小满扭捏了一下：“姐老了，姐都跟不上了。”袁梁亲着她：“是我不会怜香惜玉，下次我温柔点。”陆小满说：“哪次都是如狼似虎的，这样最好，老严现在想这样也是有心无力了。”
陆小满说，严世清已经从赞比亚回国，把那边的业务移交给了顾林凤、孟小军两口子，那边的生意也不如原来好做了。严世清回国，主要还是身体不好，身体太虚，赞比亚没有医疗条件，就干脆放弃了国外的生意，反正这些年挣的钱已经够多的了，在安南那地方根本花不完。严世清回到安南后，当然没有和陆小满住在一起，他住在了另外一套房子里，每天就是锻炼身体，每天就是炒股，因为做了多年的生意，有经济头脑，炒股也是渐渐入门，他始终保持着部分资金在股市。
袁梁问道：“他这次没有跟着你来？你们一般情况下可是成双入对的。”陆小满说：“我是单独见你，我不和他说。我和老严还是没有离婚，懒得离婚了，就这样吧，两边家庭都是相互照应着，还是那样。老严找了一个保姆，三十多岁的下岗女工，给他做饭洗衣服，我才不会去管他，再说，下岗女工再就业，老严也算是为再就业出点微薄之力吧。”袁梁一笑：“赞比亚有貂蝉、玉环呢，还有个黑宝宝，老严没带来，怎么安排的？”陆小满说：“老严做事还算地道，他不会给我说貂蝉、玉环的事，但他肯定会安排好。刚回国内时，他的身体很虚，貂蝉、玉环应付不了，还是自己保命要紧。”袁梁说：“走吧，我带你去外滩玩玩，一览上海风貌。”
两个人先出去吃饭，然后直接乘出租车来到人民广场，沿着南京路向东走。周末的南京路，依旧是人满为患。从来不心疼钱的陆小满还是一如既往，买了两件衣服袁梁提着，两个人来到外滩凭栏眺望。已是午后，冬日温暖的阳光照着波光粼粼的黄浦江水，照着浦江两岸鳞次栉比的大厦，照着外滩上熙熙攘攘的游人。
两个人走着，袁梁指着外滩上的万国建筑群给陆小满介绍着。自从柏老师走后，占林荣升为公司的一号笔杆子，而袁梁就成了二号笔杆子，几乎所有的公文、通知、计划、报告、规章等，都出自袁梁的笔下。至于媒体需要的软文，对口上海GY的、比较重要的一类文章，则肯定是占林操刀。但占林都是用油性笔写字，他写在纸上，还要袁梁用电脑打字，时间一长就对袁梁有了依赖感，不仅在公司只有袁梁能认出他写的字，而且袁梁还自作聪明，对个别的地方还给以改动或建议，往往还一针见血、画龙点睛，大都让占林出乎意料，每每叹息鲍沪生一指禅打字的功夫，嫌弃鲍沪生的文字功底不超过五十字。占林手上有一本介绍上海老建筑的书，因此，占林写的东西离不开海纳百川、海派文化、万国建筑之类的词语，翠河天地的宣传软文大都是这个腔调。时间一长，袁梁也熟悉起了外滩的建筑，对和平饭店、外贸大厦、银行大厦、上海大厦、外白渡桥、虹口公园、上海解放塔等都能说出一二。
袁梁拉着陆小满要去东方明珠，陆小满说几年前上去过，金茂大厦也不去了，上面的景色和东方明珠也一样，就想在这里慢慢走着。
两个人走累了，坐在虹口公园的连椅上，偎靠在了一起。袁梁看一眼慵懒的陆小满说：“你看，我们两个像不像一对老夫老妻。”陆小满说：“像一对少夫老妻。”袁梁说：“我不少，你不老，想起来认识都快十年了。”陆小满和袁梁十指紧扣，说道：“都认识快十年了，我对你还算了解吧，说吧，叫我到上海来有什么事吗？”袁梁说：“好几年不做生意了，给你介绍一单业务，保证你能挣钱。我不是在上海GYmN房地产有限公司吗，现在房子可以内部预定，我让你到上海来，是让你来看看上海的房地市场行情，你也买一套上海的房子。”陆小满吃惊道：“我买上海的房子干什么？我又不到上海来，上海的房子肯定很贵。” 袁梁说：“我带着你兜了一大圈，介绍了很多外滩的老建筑，就是想让你感受上海建筑的风采。我又不是让你来上海住，是让你到上海来投资，上海Fx项目的门口经常有温州客逛，门口的中介小伙多着呢，为什么？温州客买房子不是来住的，就是买了房子炒房的，就是投资。”
袁梁向陆小满介绍着自己买上海Fx房子的情况，自己预定翠河天地房子的情况，就是做投资。陆小满静静地听着，看袁梁说完，说道：“你买上海Fx的时候，刚来一年多吧，现在一年的时间价格涨了二十多万元，看来还是到上海打工好。”袁梁说：“翠河天地的房子，公司有政策，每位员工可以有亲友参与购买一套房子，给予百分之一的优惠。上海Fx的房子，开盘就涨了一千多元，这时参与内部预定肯定很值，因为公司的大佬、相关领导都要房子了，一期的房子就是试水，价格肯定不高。我只是给你建议，现在只是交一万元的内部预定金，据说首付比例为百分之二十，用不了多少资金就可以撬得动。”陆小满嗯了一声：“买一套的的话也用不了多少钱，就是和你利益绑定了。无所谓，先交一万元，市场行情不好的话，大不了这一万元不要了。”袁梁说：“你要是这样说的话，那干脆就不要交了，听着就不情愿。”陆小满说：“我怎么不情愿了？我就买一套，这样我就有理由经常到上海来了，就能经常见到你。这么多年，你的业务能力、你的眼光我还是知道的，我就跟着你。老严现在是不行了，现在就天天盯着股票，天天看电脑，老眼昏花。”袁梁说：“人家老严已经功成名就，已经不需要打拼了，就是享受生活。”陆小满说：“好在你没有说安度晚年，安度余生。”袁梁说：“人家还不到五十岁，还是中年人好不好？怎么就安度晚年、安度余生了呢？走吧，我带你到一个地方转转。”
袁梁带着陆小满乘地铁来到了淮海路，在嘉善路、福星路、山南路附近转悠，学生时代袁梁对这边很熟悉。周日，两个人浦江一日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