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千字的须知钟平念了整个午饭的时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做心理建设跟默念熟悉内容。正式开口时钟平觉得自己答辩时候都没有那么紧张，一字不差的念完等蓝光进入眉心。钟平看着墙上的钟一秒一秒的走了五分钟，自己还活着，长处一口气瘫软在沙发上，待到下午两点多才出待客室。
“好了？走吧。”外间一个红发高马尾少女在看小重山地图，时不时拍照并在本子上记录什么，见钟平出门少女看了钟平一眼抬腿出门。
钟平不明所以，但是又不敢发问，只得跟上。
“你不用紧张，我不是你口中的妖怪，老师专门让我来接待你。”沈知鸢看钟平紧张兮兮，知道他在怕什么，“现在带你去玄门做一下测试，让你看看内院的公平是怎么来的。省的给你分派学习地点你不乐意。”
“玄门？”钟平见沈知鸢不是妖怪才敢开口。
“天地玄黄，内院的天赋等级，天门最高，黄门最低，不过就算是黄门也是普通人可望不可即的，更不可能赶得上，毕竟内院不是单纯的写字画画，我们都付出了精力，你们也会叫做法术或者道法或者什么灵力内力，都一样，我们自己也是乱叫的。”沈知鸢带着钟平左拐右拐顺带给钟平介绍内院。
“那。。你不是妖怪，你怎么会法术。”钟平希望问到点什么，这样自己以后也。。
“这里每个人的精力来源都不一样，就算是妖怪也有被捡来才会化形的，当然自己修炼小成是大多数。这里的人类都是历经世事被。。嗯。。点化了吧，然后努力修行才有今日结果的，并不是你心里想的不老不死哦。”沈知鸢言语间透露的消息并不算多，不过钟平也不敢深问。
钟平猜测，人类如果能在内院应该会比妖怪付出更多努力吧，那如果，如果自己天赋尚佳，又能在这里学到些什么，说不定自己也会留下来，是金子总会被发现的嘛。
“到了，我去看看那个玩意儿还能不能用了，建国之后就一个小兔子来站过，不过也是五十年前的事了。”沈知鸢说着站在一块石台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随手丢下。
符纸接触石台的瞬间，石台大放光芒，光芒在青、金、黑、红之间流转，很快石台上的纹路停留在金色，赤金色的光芒流转着，从沈知鸢脚下流出浓艳的赤金色液体，浓稠的液体顺着石台上的符文凹槽流动，越往外延展液体颜色逐渐稀薄，慢慢由赤金变成普通金色，最后几乎铺满了整个台面，在接近边缘处停下，闪烁三次后迅速回流，像是回到了沈知鸢的身上。
“呼~”沈知鸢长出一口气，似乎刚刚流出的液体跟她本人确实有着联系，“好啦，没问题，来，你上来。”
“哦，好，但是我没有那个纸。”钟平走上石台，不知道怎么办。
“你站好就行，那个纸我有。”沈知鸢从口袋掏出来符纸放在石台上。
石台再次绽放光芒，光芒流转，流转的时间比沈知鸢要长。钟平见状以为是自己天赋太高或者太多难以测定，不由得抬头看沈知鸢的脸色，沈知鸢神色略有迷惑，似乎她也没见过这般景象，钟平内心狂喜。
沈知鸢见状又掏出一张符纸扔进光芒中，光芒流转速度加快，最后急停在红色，似乎是硬生生随机到的。
“红色，跟你的不一样？什么意思啊？”钟平皱眉开口，这红色像是早年间劣质影片的假血，塑料感十足。
“别说话，平心静气站好！”沈知鸢开口呵斥。
钟平脚下也开始溢出液体，看着假血从脚下出现，钟平不适感更甚，液体只浅浅比钟平的鞋码大一号便不再流动，像是给钟平一个面子，让钟平看到而已。闪烁三下后液体回收，在液体回收的一瞬间钟平感觉到自己被掏空了，一下子瘫坐在石台上大口喘气，瞪圆双眼，口水都在嘴边将流未流。
“咳咳，你别把口水滴石台上，小石头会不高兴，快下来。”沈知鸢摸摸鼻子，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人说结果，只能先把人哄下来，省的撞死在石台上多晦气。内院小伙伴还要百年定期检测呢。
“呼。。呼。。”钟平爬下石台，坐在地上，“我那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不如你啊”
“呃，是。”沈知鸢略感疲惫，“我已经记录结果了，走吧，去黄门找小鹿。”
沈知鸢后悔接这个差事了，自己实在不怎么会撒谎，幸好钟平去黄门了，黄门经常外出，对付他应该没问题。沈知鸢此刻只想抓紧回去写它几十张符咒平复一下心情。
钟平虽然在石台上已经感觉到自己不如面前这个少女，但当真的听到的时候，又开始质疑一群妖怪弄的东西当然是偏袒他们妖怪的，更何况自己的颜色跟那个女孩的不一样，说不定换个领域她还不如他，思及此处钟平觉得自己气都顺了。哼，黄门而已，自己还不是手拿把掐。
“到了到了，你先转转，认识一下他们，我去找管事的。”沈知鸢飞快逃离钟平身边，这个人的气息实在不纯，“小鹿呢？”
“呦呦姐在屋里抄经呢，她嫌今天太阳太晒，你估计要等一会儿了，”坐在门口井边刻字的漆雕头也不抬回道。
“诶呀，真是的，副院长交待的事，快去叫。”沈知鸢看到他们都在练习自己实在是手痒，更待不下去了。
漆雕抬头，看到来人是天门的又说是副院长交代的事叹口气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碎屑，“好吧，我去叫，她要是不出来，可不能怪我。”
沈知鸢抬头看这个大块头，“好啦，我知道，快去快去。”
沈知鸢看到院子树荫下画符咒的江家兄妹走了过去，江家兄妹昨日被罚今日课程翻倍，正在埋头苦画。等江家兄妹画完一道符沈知鸢才开口。
“你们，这是？清心符？”沈知鸢不太敢确定，好久没看这么规范的画法。
“啊！沈师姐！啊啊啊啊啊啊啊！”江乐渝尖叫，学符咒的谁不知道沈知鸢，面前少女年纪可以追溯到宋朝了，几乎跟院长同时代，正儿八经在人间道教学过的。他们如今只是练习笔顺画法，沈知鸢每次开画都是要开坛设祭的，院内顶级符咒几乎都出自沈知鸢手中，他们如今练的小符咒也是沈师姐自创用来练手的。
“沈师姐好。”江书逸也激动起来。一般情况下天地黄三门是不串门的，除非月会或者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能见到天之骄子的时间并不多。
“咳，不用激动，我是有正事来找你们小鹿姐姐的，或者那个竹青也行。”沈知鸢有点脸红，好久没见人了，刚刚那钟平不算，“你们画符这么规矩吗？”
“竹青师兄去巡查内院了，最近一日两查变三查，竹青师兄拖拖拉拉现在还没回来，说不定又出去玩了。”江乐渝开口道。
“我们不比师姐胸有成竹，没有练过的符咒一开始都是按照规范画法来的，这清心符是今早老师刚拿来的。”江书逸解释道。
不愧是一母同胞啊，说话接的紧密默契。沈知鸢默默点头，“好吧，那我等一会，你们符画的不错，祝福你们下次百年测评升级。”
“多谢沈师姐。”兄妹齐齐开口，而后坐下继续完成课业。
真整齐啊~沈知鸢再次感叹。
“呦呦姐不出来。”
“我回来啦！”
两道声音一起出现。
“呦呦姐说有事找竹青。”漆雕说完又回去刻字。
“啊？我才刚回来，今日课业还没做完呢。”竹青不明所以，但是又看到自己抓的那个人大概明白了，“沈师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哈。”
“少来，人交给你了，自己安排，喏，这是测评报告，我溜了，你照顾好人家哈。”沈知鸢飞快逃离，匆忙之间都忘了用符咒传送。
“钟平，男，初次测评结果，呃，画，A－。好吧好吧，又是我带，既然是画小鹿肯定不管。”竹青拎着手里的点心边走边念，“我带了蝴蝶酥，谁吃？”
“我！”
“师姐，帮我拿一个！”
“哥，我想吃。”
“好，我去拿。”
分完蝴蝶酥，竹青坐到园中石椅上，“那个，钟平，老师怎么安排你的。”
钟平此刻还沉浸在A－的喜悦里，这个成绩不是优秀也是良好吧，这群人怎么都不震惊，一个个说不定都不敢表现出来吧。钟平向竹青走过去。
“师姐，我刚来时是什么成绩来着？”一个个子娇小的萌妹问向身边递给自己蝴蝶酥的御姐。
“记不清楚了，大约是A吧，比你的胸围大一点。”御姐视线向下。
“你烦死了啊，信不信我超度你啊。”萌妹捏碎了手里的蝴蝶酥扔向御姐。
“错了错了，我的给你吃。”御姐边笑边躲。
钟平听见旁边那个小姑娘是A觉得所谓内院不过如此，也就比自己高一点嘛。
“想啥呢？”竹青看到钟平就来气，他们院全院受罚就是因为他，不然昨天晚查的时候把缺口补上，神不知鬼不觉，烦死，“你是A－，小石头能给的最低标准，小石头是给不出无这个结果的，不然就你那毫无天资的样子，想进内院下辈子投好胎还能再试试。”
“什么？”钟平再次气个倒仰。
“欸！你这家伙碰瓷的吧，说晕就晕啊，漆雕！漆雕！”竹青真是无语了。
黄门乱成一团，一群想捏死钟平的人此刻还要想办法弄醒钟平，毕竟老师下了死命令，钟平一定要活着离开内院，钟平的学习合同还有三个月，真难啊，这个夏天要燥死。
与此同时，贞素在外面查了半天，带着略震三观的结果回到小重山。
“刚刚立夏就热成这样，这天气让不让蛇活了。”贞素抢过秋岚狐倒的茶水一口闷。
“慢些喝，无人跟你抢，全球变暖你又不是不知道，回头去拿些清凉符备着。”洛简接过秋岚狐的第二杯茶却只是闻了闻便放下了。
秋岚狐见状便知道这次的茶还不够合心意，谁说我家师姐无情无欲，只是比较挑剔罢了，丝毫不在意贞素的情况。
“不过跑了一圈真是大开眼界，外面的学术氛围可真是乱糟糟啊。”贞素感叹，“师姐你是不知道，钟平也算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了。”
“那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秋岚狐开口纠正，看向贞素的眼神颇有一种吾儿初长成的样子。
“诶呀，都一样，反正就是又可怜又可恨。”贞素急着分享瓜也不想跟秋岚狐吵架了，“我从头跟你们说，我给这个钟平扒的干干净净。”
钟平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母亲是高级教师，父亲是地方上的局长，父亲平生爱好书画，书房里都是各种字画，偶有一些国外的油画，局长工资再高也供不起这么多宝贝，那么宝贝从何而来，进过局长家里的人都心知肚明。
因着局长父亲喜欢字画，从能拿笔开始钟平就被送去名师家里学，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熏陶，钟平对于自己的画技是十分自信的。更别说自己一次考试就轻松进入别人梦寐以求的艺术院校，局长父亲也是感到万分欣慰，局长父亲早在圈内听到了小重山的名声，又亲自去考察了小重山的作品环境等等，对钟平许诺，只要钟平能保研，就通过关系让他休学去小重山进修。
年少气盛的钟平在艺术院校崭露头角，但是老师们却觉得他的画作太谄媚，太执着笔法没有感情。于是钟平虽然专业成绩突出，却没有老师愿意主动接纳他，钟平因此大受打击，他觉得自己看过的好画无数，连小重山的画父亲都有收藏，自己觉得不在其之下。
眼看着到了竞争保研名额机会的时候，钟平还是没有关系好点的导师，学院的人很多都看不惯他的作风，等着看笑话。
不过最后钟平还是则定了导师，听闻那个导师风评不太好，说是私生活不检点。因此，就算钟平成功竞争到保研名额并且有了导师，校园里的风言风语依旧不少。
“你们猜，钟平导师是什么问题。”贞素越讲越激动，仿佛故事还没有进入高潮。
“左不过是勾搭学生，侵占学生的作品之类吧。”秋岚狐开口道，贞素查的还算细致，讲故事能力就一般。
“这些事，都是小事，虽然一旦查出来他那个导师也别当了，但是！那个肥头大耳的导师犯法了，叛国罪！”贞素简直要跳起来，仗着没人能偷听他，肆无忌惮，“他夫人是重要单位的人才，这个肥头大耳年轻时靠着皮囊跟一手好画哄住他夫人，结婚后更是对夫人无微不至，终于，他夫人违反保密条例把工作带回家处理了，他就窃取重要信息隐藏在他的作品里，那些涉及保密信息的作品几乎都是被外国人买走的。”
“这你都能查出来，不过这跟钟平没关系吧，他肯定不是用这个当把柄。”秋岚狐也略有震惊，不过这个事跟小重山没关系，晚点见将军时候提一句，将军雷厉风行，钟平的便宜导师要没了。
“钟平只是知道那个导师占女学生便宜的事，威胁导师要曝光，那个导师估计不是怕曝光，是怕老婆跟他离婚，再加上钟平成绩实在是没话说，再拽他也能压住，所以最后让钟平成了事。”贞素讲的差不多了，“成功踏入研究生行列之后，钟平的局长爹爹就给他搞到了小重山外院的学习名额，不过就一年，钟平大概为了打之前学校同学的脸，因此在小重山疯狂学习，被人叫钟画痴。”
“他为什么要打同学的脸？”听完全程的洛简提出了疑问，“在我看来，钟平并没有犯错，为什么同学老师都不喜欢他，他成绩优秀，应当很符合世人标准。”
“这。。我查问的时候，那些同学多数说的都是坏话和嘲讽，我也不太明白。钟平可以说是别人家的孩子，优秀，独立，可能有点轻狂，不过年纪小成绩好也配得上狂两下。”贞素摸着下巴，看向秋岚狐，论及人心还是秋岚狐更了解。
“钟平其人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对于画作原本是颇有天赋，正常成长，说不定内院都会给他递邀请。”秋岚狐站起身，太阳低垂，马上就可以带师姐出去吃饭了，心情舒畅，“坏就坏在，他的父亲。他的好父亲其实并不喜欢书画，当初来小重山的嘴脸我也算是清楚。他父亲喜欢的是书画带给他所谓气质上的提升，他自身无甚书卷气，但却想让人夸他气质淡雅，当初也是因为我明知他不是安心学习才只给一年外院学习机会。”
“那他是他，他爹是他爹，外人那样看他，你也这样，是不是不太公平？”贞素还是不明白，秋岚狐说话跟那些人类一样，不清不楚的。
“那样的环境，那样的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听，他跟他爹的心境早就一样了，学画作画，不论为了什么，想要更进一步决不能是为了名利，我不反对为了钱去作画，小重山最开始也是如此发家的，”秋岚狐回忆起小重山过往岁月的艰难，他们身负法力尚且不易，更别说普通人，“可是，钟平如今，只为名利，他早就忘了他第一次看到画，第一次拿到笔的心情了，这样的人，求糊口还好，求名利都难，想更进一步，做梦吧。”
“那这是他自己的追求，他自甘堕落管别人什么事？”贞素不明白。
“我们说他自甘堕落，可是外人看不是，要说同学，无非就是嫉妒他成绩好，讨厌他不合群以及自视清高的模样，老师嘛，大约是看出钟平迟早是个麻烦，现在不沾自然最好，钟平情绪外露，性格孤僻，一生都想追求更高，踩在不公平的土地上追求公平终究是一场空。”秋岚狐眼看夕阳渐沉，急了，“我们如今给他机会在内院学习，不求他学作画，能学做人是最好了，贞素你还是要看好他，不是怕别人伤害他，是怕他自己想不开。”
贞素闻言警觉，正巧自己也是从画一门。贞素瞬间感受到责任跟压力，起身告辞，“那我还是去黄门看着他们，顺便查验他们的习作如何，我先走了师姐。”
秋岚狐见目的达到，微笑跟贞素摆手再见，哪怕贞素根本不是在叫她。
“我感觉你讲的还是不清不楚，我还是不太懂。”洛简在贞素走后开口，“我还是觉得钟平没有错，倒是他爹受贿应当入狱。”
“我也没说他有错啊，只是机缘巧合让我们知道他的故事，我也只是说他会活的很累，或许上天在帮他吧，至于他父亲跟那个导师，晚会我们吃过饭去见一个人，那个人可以解决，轮不到我们操心。”秋岚狐站起身，整理衣服，看向洛简目光灼灼，“走吧，师姐，吃完饭我们还有行程呢。”
洛简看着沐浴在夕阳下的秋岚狐，这次出关觉得自己身边的小狐狸成长了许多，或许因为身边的事物变化实在太大，而这些变化又都是秋岚狐一人在经历承担。故去的人应当会欣慰吧，小重山没有沉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一叶扁舟跌跌撞撞始终在前行。